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监狱之前,念苏已经对教诲制度有了基本了解。她知道自监狱教诲自北平政府时期已然初具规模,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更趋健全细致。从出入监所时的入监教诲、出监教诲,日常随机的监房访问教诲、犯错时的惩罚教诲,再到劳动时的作业教诲,以及假释教诲、转监教诲等等不一而足,还有每周一次集体进行的集合教诲,甚至在死刑执行前,还有专门的“棺前教诲”……
可是她心里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适才教诲室里的惩罚。而且,惩罚如果是跟那些形式结合的话……念苏简直无法去抵御那些细节,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秀龄只是问:“你想到了些什么?”
“我在想,单纯依靠翻丝绵、织手套之类的劳作,未必能达到教诲的效果。法律规定了那么多种教诲方式,我们若是把入监教诲、日常教诲和集合教诲都做好了,效果应该很不错……”
“嗯。说起来,你为什么脸那么红?”秀龄忽然问。
“秀龄姐姐……”低低的声音有些慌乱。
“是因为刚才打屁股的事吗?”
念苏脑海中“嗡”地一声响。这么多年来,尽管画面时常出现在脑海,却是第一次有人对着她说出这三个字。她把头深深低了下去,羞红烧到了耳根。
“妹妹为什么听到‘打屁股’,就这么脸红?”
“没……没有……”心情慌乱中,念苏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她不知道秀龄姐姐为什么又要对她重复那三个字。不知不觉中,秀龄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轻轻勾着她下颚。
“抬起头来,跟姐姐说,你在想些什么呢?”
念苏怯生生地抬头,眼前的秀龄,正用说不清的眼神看着她,深蓝色的制服,掩不住深邃眼神中的妩媚,还有某种难以察觉的兴奋。
“秀龄姐姐……”
“妹妹想不想对姐姐说实话?”
念苏也不知为什么“嗯……”了一声。鬼使神差,她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窗外,夏天的暴雨已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楼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念苏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又被秀龄带回了教诲室。适才受罚的囚犯已被狱警解下刑架。大脑空白中,只记得看见那女犯捂着屁股啜泣着被狱警带走,秀龄跟狱警说都可以回去休息了……耳听着咚咚的下楼声,昏暗中除了窗外的雨声,安静的教诲室里就只剩她们两人的呼吸声。
秀龄转身“吧嗒”一声把教诲室的门锁好,然后拉着念苏的手,走到刑架前。
“想不想趴上去试试?”
念苏轻轻应了一声。平素与人保持距离的她,此刻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小羊,站在刑架前,她也不知该干什么。
秀龄点了点头,似乎内心已经有了确信。左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右手拉着念苏,让她按趴在自己腿上。一边用手在她臀上轻轻摩挲,偏偏一下也不打。
念苏羞红了脸,一言不发。这种感觉,几乎让她疯了。
秀龄摩挲着念苏的臀,惊异于这样的手感和弹性,也是她这些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于是她把念苏的裙子掀起,缓缓褪下了她的裤子,两瓣又嫩又翘的屁股蛋,就出现在眼前……
“自己不知道要把屁股撅高么?”秀龄凑到念苏耳朵边轻轻说。
念苏小声地“噢……”了一声,弓起身子,把屁股撅好。
“妹妹的心跳得好快呢,为什么呢?”念苏伏在秀龄腿上,胸紧紧贴着,所以秀龄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把腿分开了些,以便让念苏的身子能够舒服地平趴着。轻轻抚摸着她的屁股,用半是赞叹半是嘲弄的口吻说,“从来没见过妹妹这么好看的屁股呢。乖,待会撅好了不许乱动,姐姐要开始打你屁股了。这是第一次,下次开始前,要主动请姐姐打,听见了没有?”
念苏轻轻挪了挪身子,然后应了一声……
伴着窗外的雨声,秀龄的手掌像暴雨一样快速落在念苏的屁股蛋子上。但念苏除了本能地轻轻扭动、低声哼痛,却也不怎么挣扎。原来被手打的感觉可以是这样的啊……这么快,又这么痛快。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秀龄的手掌微微合拢,一下下斜着打向念苏的屁股,打在臀表后又向上一带,只惹得臀瓣不住晃动。昏暗中,念苏只听见臀上的噼啪声,热辣的感觉不断累积,随着荡漾的臀波,开始在臀表蔓延。她开始出汗,心也跳得更快了。
打着打着,秀龄忽然停了下来,一边轻揉着她的屁股,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道,“喜欢么?”念苏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该说什么呀?”
