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条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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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弄潮条例 中》的前篇

好不容易一个五一假期,黄旭带着低一届的女朋友回去见爸妈,才吃了一顿饭就被纪老师一个电话追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这事儿不小。

五月一号是《全日制学校学生体罚条例》试运行的第一天。

自从一个月前该条例出炉,便是一片全国哗然。网上网下,两派人马累日累夜吵翻天:体罚到底是对世风日下的社会的一剂良药,还是文明社会中个人权利上的一种倒退?

T大算是全国学界的最高圣地。

全国的眼睛都盯着T大的学生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反应—能有什么反应?穿制服和穿便装的人整个月间都在校园里若无其事的闲逛,学生们只好睁开眼睛上课闭上眼睛睡觉。

等到五一了,大家都松口气觉得尘埃落定,事情就出了。

黄旭是T大的校报《弄潮》的学生社长。这个社长的位置听起来没什么,实际上却十分显赫,和校学生会主席、团委副书记并称本科生可以做到的三大巅峰官位。

就是这个位置让黄旭轻松得到了保研的机会,交到了新闻系系花的女朋友,还屡次荣获各项奖学金和学生荣誉。

现在他女朋友李蕊正担任《弄潮》的总编,眼见着来年黄旭毕业了就把社长位置交给李蕊,两人双双念上研究生,后续再怎么一步步稳扎稳打,北京梦不再只是梦想。

这节骨眼上,报社指导老师用几乎是严厉的口气在电话里说:“给你一天时间,回不来的话立即取消保研资格。”

黄旭听得浑身冰凉,立马扔下父母,不惜肉痛买了全价机票飞回来。

在机场他简单跟上铺的方俨打了个电话。

飞机落地的时候,专程过来接机的哥们就把一张五月一号出版的《弄潮》塞了过来。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禁书,我专门从她们学生会办公室偷出来的。”

—方俨从来不搞各种学生活动,也不好好学习。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讨好他那个雷厉风行、校学生会会长的强势女朋友陈颖的身上。有这么个女朋友保驾,外加好哥们黄旭稍微帮下忙,方俨的保研也是顺顺当当,没什么波折。

如今黄旭有难,做兄弟的如何不挺?

方俨专门把报纸翻到评论版,“看这个。也太猛了。全校严防死守,谁想得到防漏了你们《弄潮》?这下好了,都上外媒了。”

黄旭倒吸一口冷气。

评论版偌大一个标题《论体罚条例的通过和T大精神的倒掉》

下面花了洋洋洒洒、博古论今、明讽暗刺、文采斐然的三千多字,来痛斥了这份体罚条例。

“李蕊,”黄旭转头看女朋友,“这一期……我跟你都走了,谁兼的执行主编?”

“顾羽。”黄旭是学中文的,李蕊则学新闻,比男友更明白“上了外媒”这四个字的分量。她脸色苍白地拿出手机,“她怎么那么马虎,让这种文章出去了……要不打给她问问?”

黄旭一把拍掉女友的手,脸色黑得不行,“幼稚。这怎么可能是马虎?你看看署名!”

评论下面一行淡定坦然的署名:本报评论组。

哲学系的顾羽是《弄潮》的评论版主编,也是外界认为的《弄潮》第一金牌主笔;去年黄旭卸任总编位置的时候顾羽还曾经一度被视为李蕊的热门竞争对手。

“你的意思是,这文章是她……写的?”

黄旭又仔细读了几行那文笔,“就算不是她写的,也是她想好了发的。”

“所以纪老师叫我们回去,是要跟她一起承担责任哦?”

“这件事情你跟我都不在北京,我们没有任何责任。”黄旭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俩的前途绝对不能被她连累。”

“可是顾羽平时跟我关系都还不错。”李蕊嘀咕了下,不敢再多开口。

“陈颖说,这事儿比你们想象中更严重。”方俨适时给出小提醒,“可能比保不保研什么的,还严重。”

“比保研还严重?”

黄旭跟李蕊面面相觑,都无法想象,那将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弄潮》编辑部在学生活动中心里占了很大一片,因为有各种专业电脑和排版机,所以气势比学生会办公室、团委办公室还盛上一筹。

总编室在走廊尽头,很大的一个套间,外面是总编的位置,最里面的小间则是社长的位置。

黄旭跟李蕊在这边偷尝了不少次禁果,舒适又安全。

—如今这间办公室里面却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的人。

《弄潮》指导老师,新闻系直博四年级的纪鹏宇,平时在黄旭等本科生面前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可在团委孙书记、学生处汪主任、以及主管学生事务的韩副校长的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站着。

黄旭深吸口气,恭恭敬敬上去给几位老师问好。

“韩校长,这是弄潮的社长黄旭,还有总编李蕊。”纪鹏宇还是比较护着自己的爱将,“他们四月底就请假回成都探亲了,当时是签了条子,把后续的两期报纸的执行主编工作都交给顾羽负责。”

韩副校长阴阳怪气地扫了俩人一眼,“一男一女,一起去成都探亲?”

