戒 1

我听着老师的声音,极力地想象电话那头父亲的语气,应该也是这样随便的吧。父亲在家里是长子,连跟叔叔们说话,也是严肃命令的口吻。然而刚才我无意中听到父亲对老师随意的称呼,让我不禁怀疑,父亲和老师对话,一直便是如此的自然,好像电话中的不是我熟知的一向严肃父亲,而是另一个人一般。我对老师和父亲的关系好奇极了,两人看来定然是十分好的朋友,为何我从未在家中见到过?为何突然之间便冒出来了?为何我竟这样糊里糊涂地住进了他的家里?为何父亲会让我把他当成爸爸来看待?一切的疑问在心中滋生着,想要知道,自然不能问父亲,大概,是可以问老师的吧。满脑子都是要怎么套老师的话,却忘了今天老师是根本不会给我套话的机会的。

“过来吧,想得怎么样?都错哪儿了,说说吧。”老师挂了电话,语意含笑,并不像父亲一般严肃。似乎在老师眼里,挨打也是件轻松的事儿。

我走过去低着头,感到一阵窘迫。父亲是从不会问我“都错哪儿了”、“怎么错了”这样的问题的,要打便是直接就打,只要挨打的时候规矩些,打够数了便会停下来,不会要求别的。因而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这样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便只得硬着头皮说,“老师的问题太开放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师忽然笑了,“你爸说你就是欠打,我还有点儿不信,现在看来倒是不假,认错不会,顶嘴倒是挺有套路的嘛。”

“对不起,”我有些凄惨地笑笑,“我不是故意不回答,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话音未落,老师便一把抄起板子,拉过我来狠狠打了一记,如同早些时候在我家里时一般。夏日里校服本就是轻薄的面料,隔着裤子也疼得紧,又是猝不及防,打得我一惊,我猛地挣开老师,向后撤了一步。

“怎么?不但顶嘴,还敢跑了?”老师的目光玩味地审视着我,嘴角依然是笑着的,却仿佛有些森然了,“胆子不小啊。”

我被老师看得心里发毛,没怎么考虑,便鞠了个躬,上前一步,“对不起,老师打吧。”话说出来自己就先被吓了一跳,这样“请罚”的话,即使是对着父亲,我也说不出来的。幸而,父亲也并不这样要求我。

老师自然不会惊讶,我说了要他打,他也就不含糊,一把拽过我来,按在沙发上,板子便重重砸在我臀腿之间,打在裤子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却丝毫没有阻碍侵袭而来的痛感。一连十下,没有间歇的落在一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从臀肉中弥散开来,一波接一波的叠加上去,几秒钟内疼得好像心跳都停歇了。我粗重地呼吸着,汗一下子湿透了原本就不厚的校服,面料黏在皮肤上,仿佛火灼一般。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穿着裤子挨打,也是可以这样痛的。

“现在知道怎么回答了么?”老师并没理会我跟疼痛做着怎样的斗争,而是继续无情地问着那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都错哪儿了?”

我不敢再说自己不会回答,可又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我……”正在吞吞吐吐之间,又是一记板子携着风声又落下来,下面的话被我生生咽了回去,换做一声低吟,“噢喔”。

“穿着裤子答不上来是不是?”我趴在沙发上,看不清老师的神情,但语气明显是严厉多了,“嫌不够疼吧。”我甚至来不及申辩,裤子就被老师一把扯下来,“嘶啦啦啦”开线的声音响起,校服就这样被老师扯破了褪到膝上。我顾不得“伤残”的裤子,羞惭到了极处,身体紧紧地缩着,却终究没有伸手去捂。停了大概两三秒的功夫,我突然感到老师的手触到了内裤,我仿佛被点击一般地发抖,难道跟父亲的规矩一样,连内裤都不能留么?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存了一个念头:老师是男人啊。

一瞬间,臀上忽然失去了遮蔽,原来老师只是将内裤两侧拉起,向上拽了拽,我的大半屁股便都露了出来。我一时心中矛盾至极,羞惭得浑身发烫,却忍不住感到一丝庆幸。老师没有说话,将我的双手反钳在背后压牢,接着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仿佛自豪的歌者旁若无人的试音。板子深深陷入肉中,又被弹起,臀肉随着板子的击打,又颤了几颤才渐渐平息。疼痛随着颤动一波波的强烈刺激着神经,仿佛几把刀子狠狠地剜入肉中,刚刚从毛孔中渗出的汗液又随着痛感钻回去,刺得伤处生疼,好似对我原本就不强大的忍耐力最辛辣的嘲讽。

我这才发现原来父亲打我也是未尽全力的,若是老师的板子算是惩戒的话,父亲的大概最多只是警示罢了。挨打之前,还在想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逃课那次挨得更狠,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己的天真罢了。毕竟,是吸毒啊。

“啪啪啪啪啪”一连五下,都落在臀锋上。这每一下仿佛都不甚重,但如此连续地击打,让我疼得喘不过起来,一板下去,正是痛极的时候,下一板就接踵而至,不断地挑战着疼痛的极限,神经非但无法适应疼痛,反而变本加厉的对每一丝痛觉都更加敏感。皮肤向外胀着,好像表皮的细胞嫌周围太过拥挤,用力得往外撑。我瞬间想到一个词:皮开肉绽,也许这块板子真能就这样打得皮肉崩裂,鲜血四溅吧。

