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旧事 下

啪!—啪!—啪!—啪!

竹尺不紧不慢地打着念苏紧紧绷着的屁股。尺子看似不重,但念苏毕竟刚受完一顿痛打。再加上这个姿势本没有缓冲,念苏越紧张,屁股就越是痛得难熬。才打了不到十下,她就觉得忍受不了。两腿不经意地一挣扎,整个人就到了柜子里面。

短暂的停歇让屁股离开了责打,念苏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火辣辣的屁股,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违反了规定。果听到外面传来狱警生气的呵斥声:“把屁股露出来!”

屁股刚撅出开孔,臀尖上“啪!”的就是重重的一记竹尺。念苏忍不住“啊!”地哀叫了一声,声音回荡在柜子里,却怕又违了规定,不敢再挣扎了。尺子的痛一下下袭来,只能强自忍着,外面的狱警仍不满意,一边打一边呵斥:“再往外撅!”念苏只能依言。

狱警觉得念苏不遵受罚的规矩,因此尺子打得格外重。啪!啪!啪!只打得念苏“啊哟!……啊哟!”地呼痛连连。狱警对此早就习惯了,并不理会,只管一下下责打露在开孔外面的屁股。违反规定还要额外加罚20下尺子,狱警毫不留情地打完,然后在受罚原因的牌子上加了一条:“不思悔改,逃避处罚,加罚一小时。”

打完之后,狱警把竹尺挂在开孔边就离开了。楼顶的凉风吹过火辣的屁股,略略缓解了适才挨打的难熬,却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思省墙建在楼顶,不避日晒雨淋。北平第四监狱本是模仿英国人早些年在上海设计的提篮桥而建造的“模范监狱”。先前楼顶的禁闭室,关闭天窗就是小黑屋,打开天窗,受罚者就暴露在日光风雨之下,不久就会忍受不了煎熬而倒下。改造成思省墙后,相比而言已然人道了很多,只有屁股始终暴露在楼顶的日光下。人关在幽暗的柜子里固然不好受,却也算有所庇护。

此刻正午的阳光照下,晒得屁股又烫又疼。没过多久,只听到“哗”的一声,屁股上感到一阵冰凉。原来是狱警恐怕天太热,去打了冷水,往每个受罚人的屁股上泼洒了一些。毕竟墙名“思省”,意在让受罚者思过,而非单纯折磨。当然,规定的皮肉之苦还是免不了的。时间一到,念苏湿漉漉的屁股蛋子又挨了20下竹尺……

太阳落山后,责罚仍按时进行。昏黄的灯光下,只看见念苏的屁股上布满横一道竖一道的深红色尺痕。本来竹尺轻盈,虽痛而不易内伤,最适合用于长时间的惩戒。只是算来,念苏的屁股已经挨了一整天打。下午女囚放风的时候还被路过的狱警多额外多打了几十下尺子。一天累积下来,即使是轻轻的竹尺,也足以留下一条条笞印。倒是念苏早就疼得有些麻木了,因此屁股虽然看着触目惊心,到了后面,反而不觉得像开始那么难捱。

夜里,加罚的一小时罚完后,念苏终于被放了下来。摸摸屁股,到处是肿起的笞痕,再也不复之前的柔软。整个人又累又饿,带着肿胀生疼的屁股,蹒跚地走向秀龄的宿舍。远远看见秀龄坐在床边,一直开着台灯等她。

秀龄看见她推开门,赶忙站了起来,从屋角的小炉上盛起一碗绿豆百合汤。转过脸来,却摆出看起来冷淡的神色。

“赶快吃掉吧……”

百合绿豆汤煮得暖心慰胃。看着念苏大口喝完,秀龄沉默地又坐到床沿,顿了一下:

“过来……趴到我腿上来。”

念苏依言做着,整个人像是麻木一般。任由秀龄脱下裙裤、抹药。秀龄拿出一罐白药,混着乳膏抹匀,一圈一圈,轻轻涂在念苏的臀上。

念苏忽然感觉到有两滴泪水扑簌滴在臀上,又被手抹去。

转过头只看到秀龄红了眼眶。没想到白天让人畏惧的沈科长,此刻竟也会这样。

也不知为什么,念苏忽然支起身子,坐在秀龄腿上,转身紧紧抱住了她。

她想秀龄与她一样,也渴望这个拥抱。所以抱得特别紧。

耳鬓厮磨中,念苏听见秀龄耳边轻轻问,“屁股还疼得厉害吗?”

“疼……”

“坐出来点,让我再给你揉揉。”

“不给揉。揉了更疼。”念苏撅起嘴。

秀龄强行把她蜷着抱住。右手轻轻揉着她的屁股。

“傻瓜,打那么疼,你就知道哭,怎么都不知道求个饶呀。”

“求饶了你就饶过我呀?哼!”

“当然不饶。我只是单纯表示心疼而已。”

“啊呸!心疼你还打这么重,不心疼你要打死我呀?”

“叫你再敢迟到。下次再不乖,屁股打烂掉!”

“你舍得呀?”

“……”

在秀龄身蹭了一会儿,念苏问道,

“……姐姐,你干嘛要一直装得这么凶巴巴的?”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不信你下次再迟到试试。”

“就会欺负我。哼!”

“喜欢吗?……”秀龄突然问。

这样突兀直白的问题,让她难以回答。但这难以回答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若问的是痛。白天屁股挨打时痛不欲生,羞耻交加。可即使此刻屁股仍一碰就痛,想起来竟是莫名的回味。火热的感觉,似从臀上绵延,又似灼烧。有一刻她甚至会想:如果白天打得再重点,会是怎样?