黄旭额头上飙出汗来,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走错一步。“是这样,李蕊想跟我一起去探访一下地震博物馆,然后后续对我校的公益工作做一个长期系列的报道策划。”

冠冕堂皇的理由成功蒙混过关。

韩副校长不再追究,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叫两人坐下。

“把报纸给他们看看。”

黄旭和李蕊努力装出来第一次看到那篇评论的大吃一惊的样子。

然后黄旭霍然站起来,大声说,“这篇东西立场有问题,怎么会登它呢?顾羽—”

影帝级的表演赢得了几位老师稍显赞同的表情。

纪鹏宇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压着黄旭的肩膀把他按坐下去。“顾羽在里面。”

他指了指社长的小办公室。

黄旭疑惑而恭敬,像个小学生求教一样看着这群本来没什么学术能力的校领导们。

纪鹏宇解释,“她拒绝说出这篇文章的写作者是谁。找你们来,是想要你们劝劝她。”

“是的。上面的领导找公安部的专家看过了,说是文风应该是个男的写的。我们想把那个作者找出来。”

黄旭想了想,“如果是投稿的话,我们都是有电脑纪录的。”

“顾羽说是一张塞进编辑部门缝底下的A4纸,她看了觉得不错,手打录入系统的。”

“那,那张A4纸……”

“她说扔掉了。”韩副校长把烟头摁灭,“你们在这里先处理吧,我去教导处开会。今天晚上必须给部里呈报一个最终意见。”

“不行的话……”汪主任扶了扶眼镜,“就顾羽吧。”

“是啊。”孙书记有点无奈,“女孩就女孩了,咱不是一视同仁吗。”

韩副校长点点头,“最好是男孩,外面的评论会好一些。实在不行就顾羽吧。”

几位领导离开,把一屋子烟味和满心的忐忑留给黄旭。

“纪哥,”他把机场临时买的两瓶酒悄悄递给主管老师,“刚才老师们说的究竟是啥意思?”

纪鹏宇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全国都在等着体罚条例的实践第一案。就从T大开始。”他顿了顿,抬高口气,“就从这篇文章的责任人开始。”

李蕊惊呼了一声。

没人怪她。连黄旭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纪鹏宇把桌子上一本翻旧了的《体罚条例》全文摔给黄旭,“顾羽要是不说出来到底作者是谁的话,就会成为第一个站上体罚台的人。而且,领导们的意思很清楚,杀鸡儆猴,要罚,就会狠狠重罚,让全国有异议的学校,有想法的学生,都乖乖闭上嘴。”

他指了指内间,“所以,你们,劝劝她。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今天晚上必须出结果。”

黄旭示意李蕊等一等,自己先单独一个人跟顾羽聊一聊。

内间里顾羽一身白色运动衣,扎着个马尾,正在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一盘盒饭。

黄旭在他面前默默坐了几分钟,等她扒拉完才开口。

“小羽,你这事儿真是做得太错了。”

顾羽冷静地看了黄旭一眼,回答他,“错的是体罚这件事,不是我。”

黄旭有点急,“你爸是得过茅盾奖的大文豪,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在乎什么留京名额,什么保研资格之类的。但是你现在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啥?”

顾羽好整以暇地笑起来,“他们威逼利诱地跟我说了无数遍了,是体罚。”

“你想做女英雄啊?”黄旭提高声音,“我听老师们的意思,只要抓个典型就好了,不想太追究你的。你干嘛那么想不开?不是我说什么,你是女孩子,你经得起打吗?”

“体罚条例一旦实施,全国会有无数的女孩子挨打。”顾羽盯着黄旭的眼睛,“她们都经得起打吗?我们是大学生,体罚条例里面还包括成年的高中生?”

“你神经病啊,这些事情你管那么宽干嘛?自己管好自己不行吗!”黄旭激动了一会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不是,我带李蕊回家见父母,你心情不好?”