板子一停下来,我好似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一般,在沙发上扭动着,本能地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身体上难以承受的痛感,两条腿也不停地乱蹬,双手也极力得挣扎着,试图摆脱老师的控制。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本来这样的惩罚方式已经够丢脸的了,想起这样的自己被老师尽收眼底,便更加无地自容。我瞬间绷直了身体,侧过脸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原本是为了适才的挣扎道歉的,老师却理解为我依然不愿回答他的问题,“还不回答是吧?”老师的语气显得有些生气和急躁,很快,老师的愤怒就化成力量,又是一板,狠狠地落在臀腿相交的地方。

我瞬间痛极,眼泪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疼痛透骨而来,却沉在胸臆之间,压得我透不过起来。还好,只是一下。

“老师我错了,当时不该好奇尝试,更不该一错再错继续吸,不该藏在家里,”我飞快地说着,带着哭腔,甚至来不起喘上一口气,好像停顿片刻,老师的板子就会又一次无情地落下来,让我痛到不能自制。然而我还是停下来了,因为喘不上气来,大声地抽泣着,肩膀不停地颤动,再也停不下来。

老师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狠绝的再落一板,而是将我托起,一边轻轻抚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一边说着,“别着急,深呼吸,深呼吸。”看我气息调整均匀了,便放了板子,坐了下来,拉了条毛巾被给我盖上,让我枕着他的腿,又帮我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才温柔地说,“慢慢说,老师听你解释。”语音舒缓悠扬,听得我心中一暖,瞬间脱离了方才的绝望。

我此时已然停了哭泣,气仿佛也顺多了。侧卧着,臀上的伤处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想来原本也没打几下,不至于怎样的,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暗里虽然别扭的想着:“刚才打得那么狠,现在又过来安慰,”却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说的,也就顺从地开始漫长的认错过程。

“整件事情我错的相当彻底,刚才是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初二的时候,我有一次运气好考得不错,之后压力就很大,因为父亲是不能容忍大幅度地退步的。当时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人,经常跟他说自己的不快,后来就约了见面。”我停了停,“我自己也知道不对,但因为很新奇,就瞒着父亲和家教,偷偷去了。这个大概算是第一个错误吧。”

老师并没有插话,认真地听着,我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约在紫竹苑那边见面,随便逛了一会儿就一起去玩儿轮滑了,他有几个朋友也在那里,结果没玩儿多久,他们一拨人就跟另外几个打了起来,我被当成他们一伙的牵连进去,所以也打了架。这应该是第二个错儿了。

“打架的时候我受伤了,左手手腕脱臼了。我当时想去医院,无奈他们一群人都不去,我也怕父亲知道,就没去。这是第三个错误。他的朋友里有个人说可以帮我接回去的,就是很疼。他说他带了大麻,问我要不要吸点,这样接手腕的时候也不用忍得太辛苦。我当时疼得厉害,就吸了。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连上瘾的可能性都没想过,后来觉得自己当时做的错得离谱,几次想跟父亲说,又实在害怕父亲打我,就一直隐瞒着。

“那次之后很久我都没有吸过,大概一年前,偏头痛实在太厉害,所有止痛的药都不管用,疼到不行,就想起了这个,千方百计弄到手,实在疼到不行才吸一支的。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用了大麻之后,虽然缓解了不少,但头疼却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还会咳嗽。半年之前我自己试着戒过,但最后还是没戒掉,”我停了话头,看了看老师,又心虚地把目光移开,“整件事情我都错得离谱,而且是明知故犯的,对不起。”

“说完了?”老师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既然认错了,我对你见网友打架之类的小事都不计较,但吸毒的事不能不罚。既然帮你瞒着学校,瞒着你爸,就不能姑息你。你知道大麻停用之后,会在体内残留多长时间么?”

“不知道,大概跟烟差不多吧,一两个星期?”我有些疑惑的回望老师,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和罚我有什么相关。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每周都会带你去检查血液里是否含有毒品成分。从今天开始,直到你检测水平恢复正常,我每天都打你20下,如果我查出你瞒着我再次吸食,也不会多打你,每天的数目翻倍,一样打到你的身体把毒素清干净为止。同意吗?”