“请……请姐姐继续……打我屁股……”念苏嗫嚅着,声音轻如蚊呐。此刻屁股被抚摸着,又痛又热,却有说不出的欣喜和期待。
“真乖。”
秀龄随手拿过一旁的皮拍,轻轻在念苏屁股上比划了一下,啧啧赞叹:“妹妹这么乖,屁股红通通的样子又那么可爱,姐姐都忍不住想再给你上点颜色呢。”随即“呼”地拍了下去……
啪!……啪啪!……
念苏也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挨了多少下打,直到秀龄让她站起来,眼带嘲弄地看着她,她才发现刚刚趴过的地方已经湿漉漉的一片。正窘迫地不知该说什么,秀龄却不以为意,只问她,“屁股痛不痛?”
“痛……”念苏捂住屁股,觉得开始发烫。
秀龄点头,看看窗外。“来,先洗洗屁股吧。”
她像拉着一个孩子一样,把念苏拉到窗前,打开窗,让她屁股冲着外面坐在窗台上。
窗外大雨滂沱,远处监房依稀可见。尽管知道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路过,念苏还是心里忐忑不安。然而,面对秀龄那种说不出的气场,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迅疾的雨点打在露着的屁股上,有点痛,但更多是冰凉,缓和了适才的热烫感。雨水也打在腰背上,打湿衣服,顺着臀缝和腿缝往下流。此刻静静地坐在窗上,念苏的头脑似乎清醒了很多。她心里清楚地明白,这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感觉。不是少时那样做了错事被惩罚,也不是自己趴在床沿的幻想。这次没有任何来由,只是真真实实的,内心深处渴望了许多年的痛楚与快乐。这是她上大学以后一直用种种方式去回避、去压抑的快乐。此刻如梦似幻,她还没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过,它就是发生了。It happened.
她感觉到的,不仅是屁股上的痛与热胀,更是一种被接纳的感觉。无需掩饰、无需隐瞒、无需羞耻地被接纳……
雨一点点小了。秀龄让她从窗上下来,拿了一块白色的棉毛巾,给她擦干了屁股上的雨水。刚挨完打的屁股被雨水滋润后,更显得红嫩可爱。秀龄揉了揉,指指刑架说,“来,趴到上面去。”
“唔,还要打吗……”嘴里小声嘀咕,念苏却还是顺从地爬上刑架,调整了一下身姿后,自己把屁股撅好了。秀龄从桶里拿着藤条过来,点了点头,轻轻摸了摸念苏的头发。
嗖!—啪!