“拜托。”顾羽一下子变了脸色,“黄旭师兄,我跟你之间什么都没有,请你不要乱说话。”

“去年暑假李蕊不在,我们一起在康西草原支教的时候,难道什么也没有?”黄旭凑近顾羽,眼睛对着眼睛。“亲吻,抚摸,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干了,这叫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写了二十几封情书,你每次都写一个毛笔字回复我,这叫什么都没有?我们瞒着李蕊去潭柘寺玩,一起对着红叶许愿,这叫什么都没有?”

顾羽闭上眼睛。“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做了小三是我不对。但是我已经改了。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的女朋友。她为你借过钱、缝过针、打过孩子,请你永远都不要忘记。”

“但是我喜欢的是你。”

李蕊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一场体制与民意的对抗争斗,就这样插入万般狗血的三角恋情节,尔后无疾而终。

“根据体罚条例,你会在下周一的晨会上接受体罚。”纪鹏宇面无表情地宣布,“详细的事情汪主任会安排。”

汪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全校师生差不多都知道她丈夫是什么人,也正因为这样她这么个初中同等学力的家庭妇女才能在T大这样的圣地担任要职。

“小顾呀,”汪主任一脸慈祥模样把顾羽的手机递给她,“你得跟你宿舍同学打个电话,让她们送几件衣服过来。”

两个便衣和汪主任一起把顾羽送到了校宾馆文华楼的标间里。

说是送,其实是押。从学生活动中心的走廊上往外走的时候,好多双眼睛都在从各个办公室的门缝偷窥里出来。—还真有点像是女英雄之类的东西,顾羽苦笑了笑。

半小时后顾羽最要好的女同学张辛然送衣服来。

开门时看到门外那俩便衣赫然没有走,看守在她门口。

顾羽叹口气—怕她推开房门拔足狂奔二十分钟来到校门口然后打上一辆黑车离开北京?

想太多了。

“小羽。”辛然都快要哭了,“我们看到通告了,说要体罚你。”

“我还没看到呢。”顾羽翻着那些衣服,“通告说啥?怎么罚?”

“你看过那本体罚条例没?”

“看过。成绩分由各系老师来扣,每门B以下的都会酌情扣3-5分,不及格扣10分。生活分由辅导员和宿管处扣。成绩分每分抵多少戒尺,生活分每分抵多少皮带之类的。扣分要在一个月内自行去申请挨打,过期的话继续罚分。”

“还有呢?”

顾羽想了想,“记过级的严重错误由学生处执行,分小过中过大过,用板子。留校察看级和开除级的错误由校长室公开执行,用藤条。最惨是开除,先打一顿,然后一样开除。我是……开除?”

“……留校察看级的。藤条六十下。”辛然摸了摸顾羽的头发,“小羽你怎么能这么镇定?你不怕吗?”

“怕也没用啊。”顾羽叹口气,“佛教不是说吗,面对它,接受它,放下它。微博上还说,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辛然被逗笑了,“这时候你还贫嘴。”

“你信不信我昨晚上彻底失眠?”顾羽扮了个可怜的小狗眼神,“总编室里没有床,趴在桌子上我根本睡不着。”

“小羽,”辛然抱了抱她,“班主任说他通知不到你妈妈。”

“估计又在哪座深山老林挖矿。”顾羽的母亲是国内著名的地质专家,自从她的文豪父亲去世以后就忘情工作,献身地球物理事业。“她不知道就最好了,这件事情……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妈会担心。”

“我们都好担心你。之前开了班会,汪主任亲自来讲的。放了一段录像,那女孩挨了三十下藤条,整个屁股和大腿都血红血红的,好吓人。你的六十下……我们都无法想象了。”

“等下。”顾羽忽然察觉到什么,“体罚是打屁股的话……公开执行……录像里面的女孩穿的是啥?”

“运动背心和短裤。”辛然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录像的一开始短裤就被扒下来了。”

送走辛然,顾羽推开门,直接对着便衣说,“我要见汪美英。”

半夜一点钟,汪主任来了,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说,“小顾啊,你知道我们为了你这顿打可是操碎了心啊。部委,领导,各院系,学生团体都要安排,还有特别重的安保任务。”

顾羽讥笑了下,“主要是小心不让外媒混进来。”

“你这孩子,其实还挺机灵的,怎么这件事就那么不开窍呢?”汪主任埋怨,“你爸爸可是受过接见的名人。你也不为他的名誉着想。”

“这不显得体罚条例一视同仁么?”顾羽句句讽刺,可惜汪主任听不出来。

“对了,他们说你要见我,啥事儿呀?”

“公开执行的话是不是要脱裤子?脱光?”顾羽很坦然地讨论这件事,似乎即将要挨打的人并不是她。“体罚可以,总不能脱裤子吧?这么多人看着我赤身裸体?”

