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伤员无聊到了极点。后来,桃之哥就照着一本童话书给我念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很优秀,只有小儿子脑袋很笨,被称为傻瓜王子。国王和王后都不喜欢这个儿子……”
我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分析,“这个小儿子那么笨,肯定什么都学不会,每天都挨揍吧。”
桃之哥忍俊不禁,“我看未必。从来都是恨铁不成钢,爱之深才责之切。国王和王后都不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怎么肯花心思管教?”
我想了想,觉得桃之哥说的很有道理。像古代帝王,喜欢的儿子就严加管教,不喜欢的才宠溺过度,甚至捧杀。
这么说起来,挨揍还是好事?
真是搞不懂。
“桃之!”
突如其来的喊声,吓我一跳。
桃之哥拍拍我,“没事,是客人。”
桃之哥是人气头牌,熟客多,每天慕名而来的客人更多。
“桃之,他们说你生病了?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这人急得跟他妈生病了一样。不,也许他妈生病了他都没这么着急。
桃之哥伤得极重,面对面给我念念故事倒也罢了,可是高声讲话,怕是也会牵着伤口疼。
可是他还是很努力地喊,“桃之今天不便接客,您请回去吧!”
“我不走!你就让我看一眼吧!”
……
那人又纠缠了半晌,到底还是被人拉走的。
后来的一个小时里,冲到天字三号门口非要进来看看桃之哥的不下八个人。在门口留下补品礼物的就有五个人。还有一两个直接放现金。不过都被桃之哥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桃之哥可真受欢迎啊!”
桃之哥笑了笑,“等你做了一号头牌,肯定比我受欢迎的多。”
当当当!
我朝着桃之哥挤挤眼睛,比了一个“九”的手势。
桃之哥无奈地合上书,正要说话,却听见外面喊,“莫儿!”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热度直线上升。
原本以为又是桃之哥铁粉一枚,谁知道……
这人!不是说好了今晚不会过来的吗?怎么突然又……
“莫儿!你在里面吗?”
桃之哥拿书敲敲我脑袋,低声催促,“你家顾丞来了,还不快说话。”
我用手捂滚烫的脸颊,学着桃之哥的样子说,“我,我今天不方便接客!你回去吧!”
原本顾丞吵得很,一直在问我在不在,结果我一开口,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心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一丢丢的失落来,可是又是我赶人家走的……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好了,他走了……”
我话音刚落,只听“哒哒哒”几声枪响,又是“哐哐哐”几下巨响,然后“嘭”的一声!
顾丞进来了!
后面还跟着拿枪的六斤,那枪口处,还在冒烟呢。
我惊得抬着脖子,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丞一身黑,黑色大衣黑裤子黑皮鞋,脸也像锅底一样黑漆漆,看见我趴在床上,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把我用毯子卷吧卷吧抱在怀里,二话不说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能听见六斤在后面心不在焉地跟桃之哥道歉,“啊,不好意思,把你的门踹坏了……”
我都不用看,也想象得出那一脸坏笑的表情。
我看着顾丞这气势,完全是想把我带走的样子,赶紧出言制止。
“顾丞……太疼了,去玄字三号吧。”
顾丞顿了一下,虽然十分不情愿地皱着眉头,还是听话的把我抱去玄字三号。
因为是接客的黄金时间,所以玄字房异常安静,三号里也是空无一人。
六斤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顾丞恼怒地踹了一脚,“连门也不锁!”
我撇撇嘴,没说话。我是上有老下有小,两张嘴等着吃饭,小白更是要养一双父母,听说他母亲身体也是一直不太好。这样的两个人,有多少钱都存不住,有什么可锁的。小偷进来了,估计都得可怜我们俩,没准走前儿还得给我俩扔200块钱。
“柜子上有锁,我俩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门锁不锁都无关紧要。”
顾丞无奈地瞪了我一眼,“那也不行!”随即把我放在床上,要看我的伤。
“听说动了板子,让我看一看,打得重不重?”
六斤马上转了身子过去。
就是这样,我也不愿意给他看。要知道,我是连内裤都没穿的。
“没事的,不算很重,倒是你,怎么把桃之哥的房门都弄坏了。”
顾丞就支使六斤去给桃之哥修门,“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安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六斤耸耸肩,却在出门的时候突然嘟囔着,“那大门呢?不用管了?”
