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回岛,好像是一件颇为重大的事情,隔一会儿,便有电话打过来。
只是顾丞从不亲自接,都是六斤接过了,有选择性的汇报给他。
“今年可以出岛的若字辈弟子,共36人通过考核。洪帮想预订七个……”
六斤还没说完,顾丞就冷哼一声,“汤多肉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关雎岛又不是做慈善!”
就算是推了。
我却听说,那洪帮是大陆第一帮派,没想到顾丞连洪帮的面子也不给。可见关雎岛的地位之高。
顾丞亲了一下我的侧脸,突然跟六斤说,“35个。若非给我留着。”
六斤看了看我,“是。”
跟我有关?
我疑惑地望着顾丞。
顾丞贴着我耳朵告诉我,“给你选个护卫。省得我不在你再被人欺负了。”
“若非是若字辈里最好的。人也风趣,和你做伴正好。”
我有些震惊,给一个散台选护卫,动静也太大了吧。
就推脱道,“不必了吧,你不在,还有栖梧哥桃之哥,有谁能欺负我呢?再说,既是最好的–––想必别人也想求呢。”
顾丞嚣张地挑眉,“他们想要我就得给吗?”
又马上低声哄我,“上次蒹葭就是趁我不在动的手。凤栖梧和桃之也不能贴身保护你啊。我这次一走就是几个月,谁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哪个不长眼的!”
“还是小心点好。”
他说着,轻轻吻着我眼睫。
带着无限怜惜。
我一听见他说“一走几个月”的话,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顾丞,顾丞,你是不是也像我舍不得你一样舍不得我呢……
“莫儿?”
顾丞紧张地抱着我,“怎么又哭了。”
眼里是慌乱加心疼加无奈。
我埋在他胸前不说话。怕一开口,就泪流成河。
顾丞就不停地说好听的话哄我。
我在堆叠起来的甜言蜜语里,感受着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高度。
好像他多说一句,就多爱我一分。
我也渐渐不哭了,但就是不抬头,要他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哄我开心。
顾丞蹭着我头发,突然吃吃地笑起来,很是得意,“莫儿,莫儿,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下意识反驳,“才不是!”
他不信,要我抬头给他看。
“是不是脸红了?”
我抵死不从……
他挠我痒痒……
我弃械投降……
闭着眼睛道,赌气道,“那又怎样!”
脸上却像烧了一锅沸水一样。
他就亲上来,“莫儿莫儿”的乱叫。
“原来莫儿和我想的一样……”
那一刻,眼泪还没有蒸发……心就化了。
“顾丞……”
我喃喃地叫。
他也低低地答应,“哎”。
我吸了吸鼻子,他越是顺着我,我就越想折腾他。还含着泪的眼睛把他紧紧盯着,直到确定他眼里的宠溺更甚,我才软软地求,“我想看胸口碎大石~”
胸口碎大石,这个古装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一逛街必碰见的高级杂耍气功节目(是气功还是硬功?),一般由两个壮汉完成,一个负责献出胸口,一个负责拿大锤碎大石。
这个节目,我从来未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过……
顾丞看着我充满渴望的大眼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六斤啊……”
六斤从空调上–––没错就是空调,一跃而下,也不知道他得把自己叠成几折,才能窝在那么窄的地方。
“顾少,碎大石可能不行了,碎砖头行吗?”
……
半个小时后。
两块崭新的刚从隔街工地里偷回来的砖头,噼啪一声,同时砸碎在六斤的胸口,他黑色的大衣外面,顿时挂上一片砖红色的颗粒,也就是砖头的瓦解体。
六斤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声不响地开始打扫地上的碎末。
两块砖,已经稀碎。
我看着六斤,“……疼吗?”
六斤看着我,道,“要不您试试?”
我就怂了,“不,不了。”
六斤就笑,笑得坏坏的,“这回知道莫少喜欢看胸口碎大石,以后就常备着。等若非来了,让他每天给您表演。”
我听着,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护卫,竟然也生出一些些期待来。
晚上到了换药的时候,想起天字一号的事儿,我就试探顾丞的口风,“刘叔说,总不能一直让我和小白挤在一块……”
他眼睛一亮,心情很是愉悦,“算这老东西有点良心……我都想好了,既然你不想当头牌,不如叫小白搬出去–––我跟刘贵说,给他个头牌当当,也不算亏待了他。”
他却是认定了我不会住进天字一号。也是,之前为了这点儿事,闹了好几回,他也是认命了吧。
做头牌虽然是我所厌恶的,不过……做顾丞一个人的头牌,自然又另当别论。
我心里一面毫无保留的妥协,一面毫不客气地唾弃自己:真没骨气!
