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四名便衣外加不少学校保安,在空旷的食堂里围观簇拥着顾羽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很小的馒头。
然后汪美英带她去校医院。
—身高165,体重52公斤,三围85-65-88,体脂含量31%,心跳88,血压70/100.
顾羽很爽快地脱光了站在李医生的面前,温柔的医生姐姐认真地观察和触摸她全身皮肤,摸得顾羽痒痒的有些难受。
“浑身连一个疤都没有,皮肤真好。”李千妍叹口气,“顾羽,等一下我会陪你过去,随时监测你的情况。你如果觉得头晕头痛心脏不舒服之类的,不要有顾虑,随时跟我说。”
“打几下不会心脏病的,放心。”顾羽穿回自己的衬衫和短裤,随口安慰美女校医。
—早晨起床得有点突然,顾羽也没来得及考虑穿啥衣服“出镜”。辛然送过来的衣服里面她最常穿的就是一件很软很薄很舒服的棉质白衬衫,然后顾羽随手拿了一条平时配在一起穿的牛仔中裤,想穿的时候却被汪主任阻止。汪美英帮她选了条柔软舒适的毛巾质地的白色运动短裤,几个小时之后,顾羽是打心底里感激这位自己平时不怎么看得上的阿姨。
一身白,再加上里面的白背心和白T裤,顾羽照了下医务室的镜子,觉得自己矫情得不怎么像话。
这时候李医生过来,递给她一根发圈,“头发绑起来吧,精神一点儿。”
离开校医院之后下一个目的地是学生处。新装修的惩戒室一股香蕉水的味道,只呼吸就让顾羽觉得头晕。
不大的房间内放了两个视频里面的那种梯形箱子,然后还有一张有点像按摩用的床,一个木头的架子。沿着墙是两排体罚工具,一排挂墙上,一排插在好像兵器架子一样的木架上。
顾羽仔细看那些玩意儿。
戒尺是竹子做的,漆成黑色,和一般人家里可能会有的缝衣服的竹尺相比都是差不多两指多三指的宽度,但是就长很多。一排十七八把一模一样的挂在那里,每一把的把手那一头垂着一个标牌,上面写了个序号。
旁边是所谓的皮带,很细,也是黑色,跟顾羽自己的女式皮带里面最细的那种差不多,看起来是真皮的,很薄,折成两股也没不服帖的感觉。在每根皮带的内侧用浅浅的银色也写了一个序号。
然后应该是记过水准的所谓板子。那个看起来有些像是船桨,也是黑色,分三种不同的大小。最小的大概一巴掌宽,指甲盖那么厚,几十厘米长。最大的则要有一掌半宽,一个指节的厚度,接近一米长。
最里面的就是唯一不是黑色的刑具—一束白色藤条在一个玻璃水筒里面泡着,每一根的直径差不多是最小的板子的厚度,长度则可以和最大的板子比肩。
“你可以摸一下。”汪美英指了指那束藤条。
“不用了。”顾羽努力保持冷静,但还是觉得自己心跳很快—要是现在再去测心跳血压,大概会高不少吧?