藤条落在念苏泛红的屁股上。一阵细细的痛从一片肿胀中传来,紧接着第二下又交织在一起。念苏低着头抿着嘴,忍受臀上的感觉。忽然说,“小时候……第一次喜欢上打屁股就是因为看到姐姐挨打。那时候朝思暮想,克制不住想到那个画面,希望自己能像姐姐一样……”
秀龄把藤条放在一边,轻轻摸着她的侧脸。“你知道那时姐姐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念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两人之间在这件事上可以心有灵犀。话匣子打开了,两人慢慢聊起当年的往事。
“那时受完刑回到监狱,我趴在床上不能动弹,浑身像发烧一样难受。不敢也不想去回想当众挨打时的羞耻。无法穿上裤子,只能趴着睡觉。感觉屁股上的疼痛一阵阵地蔓延,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萌发。之后几天,臀上余痛一点点退去又隐隐传来时,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我甚至有些期待那余下的一百板子,尽管屁股刚被打得痛不欲生……”
秀龄说道,之后典狱长找她具结悔过时,她出乎意料地又一次倔强到底。因此余下的刑罚,也打得她分外难捱。最后100下笞责,用的是浸过水的竹板子抽打屁股,且20下一换人,早已青肿的屁股不多时就皮破血流。她控制不住地翻滚挣扎,被牢牢按住后,口中却绝不再服软讨饶。好在100下余刑毕竟数量有限,而且当初《易笞条例》严格规定:责打完毕后应立即释放。这样一来,狱方和家里也都无可奈何,只能在责打完毕后将她赶了出去。
“也就是在那次受刑后,尽管我恨透了那些北洋官僚,却无可救药地明白了一件事:许多时候,身体是通向内心深处的大门。一旦受过那样的痛,就好像在身体里埋下一枚种子,再也忘不了打屁股时那种强烈的记忆了。”
“你也会明白这种感觉的”,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念苏。
念苏羞红了脸,岔开了话题,“那姐姐是怎么会来监狱里做教诲工作的?还有,为什么是用这体罚的方式教诲……”
“我也是今年才主动接手这个工作的。我对怎么教化她们温良淑德,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需要她们绝对服从。因为我自己知道,这办法多么有用。”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们绝对服从呢?”念苏不解地望着她。
“你知道当下是怎样的时局吗?去年刚签了《塘沽协定》,内蒙德王又图谋自治。今年溥仪成了康德皇帝,无能的军队,到现在也没能把南方摆平……这内忧外困,早非一日之寒了。”秀龄顿了顿,又说,“去年六国饭店的事,你知道吧?”
念苏点点头。当时北平报纸上纷纷报道“巨商常石谷,于东交民巷六国饭店中遭刺殒命。”
“那是我们干的。被击毙的人并不是什么商人‘常石谷’,那是湖南旧军阀张敬尧,潜入北平,意图勾结旧部投敌,被我们所制裁。”
听到“制裁”这个词,念苏这才注意到秀龄的一身深蓝。“姐姐是……”
“没错,我是三民主义力行社的成员。有人叫我们‘蓝衣社’,说我们是中国的褐衫党,也无所谓。我们只是些谨记着总理遗教和纪律的黄埔人罢了。”秀龄的眼中闪着光,“日本人早晚要在北平动手,我们绝不会做砧板上的鱼肉。北平这边,较量早就开始了。我需要一批精诚可靠的人手,能彻底服从,能绝对忍辱,能听令行动,必要的时候,无条件地交付自己。”她继续说,“这里的女囚,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教训她们,就是为了筛选出一批人手。至于剩下的囚犯,就算为了做好军需生产和后勤保障,我也需要她们绝对服从纪律。收服了她们的身体,也就是收服她们的心。”
念苏趴在刑架上,听到这些,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她支起身子,问:“姐姐,我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你是想要我也加入蓝衣社吗?”
秀龄看着她说,“是否加入,由你自己决定,我也并不在意。我在乎的是,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后,是否还真的愿意做我妹妹?”
念苏沉默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秀龄说:“刚才被打屁股的时候,我听你无意中轻声地叫我姐姐,便知道你挨打时的样子骗不了人。我也是把你当妹妹,才会告诉你我的身份。有些话,这些年来我从没告诉过其他人,也只对你说过。”
“嗯……”
“日后跟蓝衣社有关的事,你不愿做,我也不会强求。只是有一件事。”秀龄轻轻抚摸着念苏,“既然认了姐姐,我自会心疼你。可是你的屁股,姐姐却是要经常管教的。如果不乖,或者答应姐姐的事做不到,姐姐定不会饶过。知道了吗?”秀龄凑近念苏身旁,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屁股。