可是在爱情面前,骨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享受着顾大岛主全方位无死角的臀部按摩服务,有点疼,还有很多点舒服。顾丞的温柔,鬼使神差地就把我的骨气推到了一边。它委委屈屈地蜷缩在一角,连腿脚都伸不开,我远远的望着,想把它拉过来,可是顾丞柔柔对我一笑,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顾丞,你想不想我住进天字一号?”
他给我上完药,满手都是粘腻腻的药膏,刚净了手出来,闻言不禁一愣。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嘟囔着,“就是随便问问……”
他“哦”了一声,在床上躺下,替我掖掖被角,漫不经心地道,“这点儿小事,你高兴就好。”
“你要是想通了,直接给刘贵打个招呼住进去就行–––反正我买了天字一号,你不住,我不住,他也不敢给别人住。你要是不喜欢,就还是住玄字三号。大不了我想办法让小白搬出去。你不想当头牌,可不是所有人都不想。”
一番话,处处透着霸道。
我以前最讨厌客人们的装逼行为,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自以为是态度。以为手里有两个臭钱,就可以到处吆五喝六。
可是换了顾丞,我却很喜欢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天地之间他老大的唯我独尊模样。也不知道是顾丞长相俊美超出那些人太多,还是我已经把顾丞划为自己人的范围,不知不觉,就开始护短……
嘴上却不肯让他得逞,“小白才不会当头牌,他和我一样,再熬三年就可以出去了。”
又觑了他一眼,笑道,“噢,我只剩一年了。”
顾丞就很得意的笑,把脸贴过来,一副要我表扬的邀功模样,“我是不是很能干!”
我忍着笑,摸摸他脑门儿前面的碎发,“嗯,顾丞最能干!”
第35章 再生变故
正值晚秋初冬,天气变幻莫测。热起来的时候呢子大衣也穿不住,冷起来街上连穿羽绒服戴毛线帽子的也看得见。
就是这样一个时节,栖梧哥回来了。
我在顾丞这里赖了五六天,屁股也养的七七八八,知道栖梧哥回来的消息,哪里还坐的住,立刻就要回诗情画意去。
“我是闯了祸出来的–––私自乱了规矩,还不知道栖梧哥要怎样生气。”
想起从前小,不懂事,仗着栖梧哥对我有几分偏宠就罔顾规矩,栖梧哥冷着脸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就叫人传板子的模样–––真是可怕极了。
一颗心就像被谁狠狠攥着一样,扭曲着变了形,疼得让人窒息。
顾丞看出我怕得很,就把我抱在腿上,拢着我的肩膀哄,“那都是多长时间的事儿了–––便是有气也渐渐消了。再加上你收留的那位,也不是个乱说话的,断断不会给诗情画意带来什么麻烦。依我看,凤栖梧什么样我不知道,刘贵怕是还要谢你。”
便告诉我,那天的苏先生,是H黑道上一位很厉害的人物,诗情画意若是借机会从此入了他的眼,以后有点什么事儿都不用怕了。
哪怕是顾丞,也不得不承认,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我心里的内疚就少了一些,可还是怕,“栖梧哥才不管这些,规矩就是规矩。”
顾丞就问按规矩该怎么罚。
我眼眶立刻湿了,“至少要20板子,是那种泡在盐水里的毛竹板,疼死了。”
我还是刚进来的时候挨过一次,从此一年里做噩梦都是铺天盖地打过来的毛竹板子。身体好像还记得那种灼灼的疼痛,瑟瑟发抖。
顾丞便知道我是挨过的,心疼地把我抱紧了,“不怕不怕,现在有我呢。”
哄着我吃苹果,“乖乖,要是怕,就再呆两天,先不回去了。”
很是痛惜的样子。
我嘴里含着苹果,用牙齿慢慢地磨。心里却有我自己的小算盘–––顾丞这次打得重,我又怕疼,死活不肯让白洺将青紫揉开了,所以好得极慢。养了一星期,还有一点点青肿。
栖梧哥走了那么久,肯定想我得很,又知道顾丞狠了心重罚,只怕就不舍得动毛竹板子了。
其他的,巴掌也好,戒尺也好,我是犯了规矩的,实在该打。
就和顾丞商量着午后就回去。
吃了午饭,顾丞把我捂得严严实实,亲自送我到诗情画意门口,搂着亲了亲我的侧脸,带着柔情蜜意地唤我,“莫儿,我晚上再过来。”
我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然……你明天再来接我?”