“用工具打人,是人类的专利。”推门进来的是班主任徐前,西方哲学史的年轻讲师,也是顾羽的班主任。
顾羽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徐老师……对不起。”
“系里为你争取过,但是没办法。应该是我们说对不起才对。”
“没事的,”顾羽咬住下嘴唇,“谢谢……谢谢老师们。”
“有不少同学很关心你的状况。等一下全校直播的时候……”徐前顿了顿,“坚强些。”
“我会的。”顾羽郑重地点头承诺。
“行了行了,我说徐老师,这会儿不是谈哲学的时候,快来签字吧。”汪美英张罗着拿出来了一叠厚厚的《体罚通知书》。
顾羽拿起来稍微翻开了下。
通知书里面写得非常详细,看起来像是出自法学院的手笔。里面列出了一系列突发情况,各种可能导致的后果等等,以及长达数页的免责条款。最后一页是签发人:校长张宝骋;四个副校长;教导处主任;学生处主任;团委书记;还有几个顾羽听也没听过的名字。下半页则是知会人,包括她的系主任,然后是现在要签名的班主任,辅导员,舍监等等。顾羽还看见有校会主席陈颖、团委的颜嘉俊以及弄潮这边的黄旭三巨头的签字。
徐老师签完自己的那一笔之后,把通知书还给顾羽,“该你了。”
各种签名歪歪倒倒,只留下最后一行,写着:“被体罚人签名:________”
顾羽随手画了个鬼画符上去。
徐前和汪美英都笑了。
“小顾还是挺乐观的,我不担心她一会的表现。”
“接下来的留校察看期呢?”徐前带着点年轻学者特有的愤怒,以年轻男人下意识保护自己身边女孩的神情问。
“那个啊,”汪美英瞥了顾羽一眼,不自然地说,“稍后我们会跟顾同学交流的,徐老师不用担心。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徐老师先过去大礼堂吧。”
顾羽看着汪美英,等她跟自己“交流”那个什么令徐前跳脚的东西。
没想到汪美英却很真诚地拍了拍她的肩,“先瞅准眼前再说。今天上午过了以后,再来想往后的事儿,是这个道理吧?”
“总而言之,是留校察看期还会有后续的惩罚吧?”不知道为什么,缺乏睡眠的头脑运转得极其清醒。
“惩罚只针对犯错的孩子。”汪美英安抚她,“你成绩好,只好安分守纪,一年的察看期结束,还是能好好毕业的。”
大礼堂下面拥拥挤挤地站着一整级的大一生。
然后舞台上就搞得跟个电视直播一样,顾羽站在侧台看,一二三四五,五个吊顶话筒收音。然后地面估计也有内置话筒。四台不同的摄像机从不同角度对准舞台中间,其中一台还配了个摇臂。
她在文华楼睡觉失眠失眠睡觉的两天里,学校各层级各院系一定都是紧锣密鼓,忙得不可开交。
两个工人把一个体罚台搬到指定位置。现场导演—姑且叫做现场导演吧,顾羽认识,广电系的系会主席钟明,指挥工人把台子的脚压着地上用粉笔标出的叉,然后又用对讲机叫各个机位注意准备。
他匆匆跑下台的时候,顾羽忍不住幽幽刺了他一句,“师兄,你不如等我上去了再调机位调灯光嘛。”
钟明这才发现随随便便站在侧台的小姑娘就是顾羽,一下子脸色唰地变了,讪讪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下拜托了,多找我好看的角度。”顾羽半开玩笑的说。
“你没看那段视频?”附近没人,钟明压低声音问。
“看了啊。……你们拍的?”