我愣了一下,我去,这哥们儿不会把诗情画意大门也卸了吧。刚想问他,他就贴了过来,“现在没有别人了,让我看一眼。”
他眼里都是心疼,倒让我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明明是我的错,可是也莫名就委屈起来。
轻轻掀起毯子一角,自己歪着头想看一看,却看不到。
顾丞握着我的手,猛地把毯子全部掀开,露出了我的伤臀。突兀的冷空气争相袭来,让我充分感觉到自己臀部的裸露。
身后半晌都没有动静,我略一偏头,就看见顾丞阴气森森的脸,目光里透着血红的颜色,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杀气。
屋子里顿时更冷了。
我吓得顾不得屁股疼,使劲拽着他袖子,“顾丞!”
他把我的手紧紧握住,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可见。
“顾丞,你别吓我……”
我嘤嘤嘤地哭起来,他总算有点反应,柔声唤我,“莫儿……”
但马上又咬牙切齿地念道,“凤,栖,梧!”
一字一顿地,每说一个字,都把腮帮子咬的紧紧的,那声音,都是从牙齿缝里透出来的。实在可怕。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顾丞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他轻轻抚摸我的臀面,半天才恢复如常。
从床的另一边爬上来搂住了我,一开口就是,“莫儿,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要是有力气,绝对正反手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可是现在,也只能给他一个白眼,“栖梧哥打我你就心碎,你打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心碎呢?我还觉得你打得更重呢!”
说完把脸一扭,不理他了。
心里却突突的厉害。
顾丞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生模样,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活生生的土匪。这种强势的性格从他想用推土机挖掘机把诗情画意平了就可见一斑。无论碰上什么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暴力解决。这种人心里要是对谁心怀仇恨,那这个人的下场肯定惨不忍睹。
一个是我爱的男人,一个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把我逼急了,也只得“忍痛割爱”了。
我是不可能让他伤害栖梧哥的。
顾丞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总算不再一副凶神恶煞的神色,语带委屈地说,“生气啦?我打的伤都好了!现在让你疼的可是凤栖梧!”
我把眼睛也闭上了,尽量跟他讲道理,“是我活该,自己闯祸,还连累别人。我犯了你的规矩要挨打,犯了栖梧哥的规矩就不用受罚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看不见顾丞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动作。他把胳膊伸到我脖子底下,将我搂在怀里细细吻着。我俩的身体紧紧的贴着,而我,下身一丝不挂……
顾丞从来都是将霸道进行到底的人,开口就是,“你是我的人,我自然罚得。”
我睁开眼,就看见他一脸凌傲的表情。
“我也是诗情画意的人!”我皱了皱眉,腿上细嫩的皮肤蹭在他硬硬的裤子上,实在不舒服。我微微动了动腿,一不小心碰上了雷区。
“别动!”
顾丞的声音透着隐忍。
小帐篷一点一点鼓起来,像是要爆炸的气球。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丝丝灼热。理智告诉我,千万不能再动了。偏偏我腿的位置放的不舒服,不上不下的,就想着,只动一下。
就这么一下,却让顾丞的呼吸声更沉重了。
“莫儿……”他的呼吸划过我的耳垂,让我的耳朵腾的一下发起了烧,“莫儿,你要是没有伤就好了。”
我使劲掐了他一把,脸也像火苗熏烤过似的发烫,“没有伤也不行!”
也不知道他难受不难受,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从前,只听别人说过情不自禁。原来,这就是情不自禁。我只要闻着你的味道……就想要!”
他的唇突然碾压过来,毫无预兆。
“呜呜……”
偏偏我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连躲都躲不开。只能任由他趁虚而入,攻城掠地,在我齿舌之间胡作非为。
这是一个激烈又绵长的吻,让我无助又兴奋,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只有顾丞贴的如此之近的好看的眉眼。等我回过神来,涎水已经顺着唇角一直流到锁骨处。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身下的灼热在我腿上蹭来蹭去,“莫儿……莫儿……”
他唤了我两声,我刚得了喘息,他马上又吻了上来,并且开始脱我的衣服。
这人!