住在玄字三号,睡得晚起得早,也实在是委屈他。
我陪着他在曼珠沙华住了一周,才知道他是最懒待起早的。
偷偷问过六斤,说是岛上最忙的时候,顾丞也要拖到8点钟才起。前来请示禀报回话的管事们,早早过来,却等到日上三竿才能看见顾大岛主的身影。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顾丞隐隐的笑意,“好。”
我红着脸,羞羞地想,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算不算是稍微有了懂事情人的样子?
挑着下午大家都已经醒来的时间回来,却是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太静了。
一群半大小子们住在一起,虽然不到营业时间……可是也应该叽叽喳喳才对。
可是现在,实在太安静了。
半路碰到一个正在擦窗台的服务生,赶紧问了一句,“人都去哪了?”
“……都,都去地下室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顿时感受到丝丝寒意。
地下室是诗情画意的刑室,有近千坪,除了一间刑具房和一间行刑室,另辟了一大片布满凸起的空地,是为反省处。
我扑通扑通跑下去的时候,反省处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最后面是散台,中间是公关,再往前……我心里一惊,竟然连头牌也不能免责。却是住在天字四号的采繁哥打头……
桃之哥呢?
我心里疑惑着,却不敢再站。
地下室不比别处,大冬天都是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的。温度低起来比外面也不遑多让。
可是跪在反省处,是不准穿外衣的。
我脱了大衣,挂在靠墙的架子上,靠着最后排的位置跪下。
立刻就感觉到那一颗颗圆润的凸起硌在膝盖小腿上的痛楚。(大概就像指压板的效果?)
看见我进来,也没人敢出声,小白回头看了我一眼,满是担忧。又马上转回去,做低头反省状。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是罪有应得。
却没想到牵连太多。
一时间,却比自己挨打受罚还要难受。
等到行刑室开了门,听见远远传过来的栖梧哥的声音,我的一颗心更是像不知道被谁攥紧了似的,揪痛得厉害。
“我放心将家里的事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的?摸进了外人,还住在你隔壁!你竟然毫无察觉?桃之,你是觉得你头牌的位置,坐的太稳了吗?”
栖梧哥的声音,不疾不徐,像钝刀子一样割磨人心。清冷中透着森森寒意,比北方的冬天还要冷冽三分。
我心里惊过之后,是深深的后悔和层出不穷的愧疚。
桃之哥……那个总是悠扬地笑着的桃之哥,现在却因为我而在里面受罚。
虽然不是公开行刑,可是外面跪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泪水顿时湿了眼睫,我有那么一刻,都想冲进去请罚–––也总好在这里煎熬。
却实在不敢。
等桃之哥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出来,那裤子上殷殷的鲜血,就像千万根针一样,戳着我的心房。
我眼泪流的更凶了。
桃之哥被拖着离开地下室,路过我的时候,愣是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
“小莫回来啦?”
–––别人都穿着白衬衫,只有我,身上是顾丞给买的一件红色的绣着长耳兔的毛衣。
离得近了,才看见桃之哥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发白,面无血色。
当着这么多的人,桃之哥虚弱地对我笑着,颤颤巍巍地,抽出一只手来要摸我的头。
我也顾不得了,膝行几步抱住他的腰,“桃之哥!”
桃之哥顺手搂了我脖子,将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看着我手上的鱼骨戒,欣慰地笑了,“总归……从前我没有的,如今你都有了。”
我听着更觉得悲切,抱着他呜呜哭起来,桃之哥虚弱地喘着气,竟然笑了起来,没有丝毫芥蒂地开着栖梧哥的玩笑,“快别哭了––-–到里面,有你哭得时候。
栖梧这回,怕是把压箱底儿的板子都搬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动静太大,桃之哥刚走不久,栖梧哥就叫人唤我进去。
我抹了把眼泪,站了起来,却发现脚也沉,腿也抖。可是想到一身血污的桃之哥,还有现在跪成一大片的公关散台,心里不由就有了几分决然。
膝盖疼得如针扎,一瘸一拐地进了门,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微微颔首的栖梧哥。
刑室中央,摆着高而宽的刑凳,另有两个人,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毛竹板子……或者,是血?