汪主任皱眉想了想,才说,“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大家都没经验。我们讨论下,明天给你个回复。”

“现在已经是周六凌晨,再隔个周天就到周一了。”顾羽直视汪主任的脸,“依法体罚我无话可说,但是细节请你们确保我的权益,否则我一定抗诉到底。”

汪主任第二天亲自带顾羽去买T裤。

中年妇女管那玩意儿叫丁字裤,给顾羽选了纯洁的高腰白色,然后用公款买单。

在顾羽的要求下,那段示范视频也给看了:视频里的女孩站着,然后趴在一个有点像体育器械里面的跳箱子的梯形的箱子上面,远端有人按住她的手。拇指粗细的藤条抽在她的臀部和大腿,一记一下血印子,抽了没几下女孩就大哭并且扭动,旁边有人跟她耳语了很久才安抚她继续接受。

视频不知道为啥没有声音,听不到那个女孩到底哭声高不高。

“你看看,”汪主任一边看着无表情的顾羽反复拉视频的播放条,一边在那里絮絮叨叨,“惨不惨?好好的皮肤,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校医不是会在场么。”顾羽淡淡回答,“我记得体罚条例一开始就说,以教育为目的,不会严重伤害学生身体。”

“怎么不是呢?打在屁股上,距离身体的内脏器官都很远,而且根据规定,打大学生最重的藤条的直径也不超过1公分,长度不超过90公分,这都是为了学生们的身体着想啊。”

“是是是。挨完打还能享受三天病假,简直人性至极。”

汪美英一走,顾羽就叹了口气,把自己扔在床上。

为了避免她发微博,她不能用电脑和手机。房间里面的电视上一片雪花,她免费住这儿,又不能说请客房经理来修一下。

说不怕是假的。

她从小到大,父母从没招呼过哪怕一巴掌。又或许正因为如此,对挨打也没什么概念,所以没有深刻的惧怕?

告诉老师们的话是真的,那篇文章的确是无名A4纸上的,她想供出作者也无人可供。当时一个字一个字把那篇文章敲入系统的时候其实想得很清楚,无论有什么样的争议和后果她都会自己承担,但是当时的确没想到会是这个程度的后果。

时间很漫长,她胡思乱想很久,看看钟,才过去了几十分钟。

不知道周一的早晨,时间会过得快还是慢呢?

顾羽无聊地去换上了那条T裤,然后随便套了件薄t恤,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

她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腿略长,屁股略翘。

所谓的当众执行,其实是说同学们都有看到会很屈辱吧?—事实上T大学生太多,届时现场观看的只有大一新生,其余学生被要求在教室看实况转播而已。

顾羽慢慢做着心理建设,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跟姿态。

爸爸以前教导她的:喜怒不形于色,沟壑要藏于胸。她拒绝承认体罚的合理性,但是又算是自愿成为牺牲者。这种状况下面,显得很锐利骄傲就有点老土了。但紧张、害怕、软弱、低头更不可能。那么,或者,就这样保持镇定就可以了吧?自己上过辩论台、主持过校庆,应该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吧?

想来想去,又想到到底会有多痛的问题。

顾羽忽然想到什么,去打开衣柜的门:标间里面标配的一把鞋拔子和一把木床刷赫然在目。鞋拔子薄一些,床刷比较厚,看着都很趁手,很像打人的工具。

顾羽拿着鞋拔子,先往自己手上试了试,然后反手往自己屁股上抽了一下。

……没用上力。

再试一下。

横下心,假装打网球,用力,拧腰。

—顾羽蹲了下来。

痛得她几乎喊出来。

比在公交车上被人踩到脚,或者打个耳洞什么的,要疼太多了!

顾羽蹲在地上埋头冷静了一会。

起身,照照镜子,严格说来是臀部的侧面,大腿上,起了一条深红的印子。用手揉一揉,退了一些。

脑海里面浮现起来体罚条例里面那些刑具:皮带和戒尺是最弱的,板子等于记过,要疼一些。藤条理论上是最疼的,肯定比自己这没轻重的一下还要疼吧?

视频里面那姑娘的哭叫和屁股上的可怕痕迹所对应的痛苦,也迅速可以直观换算出来。

顾羽暗叹了口气。

—体罚条例真的是人类文明的倒退。

但是,不得不承认,它的确有足够的威慑力。

周日的晚上就是周一的凌晨。

四点钟顾羽终于睡着,两个小时之后房门就被砰砰敲响。

敲门之后无需她爬起来去开,汪主任自己推门进来,一脸严肃:“快点起来,今天我们的时间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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