好在只是解了扣子,可是魔爪已经伸了进去,轻车熟路般捏住了我的一颗红豆。
……
我羞得无地自容,偏又不敢喊叫,一口咬在他肩上。可是他毫不在意,等我咬够了就继续占领我的唇。
“顾丞……”
我压着声音叫他。
他却懒得回应,只在我身上胡乱地亲。
他流连花丛数年,挑逗肯定是一把好手。当他把手伸到我腿间的时候我真的感到了绝望。
要是从前,我绝对兜头就给他一巴掌。可是现在,我从头到脚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汗毛,都在兴奋地迎合他。
哪怕我知道这个时间不应该,那怕我晓得这个地点不适合。
可是……身体真的比我诚实的多。
我慢慢闭上了眼,想着,反正从此只认这一个人了,要是他真的想,就给了他算了。
顾丞却收了手,在我耳边低吟,“莫儿,我的小傻瓜,我怎么舍得……”
说是这么说,放在我茱萸上的手却还是不老实。
而且,感觉他忍得眼睛都红了。
“顾丞……你,你要去洗手间吗?”
我说完,却想起玄字三号根本就没有独立卫浴,更是头疼。
顾丞闻言一愣,然后马上咬住了我的耳垂,“你这个没良心的!”
待要再欺负我,突然间门被人大力踹开!
duang!的一下。
我和顾丞都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问,“是谁?”
我却连问的心思都没有,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进这个屋的人,除了我和小白,还有谁……
果然,门口站着抱着一盆很大的盆栽的小白。听说,这些日子,有一个做盆栽生意的老板很喜欢他。
他双手捧着花盆,想必是腾不出手,才用脚踹的。
常在风月场所待的人,一看这情形,哪还有不明白的,
小白面如飞霞,放下花盆,头都不敢抬,说话都结巴了,“对,对不起顾少。我,我就是,就是来放盆栽。我,我走了!”
结果小白落荒而逃。
顾丞脸色阴沉,也没了逗弄我的兴致,咬牙切齿地道,“我早晚把他弄走!”
我噗嗤一笑,觉得怯怯弱弱的小白却总是能让顾丞吃瘪,实在是件有趣的事儿。
后来顾丞还是去厕所解决了问题。还是公共厕所。
回来的时候脸色真的很微妙。而且不敢再往床上爬,乖乖坐在凳子上给我削苹果。
虽然没有吃到肉,但是也喝了汤。我们顾大少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我一边吃苹果一边小意地进言,“栖梧哥都是为了我。你就别为难他了~”
他瞅瞅我,从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
可爱至极。
我就晃晃他袖子,“我敬他如父兄,要知道,没有你的时候,都是他护着我的。”
他又“哼”了一声,但是比起刚才,已经不是十分的拒绝。
最后,只得给点甜头,“你不是要回岛了吗?大不了,等,等你回来……我……”
他期待地看着我,“你什么?”
我眉眼低垂,尽量说得像讨论早餐的煎蛋要甜还是要咸,“我,等你回来,我都给你。”
“真哒!”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弃了凳子,蹲在我面前,细细地看着我,“莫儿,你,你怎么这么好。”
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人啼笑皆非。
我抬起眼皮瞅他一眼,又马上落回来,小声道,“那,那你还生气吗?”
他使劲地摇头,笑得合不拢嘴,“不生气不生气,我,我是心疼你。”
又气恼地说,“等我回来,怕是要过了年了!”
我一惊,只知道他要走,却原来要这么久。
“没关系,过了年, 我就十七岁了。十七岁,是一个人最美好的芳华。”
他感动地亲吻着我的额头,说,“我总得想法子让小白搬出去!”
对了,他还不知道我会入主天字一号的事儿呢!