“你别那么轻松……待会,有你受的。”钟明用一种混合着同情又带一点点欣赏的奇怪神色看了顾羽一眼,转身走了。
顾羽叹了口气,仰起头,努力看住黑色的礼堂顶幕。
去年校庆的时候,自己和央视的知名主持人搭档,上台前觉得紧张到浑身发冷,也是站在这个位置,也是这么抬头看顶棚。
当时的舞美把顶棚上弄出来很多星星,一颗一颗,好像浩瀚的宇宙。
汪美英走了过来,“你八点钟上台,固定好以后,校长开始讲话。八点半正式开始。”
—顾羽很快就知道了“固定好”是什么意思。
那个视频里面以及学生处见过的梯形台子不知道是升级了还是另有玄机。总之从它的各个顶点,都可以抽出来一根类似安全带的宽的带子。
顾羽被指挥着走上去,迎着刺目的灯光,背对台下,面对体罚台,趴了下来。
一个陌生的工作人员示意她双腿打开与肩同宽,然后靠近地面的两条安全带就把她的脚踝绑了起来。
……幸好辛然送过来了球鞋,顾羽想,自己原本穿的那双凉鞋脚踝上有系带子,估计得要脱掉了。
然后双手向前伸,也是被带子扣住。
最后一条带子从腰上压过来,很紧,把顾羽紧紧束缚在体罚台上,腰腹部被压迫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顾羽的脸唰地红了。
那个冷冰冰的男工作人员把手伸到她的肚子下面,解开了她运动短裤的抽绳。
然后短裤被扯下来,宽松的版型让它一直掉到小腿和脚踝那里才挂住。
白色T裤的两条带子一条被上身的衬衫盖住,一条深陷在臀缝里。
看起来啥都没穿的赤裸的屁股就这样呈现在满礼堂的师弟师妹面前,呈现在四台摄像机面前,呈现在T大每个被迫打开电视看直播的教室里的师生面前。
台下一阵哗然。
钟明的团队在顾羽面前调节了下什么。
一个屏幕被朝下对着顾羽的眼睛。
屏幕上白花花的一片特写。
顾羽努力别过脸颊去,不想看那屏幕上自己的臀部特写。
脸颊贴着体罚台上面冰凉的皮革。
她咬牙控制自己的呼吸。却控制不住眼眶发酸的感觉。
—为了反对体罚,而自己挨体罚。
委屈吗?
她问自己。
好像过了很久,或者其实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麦克风响了。
张校长的西装裤绕过顾羽的眼睛,走到一边的台子上,开始给全校做发言。
顾羽忽然明白过来,八点到八点半这段时间,领导讲话,自己就得在这里这样趴着。
这算是一种前置惩罚吧?
谁设计的?心理学系吗?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难熬。
顾羽不得不认真去听那些讲话—张校长讲完了是韩校长,然后是团委孙书记表了几句态。
接下来黄旭上台,代表《弄潮》读了一份检讨。
检讨的词句各种奴颜媚骨卑躬屈膝,文采缺乏逻辑混乱,顾羽从愤怒听到无奈,最后闭上眼睛随它去。
怎么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进入正题吧。
早点让全校师生欣赏到用工具鞭打同类的身体,这样文明、发达、充满人性关怀、慈爱慈悲的场面。
终于主席台上没人再说话。
顾羽深吸气,做好了迎接一切痛苦的准备。
两个女老师走上舞台。
按照体罚条例,男生女生全部都用一样的刑具,但是执刑者则不同,男生由男老师来罚,女生则由女老师执行。
两个老师顾羽都认得:一个是田径队的,搞链球;另外一个则是T大今年刚引入的网球老师。
她有点哭笑不得。
是怕普通的老师手劲不够吗?拿她的屁股当链球扔,还是当网球抽?
两个老师一人拿着一根先前看到的那种白色藤条,各自站在顾羽的左右两侧。顾羽大致明白,大概是要一个正手一个反手,轮流抽自己的屁股了。
也好,这样匀称点。
先前那个粗暴的男性工作人员过来看了顾羽的脸一眼,用冷漠的声音说,“你别闭着眼睛,不然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清醒。”
顾羽扭头不理会。
睁开眼睛,就对着那个屏幕,就对着自己的屁股。
太尴尬。
工作人员也不强求,看了一下就说了一声,“开始。”
顾羽正想深呼吸的时候。
一道刺痛已经促不及防地落在身上。
她应声叫出来。
感觉好像是……被车撞了一下?还是被火烧到一下?