若问的是人。秀龄打她时的气场说一不二,严厉地甚至很是霸道。明明心里有不舍得,下手的时候,该打的一下都不会轻。该打成什么样,她始终心里有数。

或许被这样狠狠责打,是她内心梦寐以求的东西吧。虽然那么难熬。

秀龄心知肚明,所以有恃无恐。她仍旧轻轻揉着念苏的屁股。白药已被吸收,在肌理缓缓扩散。秀龄揉着,手指偶尔不经意地往腿缝中间扫去,沾起一点湿润,拿到念苏眼前去羞她。念苏嘤咛一声蜷起了身子,不要看。

秀龄把她放在床上,关了台灯,挨着她躺下。黑暗中,她说,“来这里已经几年了。打其它人的时候,不管她们怎么哭,也不管打成什么样,我从来没有不舍得过,都是不心疼,不手软,不带感情地打完……可是今天,却好几次觉得舍不得。”

她凑近念苏的耳边,“说实话,昨天认你做妹妹,本来无非觉得各取所需而已。我知道你深深地想要,而我享受把屁股一点点打红、打肿的过程。……我本来以为,这次也跟以前一样,纯粹只是身体的事,是不需要也不会动心的。可发现心里不是这样。我固然喜欢打你屁股的感觉,很喜欢很喜欢。可是看到你乖乖地趴在那里挨打、哭得那么可怜,却又莫名地很想抱抱你、爱护你、照顾你。这些年,以我的身份和工作,本来是不太会心软的。可是你……让我觉得心软了……”

“我懂。也一点都不会怪姐姐。昨天开始我也有很多想不明白的。比如不明白到底是身体想要一个姐姐,还是心理想要,或者兼而有之。有些事或许我现在也想不清楚。可是我心里清楚知道,很喜欢很喜欢我你责打我的感觉……”

“怪不得你挨打的时候那么乖。你这么乖,我就更忍不住想把你可爱的小屁股打得红彤彤。”

“什么逻辑嘛!你就知道打我屁股……”

“对呢,要天天打你一顿屁股才会这么乖。”

……

两人私密的交流,已经不再忌讳那些敏感的字眼。有些话,外人听来也许匪夷所思,两人交流却可以肆无忌惮且丝毫无碍。交流的感觉如水乳交融,也无心再分辨是情、是欲。或许世间本没有纯粹的情和欲,在打屁股这件事上更是如此。彼此心底的所欲刚好融洽,如是而已。念苏心里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其它的念头,似乎也不重要了。

“哎,可是啊,实习第二天,你就为了迟到这么点小事情打我。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屁股。之后我哪有脸见人呀?”

“这么点小事?看来你在思省墙上反省的还不够。我明早再去找把尺子给你屁股补一补课吧。”

“坏人!不要!”

“不管怎么说,守时这件事,我很在乎,也还是希望你牢牢记住。现在不比寻常时候。做我们这行的知道,没有时间意识,有时的代价,是命。你现在可能不懂……哎,也真希望你能在园子里安心读书,可以永远不懂这些事。”

“懂了啦……”念苏沉默了一会。“姐,形势这么严峻吗?你说,日本人真会在北平开战吗?”

“不管他们的文官政府怎么决定,那些眼界不过上等兵的将佐们,早就做梦做疯了,个个都想着要做石原第二。就算挑事,他们也一定会找个借口在华北动手的。时间早晚而已。那时候,所有人都会被卷进这个大浪。”

秀龄叹了口气,摸了摸念苏的脸。“我不希望这一切发生。但万一哪天你落在日本人手里,记得今天早晨我告诉你的事。”

“你是说,关于怎么忍的那些事?”

“是的。你不知道日本人的手段,也千万别以为被打过几顿屁股就不怕他们的拷问术了。如果真落到他们手里,最好的应对办法,只有重复一个简单的念头。别和他们对抗,也别回答任何有意义的问题。就是简单重复,这样才可能熬过去,活下来。”

“落在他们手里,我熬的过去。落在你手里,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呢。哼!”

秀龄凑在念苏耳边,亲了一口。“傻妹妹,今晚就让你熬不过去。”手揉捏着念苏的屁股,然后拂过缝隙,轻轻滑向深处……

第二天早上,念苏还睡得懵懵懂懂,只觉得自己被抱住然后翻了个身,屁股莫名其妙就被放在腿上呈撅起状,接着,感觉被揉了揉,就是啪!的一巴掌。

“唔……哎呦!”

睡了一整夜,加上白药的作用,屁股已经恢复了很多,可毕竟还是疼。再说了,哪有一大清早就打人屁股的。好在打得不重,打几下又给揉一揉。

“干嘛打我啦!”

“你今天要回学校了。不好好收拾一顿屁股,肯定一回学校就不乖。”

念苏心想,这都什么理由嘛。一边腹诽,一边小声说,“肯定会乖的啦……你这么暴君,我哪敢不乖……哎呦!”

因为这句话,念苏屁股上又挨了二十多下手板。不过秀龄也没接着再打,给她揉了揉,叫她起床。

“待会吃完早饭去办公室整理下档案。下午我开车送你回去,顺便去城里办点事。”

傍晚,车停在燕静大学西门外。秀龄看着那个古老的校门,感慨了一声。“来北平这么多年了,名满天下的燕静大学却都还没进去过。”

“我带姐姐进去参观一下?”

“不了,我进城还有点事要办。你赶紧回宿舍休息吧。明天好好听课。”

秀龄转身离去,心里却想起14年前那个读女校的自己。有些人生轨迹,转变前未曾预料,转变后身不由己。就像刚才来路上看到的一列军车,一路绝尘疾驶南去,似是往宛平进发。秀龄叹了口气,又想起念苏红红软软的屁股,嘴角微微一动。一脚油门,朝北平城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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