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栖梧哥看看我,漫不经心地吩咐,“你们俩先出去吧。顺便……叫外面的人都散了。马上就营业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两个人答应一声,把毛竹板子放在靠墙的一个盐水槽里,就出去了。
木制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栖梧哥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竟然觉得他眼里还带着笑意。
可是唇角并没有上翘……
我一定是眼花了!
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站在离栖梧哥两三步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比较让我有安全感。
栖梧哥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近点。”
我往前蹭了一小步。
“再近点!”
我又蹭了一小步。
“到我身边来!”
我抬眼看着栖梧哥,他身上无处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就连刚才似有似无的那一丢丢笑意也随着我的故意拖延而烟消云散。让我好不容易攒起的那点决意,都化为乌有。
不敢违抗栖梧哥的命令,又害怕即将到来的惩罚。我只好一点点往前蹭,快要蹭到他腿边的时候,栖梧哥突然伸手把我揽了过去,眨眼功夫我就趴在了他的腿上,屁股被他故意抬起的膝盖顶得老高。
啪!
毫无预兆的一巴掌兜风而下,像是晴空上突然响起的一声炸雷。
炸雷过后,便是快而猛,绝对不肯轻易停歇的狂风骤雨。
我尽量控制着不乱动,更不敢像平时一样喊痛撒娇讨饶,当然也不敢咬嘴唇咬胳膊。总之,任何有可能加重栖梧哥怒火的行动,我都不敢做。只是任由眼泪顺着脸颊不停住地留。
在栖梧哥铁掌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屁股很快就热辣起来,每一下抽下来,我都觉得被打过的臀肉像是被扔进了沸腾油锅里一样,疼得火烧火燎。
顾丞打得也疼,可是他很少这么持续快速的抽打,好像这场惩罚……永远都没有尽头。
啪!
“呜……额。”
这一下打得格外重,我忍不住哭出了声响,但马上就伸手捂住了口鼻。
却没一会儿就因为不能呼吸而咳嗽连连。
吓得栖梧哥停住了责罚,把我拉起来查看,我咳的撕心裂肺,眼泪流进嘴里呛到,又是一番折腾。难受加害怕,索性放声大哭。
栖梧哥连忙把我抱在腿上,替我顺气。知道是我自己捂着嘴才导致咳嗽连连,气得又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好几下。
“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我被他语气里的严厉吓得抬起头来,却发现那双从来像秋水般幽静的眸子里,今天,却藏了一汪水意。
若不是把我真正放在了心上,一向刚强有主意的栖梧哥怎么会轻易方寸大乱。
我心里蓦地一酸。
栖梧哥,还是心疼我的……不,最疼我!
“栖梧哥……呜呜……”
心里委屈一拥而上,虽然……犯了错就该罚,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说不准还要挨骂……
“站起来!”
果然,栖梧哥立刻板起脸来。
“自己闯的祸,还有脸委屈!”
我不敢哭了,抹了眼泪,站在栖梧哥身边。
大概是哭花了脸,栖梧哥又伸手帮我擦了擦,拿了手纸出来给我擦鼻涕。
一切收拾妥当,就淡淡地吩咐,“裤子脱了。”
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栖梧哥。
还以为刚才就是罚过了……
想着想着就不免觉得自己无耻–––桃之哥还挨了那么重的毛竹板子,自己不过才挨了几巴掌而已。怎么能算是惩罚?
乖乖去解裤带,不免又牵扯到屁股上的伤,眼泪又骨碌碌在眼眶里滚动起来,禁不住腹诽–––明明天渐渐冷了,牛仔裤里面都穿了厚厚的秋裤的,怎么还和光屁股的时候一样疼?
又觉得,脱了这两个保护层,一会儿再挨打,肯定要更疼了。
动作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快速的脱了,又叠放整齐放在脚下。连棉袜子也没有幸免。
最后,是光着小脚丫和小屁股站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