如果疼痛可以度量的话,这一下,就可以超过她在宾馆房间里试着拍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下大概十倍左右。
顾羽几乎是被打懵了。
下意识地看屏幕。
屁股上浮着一道白色的痕迹,正慢慢消退,然后变成可怕的深红色鞭痕。
工作人员冷漠的数出声来,“一。”
第二鞭的时候顾羽略微有了些准备,死死咬住牙没叫出来。
屏幕上两道鞭痕左右相叠,有一些血丝慢慢渗出来。
整个礼堂被这种景象震慑得鸦雀无声。
以至于下一鞭的风声如此刺耳。
顾羽下意识地向住藤条袭来的反方向退缩。
但是腰上的皮带却死死束缚住她无意义的逃避。
藤条准准地鞭打下来,抽到先前鞭痕的上方。
另一边反手的网球老师却没有那么准确,第四鞭叠在了第二鞭的上面。
顾羽几乎是惨叫出声。
鲜血顺着鞭痕流下来。
不多,大概流鼻血那个样子,沿着皮肤流下来一点点。
顾羽无意识中发现自己疼出了眼泪。
并不是哭,只是泪水自己流下来,咸味到了嘴边。
两个老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工作人员上台来,三人到侧面收不到音的地方讨论了几句。
李医生漂亮的面孔出现在顾羽眼前,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心疼,“怎么样?”
顾羽不知道怎么回答,凝顿了一会才说,“还好。”
李千妍用手帕帮她擦了擦,不知道擦的是汗水还是泪水。然后她起身。
顾羽看到镜头里,她用纱布把自己屁股上的血迹擦掉。
然后两个女老师又回到她的两旁。
五—六—七——八—九—十
这一次没有再叠起来,两侧清晰的各五条鞭痕布满了顾羽的臀部。
每一次抽完一鞭停下来的时候,顾羽都觉得似乎到了天堂。
……早知道这么疼,自己不会去反对什么体罚条例了吧?
不对,反对体罚条例,不就是为了不这么疼么?
思考的能力被碾碎。
如果现在有人过来采访:顾羽请说出一加一等于多少?
顾羽想,自己大概会说,“我错了,不要再打我了,我什么都愿意改。”
女老师们和工作人员又去商讨什么,李医生也一起。
顾羽扭头去看她们。
好像在说什么“快一点,不要停顿。”
然后李医生说“不行”。
争论了片刻。
女老师走回来。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顾羽高声尖叫起来。
连续不停歇的痛苦,任何人类恐怕都无法忍耐。
如果没有皮带的固定,她一定满地打滚来试图解除屁股上那钻心刺骨的痛苦。
或者是被她的惨叫震到,接下来稍微有了些停顿,没有太久。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顾羽痛得快要虚脱。
喉咙口火烧火燎的,就算想要大叫也已经沙哑了。
倒是没有再流泪。
清晰的视野里,显示屏里面,自己的屁股上面已经被鞭痕填满了,看不到多少空隙,一鞭跟一鞭交叠的地方都有渗血。
……还有,四十下?
顾羽忽然觉得胃痛。
痛到想吐。
李医生好像救星一样的过来,拿了一杯东西,把吸管放到顾羽的嘴巴里面。
大概是放了人参的蜂蜜水吧,味道怪怪的。
顾羽勉强喝了一口。
“你还好吗?能坚持吗?”她的声音很温柔。
“说不能的话,会停止吗?”顾羽问。
李千妍露出抱歉的神色。
顾羽深呼吸了一口,“很疼……但……还可以吧。起码不打的时候就不痛。”
下十藤让明明已经好像没力气哭喊的顾羽又被鞭打出了暗藏的潜力。
藤条抽到臀部的下缘,然后一鞭一鞭往下挪,直到招呼到大腿中部。
比抽在屁股上还痛。
人怎么可以这么痛?