20下,其实并不是很多的,忍一忍其实很快就过去了,依老师的意思,今天大概也是20下,不会多打的,倒让我有些意外了。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打得下不来床的准备,反正也是假期里,竞赛课大不了就不去了,没什么要紧,但老师却如此冷静地定了一个不大的数目,连个翘课的理由都不给我。更加让我不安的是,虽然数目不大,但每天都要打,这样难为情的事,经历一次就足以让我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来了,我想象着自己每天捧着板子到老师面前请罚的样子,难过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因而我没有说同意,也没有不同意,不置可否地发着呆,脑中不自觉地勾勒起那个乖顺的褪了裤子撅起屁股的自己,胃里一阵阵恶心。

“数目是不会变的,你要是不想每天都挨打,我不介意每周结算一次。”老师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语气又恢复了教训我时的那种严厉。

刚刚还觉得每天都要打颇有些难为情,被老师如此一说,却发现原来分开惩处更是一种恩赐。140下在家教姐姐温柔的手里虽然不怎么样,但换了老师来打,就是个天文数字了。也许会痛的晕过去,也许会又一次印证了我在父亲的板子下得出的真理,尊严在疼痛面前,实在是一钱不值的。在极致的疼痛面前,理智永远争不过本能的。

“我……愿意……每天受罚,”我的声音细若蚊蚋,理智强烈的抗拒着,最终还是被恐惧战胜,原本只是在潜意识里的念头就这样用一种不甘的方式公诸于世。争不过,也就只能屈服了吧。

老师好像故意装作没有听到,揪起我的耳朵轻轻一拧,“大声点儿,我没听见,老师是长辈,长辈罚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概是看我服了软,老师的语气便缓和多了,半开玩笑的调侃,却始终不失威严。

就好像堤坝被洪水冲开了口子,很快就会轰然倒塌。有些话一旦说了出来,似乎再说得委曲求全些也没什么要紧了,我深吸了口气,握握拳头,壮着胆子大声说,“我愿意每天接受20下板子的惩罚,直到检查结果符合老师的标准。”

“你要是觉得20下太多,说不定求求我就给你减一半儿的。我先说好了,你爸爸让我当你是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你要是犯了其他的错儿,我可是一样要打的。”

老师这样一说,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父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就算自己没时间收拾我,交代给家教来处罚,也一定要打足数。先下老师如此说,难道真的是让我讨饶么?我小心鉴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求饶的话不会说,更加说不出口,也只有硬着头皮,逞强一般的说,“嗯,我尽力不犯错儿就是了。”

大约是老师见我一副别扭的样子,实在好笑,竟然就真的笑了起来,让我躺在他的腿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起来也不是,接着躺着也不是,窘得耳根发烫,不安极了。

老师伸手拍拍我的屁股,隔着薄被,又没怎么用力,竟还是有些疼的,“行了,歇够了就开始吧,你爸怎么罚你的,我们就照他的规矩来,我反正是替人管教女儿,还是依着人家的规矩来吧。”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好像炸开了一般。

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我还是穿上了校服的裤子,站了起来。心里还暗暗可惜了一番:开学才是高一,校服还是新领回来的,居然就这么报销了。裤腰左侧的裤缝裂了一个十几公分的口子,我不自然地用手拎着,姿势大概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当然,我没有时间和精力考虑自己拎着裤子的样子有多可笑,当时我的心底是在斗争的:要不要随便往沙发上一趴,然后告诉老师父亲就是这样罚我的?就算以后拆穿了,大概也轮不到老师来打我了。当时在父亲面前脱下内裤已然是迫不得已,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即使当时只是个小孩子,已然那样难为情,更何况老师这样一个几乎全然陌生的男人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那么,要撒谎么?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了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尊严而做另一件令自己不齿的事情么?还是不要吧,也许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的,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非此即彼的,应该还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脑中忽然想起刚才老师的话,“说不定求求我就……”是啊,也许可以求求他吧。相比于父亲可怖的规矩,低声下气一些总还是可以忍受的啊。

“老师,您来定规矩吧,父亲的规矩,在您的面前,我做不来的。”我终于憋出一句话,虽说语焉不详,但已然是我的极限了。我将头埋得很低很低,拽着裤子的左手一个劲儿得搓着手里的衣角,恨不得此时这里出现个时空漩涡之流的东西,将我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你爸给你提什么诡异要求了?还不能让我知道?说来听听。”

“父亲让我……”我挤出四个字,就再也开不了口,狠狠得咬了咬嘴唇,“求求您了!我……我……真的说不出口。”

“行了行了,看你可怜的样子,不问了不问了。再问你一准儿哭出来了。按我的规矩来是吧?可别后悔。”

老师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倒不像是骗我的。我内心里盘算着,刚才老师没有让我脱掉内裤,想来应该也不会要求这个吧。也许有些别的诡异要求,但总不会比这个更加难堪了。我也不敢太过放肆,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老师一手拍拍沙发的靠背,一手拾起放在一边的板子,“跪在沙发上,趴这儿,裤子脱了,我打一下,你说一句‘我再也不吸毒了’。”

我的心又一次缩紧,却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怯生生地问,“内裤……也要脱么?”

“嗯,”老师点点头,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有些不耐烦的拍了拍沙发靠背,“过来吧。”

“就像刚才那样,不行么?”我有些不安的盯着鞋尖,揉搓着手中被攥地处处是褶子的裤子,不敢看老师的脸。

“当然不行,刚才就是随便打你几下,现在是正式的惩罚,一定要脱了。”老师笑了笑,“你难道就因为你爸打你要脱了裤子所以才不好意思说?你以为只有板子才是惩罚么?这个程序也是惩罚的一种,羞耻可以让疼痛的记忆更加深刻。你要是不愿意自己脱,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过,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惩罚就是惩罚,我绝不会因为理解而姑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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