“知道了……”念苏低着头,羞红了脸。
“嗯,乖。趴下来吧,把屁股给姐姐撅好了。今天还有最后50下没打完。”
秀龄把念苏按回了刑架,把她手脚固定好,屁股向后挺出,“嗖嗖”地抽了50下藤条。秀龄抽打得很有技巧,由轻而重,均匀地让鞭痕重叠交织。每一下打在屁股上之后,藤条都略略停留,以便让屁股充分消化。只是念苏心里心情不定,不知怎的,刚才脑海中的享受感荡然无存,只觉得屁股上不断传来藤条的锐痛,几下藤条交错之后,便忍不住叫了起来。秀龄却毫不为所动,坚定地一下下打着。打完之后,去抽屉里取药给她抹上。
念苏感觉到臀上一阵清凉,随后一种暖暖的感觉,从藤条的笞痕开始向肌肤深层蔓延,与适才的锐痛交织在一起。
眼见秀龄为她解开了束缚,耳听她说,“回宿舍休息去吧。明早七点还有集体教诲,就在楼下大礼堂,你记得准时跟我一起参加。结束后来我办公室,我还要接着打你屁股。”
这么的直白。这么的无可抗拒。
晚上,念苏被安排住在狱警宿舍里。回去的路上,月色朦胧地透过夜空撒下。雨后空气里散发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蛙鸣从远处阵阵传来。
念苏回到房间后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屁股上的鞭痕,疼痛中带着些酥痒的感觉。手指缓缓揉着,思绪起伏。
这是长大后,她第一次被人打屁股。也是她第一次把内心的这个角落透露给别人。秀龄仿佛用一种直白野蛮的姿态侵入这个角落,却让她觉得,曾经觉得不能理解的自己,原来竟能在世间有一个地方被接纳。
即使已经许多次打过自己屁股,究竟是与别人打的感觉不一样的。她轻轻揉着自己嫩而柔软的屁股蛋子,回想这两瓣柔软被打红、打肿的那一幕幕。
她发现自己深深地迷恋这种感觉,也迷恋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的人,迷恋那种深深的交付和信赖。的确像秀龄所说,她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也许,她真的期待着一个打她屁股的姐姐。
她只是有些困惑。似乎挨打时这样的自己,与平日里的自己判若两人。一个清醒、独立而上进,一个信任、依赖而沉溺。秀龄对她说话的口吻,有时活脱像是对孩子说话,她却觉得自然而然,也甘之如饴。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她也说不上来。
并且,打屁股对于自己,究竟算是奖励还是惩罚?她想起伴随着屁股疼痛时那种内心深处想要更多的渴望,复又想起小时候被惩罚时的痛哭流涕。痛苦与快乐,有时只是一线之隔。而奖励与惩罚之间似乎有某些相似,却又有着太多的不同。
念苏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秀龄的话。“明天到办公室来,我还要接着打你屁股。”
她闭起眼睛。想到那样的场景,她不知不觉地心跳加快,带着一阵阵无以名状的热流涌动,又渐渐安静下来,变成无声无息的湿润。
20岁的她还未经人事,只是轻轻抚摸自己,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也许是下过大雨后的空气格外香甜,也许是真的累了,那天晚上,念苏睡得很沉。第二天早晨睁开眼,天已大亮。她猛然想起7点还有集体教诲。一骨碌坐起来,只觉得屁股上一阵痛,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那时候她自然不明白,屁股好久没挨过打了,所以才会这么敏感。她还只道是昨天那顿打得太重,殊不知之后的几天日子里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念苏侧过身子轻轻揉了揉身后,赶忙起床穿好衣服,快步奔向教诲堂。
一进教诲堂灰色的大门,又明显感觉到那种安静压抑的氛围。她踮起脚尖走着,努力放缓自己急促的呼吸。
远远透过走道,她依稀看见礼堂里坐满了人,台上有若干狱警,台下鸦雀无声。
“原来这就是‘集体教诲’啊。礼堂里在干嘛呢……”
她蓦然放缓了脚步。只见左前方,礼堂入口边那个镶着大块玻璃的小房间已经拉开了窗帘。玻璃上写着三个大字:警示窗。
窗内,几个女囚上身低伏地跪着,撅高了屁股,正对着玻璃外。一只只红肿的屁股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圆环型肿痕,也不知是被什么打的。
看着如此赤裸裸展示在眼前的景象,念苏忍不住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去。又不自觉地走近去看。只见每人腰间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犯人的身份,并用大字凸出挨打的缘由,如违犯监规、做工怠惰、集合迟到等。犯由牌通过两根绳子,斜挂在臀腿交接处,衬托着因过错而饱受责打的屁股,煞是醒目。从红肿程度上来看,屁股显然是刚刚打完不久,女囚们尚在低声抽泣。大大的犯由牌伴随着抽泣而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