屏幕上,先前臀峰上的痕迹已经完全透出来,一片肿胀,夹杂着斑斑血红。而大腿上的痕还很分明,一条一条楞子隆起来,好像屋檐上的瓦。
这次的休息时间比较长。
顾羽想起视频里那个姑娘—她挨到这个份上,一切就结束了。
自己却还有一半路要走。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痛哭而流涕,宛转而哀嚎。
不必疑虑,顾羽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再三十藤条下去,自己的屁股上一定是皮开肉绽,不会留下一片完好的皮肤。
就好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把屁股打烂。”
今天是真要被打烂了。
三十一到四十藤,继续鞭打在已经不堪一击的臀峰上。
每一藤都抽出一道口子。
老师拿着藤条从顾羽面前走过的时候,她看到藤条被染得血红。
四十一到五十,继续打在臀腿交接的地方,顾羽没有喊。
挨打是体力活。她已经几乎快要虚脱。
每一藤下来,都是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协同紧张,协同运作和协同抵御。
而疼痛来的时候,则是连着内脏一起揪心揪肺地承受,好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承受着一浪比一浪大的潮头从自己头顶上压过。
是健儿弄潮,还是灭顶之灾?
五十一藤打回到屁股中间。
顾羽眼前一黑。
短暂的失去意识,然后醒过来,意识一片茫然。
眼前景物模糊,慢慢清晰。
是李千妍在掐她的人中。
“顾羽,顾羽,能听到我说话吗?”
顾羽想说能,但是动不了。
然后听到李千妍跟别人说,“不能再打了,太重了,这太狠了。”
工作人员好像是说,“只剩九下了。”
“一下也不行,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那等她养好伤下一次再打吧。”
顾羽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她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
声音却微弱得可怜。
“不要,今天打完好了,我没事的。”
她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过程。自己看着摄像机里面的自己的屁股,一点点从白色变成血红,然后自己却无能为力。
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一下子打完会死的话,那就死了好了。
或者可以让当权者有所触动,再也不推行这样的恶法。
浑浑噩噩当中,似乎是过了很久。
工作人员跟李医生一起上来,解开了顾羽手腕上的皮带。
手腕上被磨破了皮,大概是自己挣扎太狠了,顾羽想。可是不觉得疼。
是结束了吗?
……哦,没有。
李医生俯下脸,很小心地说,“顾羽,现在我们脱掉衬衫,剩下九下会打在你背上。”
周遭乱七八糟的人影在晃。
大概是……调机位和灯光吧。
顾羽没力气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表示了配合。白衬衣脱下来,里面的白色运动背心只有窄窄的一条横过背脊。
然后再趴下去绑好。
这次反手的网球老师先。
背上脂肪少吧。
一藤条下来,顾羽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嘴巴麻麻的,一股血腥味道。
不知道链球老师是不是觉得改打背脊太便宜她了,藤条挥舞得又快又狠,紧跟着网球老师的节奏抽。
好疼啊。
要着火了。
顾羽被打得有点恍惚。
幸好,九下的目标在不远的地方微笑地等她。
狂风骤雨一样的。
无法逃避的。
无法减轻的。
无法克服的。
无法不疼的。
“六十。”
连这一声报数里也隐藏着松了一口气的意味。
李医生第一个冲上来。
顾羽虚弱地对着她笑了笑。
工作人员一一解开困住她手脚的皮带,最后是腰上那一根。
没了固定,顾羽下意识地软倒下去,跪坐在自己小腿上。
疼……
屁股不能碰到任何地方。
甚至于不能动。
一动就往死里疼。
她跪下来,弯着腰,倒吸一口冷气。
火辣,灼热,撕裂痛,钝痛,隐痛,各种痛苦攫抓她,已经跟三十鞭之前那种“打的时候极疼,不打的时候就不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候汪美英过来帮忙,“结束了,都结束啦。你们别拍了……走……去医务室上药吧。”
毛巾质地柔软的短裤被拉起来。
虽然遮不住大腿上的伤痕,但好歹她不再是光着屁股。
然后胡乱披上衬衫。
衬衫和短裤上面都弄得血迹斑斑点点。
汪美英和李千妍扶着顾羽慢慢站起来,然后慢慢挪动着,走下舞台。
三格台阶。
下舞台有三格台阶。
顾羽走,一格。
疼。
一格。
疼。
一格……
顾羽脚下一软,眼前是那次校庆舞台的,满是星星的帷幕。
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