可惜,说好的第一场雪就搬进去的,却因为顾丞回岛的缘故,不得不推迟了。
我的初夜拍卖,总要顾丞在场才是。
一想起那样的场景,即便这番折腾让我的屁股变得更加苦不堪言,可是心里还是像吃了一袋大白兔奶糖一样泛出丝丝缕缕的甜蜜来。
这种感觉,太陌生,太奇怪……却让人心生欢喜。
第38章 新人旧人
我的伤看着严重,养起来却容易。不过两三天功夫,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要慢,不然还是疼得一身冷汗。
临近归期,顾丞也忙得脚不沾地,H市各大场所里突然多了许多着装整齐的外地人,听说都是一波一波来催顾大岛主“回宫”的。顾丞原本早就该出发,只是因为担心我的伤势,才一天一天耽搁了。我倒不好再粘着他,有时候觉得一天短暂的见上一面,反而比天天粘在一起更让人多了些期盼。
这一天上午,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街道上一片白茫茫的,煞是好看。小白还在沉睡,我因为不用工作,倒是睡得饱饱的。顺手喂了小咕叽,就到天字四号来串门。
采蘩哥是诗情画意里最自由的头牌,自然也是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从来不喜欢熬夜的一个人。所以我去的时候,正赶上他在桌前认真的抄写规矩册子。桌子一角放着已经抄好的一叠。
见我进来,他马上停了笔,笑着招呼我,给我倒了一杯热热的牛奶,和我寒暄,“雪一场比一场厚,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玄字三号还暖和吗?”
我捧着胖胖的白瓷杯,牛奶的热度透过皮肤渗进筋脉骨血里,让人从里到外的舒坦。
“晚上盖着被子暖和,白天还是要穿厚外套才行。我要不是有伤,真想去包房里跟客人们呆着,喝喝酒,蹭蹭空调啥的。主要我们屋人少,听说住满的就没有那么冷。”
采蘩哥就怜惜地摸摸我头,知道我屁股疼,在沙发上又垫了厚厚的鸭绒被让我坐。
“要不说,冬日难熬呢?多少人平日清高自傲的很,这个时候却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只为求一盆炭火。要不然,我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走了–––正好给这些人挪地方!”说着,点着我的额头,替我叹息似的说,“你呀,要不是顾少有事,如今也是有暖和屋子住的人了。”
十大头牌之间相争相助,相辅相成。有些消息,我瞒得住顾丞,却未必瞒得住这些人精似的头牌。
我笑一笑,住不住天字一号,当不当一号头牌,其实我并不十分在意。倒是采蘩哥说给谁让地方的话……
采蘩哥的离期定的是双十一那天。是他自己选的日子,听说,是取“一生一世一个人,孑然一身”的含义。栖梧哥知道以后曾摇头感叹,“采蘩也是可怜之人。咱们身边好歹还有个人陪,他却是去哪儿,都只有自己。”
这个确是实话。采蘩哥于诗情画意是异类。白汐于白家,何尝不是异类?
只是,听采蘩哥的话音儿,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限内,刘叔就找到接替采蘩哥的人了?
什么时候,诗情画意的头牌,定的这么草率了?
我不敢直接问,只得转弯抹角,“采蘩哥走了,天子四号也空了,倒不知以后是谁有这个福气。”
采蘩哥怪异地看着我,半晌,才悠然一笑,我看得清楚,分明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嘲讽我?嘲讽我什么呢?
他没有答话,而是绕回桌子前,提起笔来,写了好一会儿,见我还是疑惑不解,呆呆地瞅着他,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狼毫,那笑里也夹着三分冷意,问我,“怎么?你屋里的人,你倒不知道了?”
我屋里的人?
我屋里……如今……还能有谁呢!
“不可能!”
我猛地站起来,因为太过惊讶连手里还握着杯子都忘了。
啪!
温热的牛奶伴着破碎的瓷片溅了我一身。
我浑然不觉,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小白是不会做头牌的!”
小白姿色品性都属上乘,虽然在美男众多的诗情画意从来算不上什么光彩夺目的人物,可是因为那独特的如静卧在旁的小白兔般温柔怯弱,楚楚可怜的气质,也从来不缺少稳定的客源。毕竟,诗情画意的客人们,比起暴戾极端,还是怜香惜玉的更多。
而小白,绝对是最能激发一个男人的保护欲的那类人。
诗情画意十大头牌,有的骄傲,有的凌厉,有的妖娆,有的高贵,有的文艺,有的安宁,有的豪放,有的清冷,有的纯净,有的柔顺……
独缺小白这种怯懦乖巧如掌中爱宠般的人物……
然而,这样胆小的小白,却并不渴望头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