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后方的你 4

番外——蓝斯的回忆(一)【蓝斯视角】

敲门声响起前,我正陷沉思中,最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我的大哥罗勃特一直在父亲跟前告我的状,一个星期前,我在他的订婚派对上得罪了霍伊尔先生,这件事让他与父亲不是很愉快,霍伊尔与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为此父亲还把我召去狠狠训了一顿,父亲很少这么疾言厉色的对我,我一直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我对着门外喊了声「进来」,门缓缓的打开了,站在那儿的是我同父异母的的小弟怀特。「早安,蓝斯。」他低眉顺眼的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挥挥手要他过来,他听话的走近我,我拍了拍大腿,他便趴了上来,我褪下他的裤子,露出了个满布青紫的小屁股,一个星期前我因为这小子在派对上捣乱而把他给揍狠了,这些瘀伤看来还要一阵子才能退去,我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药油,中国进口的,听说对跌打损伤很有效,为了这小子特别去找的。我倒了些在手上,开始揉他的瘀伤,他疼的两瓣屁股蛋绷得紧紧的,还哼哼的直抽气,我有一点心疼,稍微放轻了手的力道。这是我们最近每天早晨会做的事,怀特的一天就是从趴在我腿上上药开始。

等我觉得揉得差不多了,就帮他提了裤子,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起来,他坐在我腿上,眉目间一片乖巧,我知道这完全是个假象,这小子很有惹人发脾气的本事,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倔得跟什麽似的,且鬼主意一堆,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修养很好的人,没什么能令我发火,但我的一切涵养在这小子面前都能化为乌有,只有他,只有他能让我失控。

「今天要上什么课?」我问。

「马术……」他低声回答。

我皱了皱眉,「屁股还没好怎么骑马?」

他望了我一眼,眼神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埋怨,「你两个星期前就约了老师……」

我拍了拍他的后脑,笑着说:「等等我去给老师打个电话取消。」

他笑了,看起来有点高兴。

我又问:「去跟爸爸和大哥打过招呼没?」

他脸沉了下来,没有回答,我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冷着脸对他说:「不是说来之前要先去跟他们打招呼吗?屁股不疼又忘了?」

他噘着嘴不说话,我捏捏他的腿警告:「又不好好说话了?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我不是说了,在哥面前不要隐瞒。」

他这才嗫嚅的开口:「他们又不给我好脸看……」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一抽一抽的,嘴上还是说:「他们是你的长辈,该有的礼貌不能少,你不理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永远不理你?你每天好好的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他们觉得你乖,总有一天接纳你。」

他小声的应了声:「喔。」我知道他心里还是不甘愿的,他只是怕我,所以才服了我,可是我就是要让他怕,这样才能压得住他。我没有漏看了他眼里的叛逆,于是又对他补了一句:「下次再不去哥就打屁股了,狠狠的打,用皮带。」

他眼里马上浮现恐惧,刺痛了我的心,他顺服的说:「不会了……」

我捏了捏他绷着的小脸说:「快去吧,去完了才能吃早餐。」

他点点头,跳下我的膝盖出去了,我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许久,思绪又飘乎了起来,七年了,这孩子来到这个家已经整整七年了,也是在像这样的一个暑假。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老么,直到他来——我到现在都还能清楚记得他刚来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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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蓝斯的回忆(二)【蓝斯视角】

「你知道吗?听说最近厨房常常有食物不见。」

「对呀对呀,麦特刚刚才跟我抱怨他前几天买的熏火腿整条不见了,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女佣们七嘴八舌的在聊天,我只是刚好路过,不经意的看了她们一眼,她们便马上收起欢快的神色,「蓝斯少爷。」用讨好的嗓音唤着我。即使我才十二岁,但这些女人们已经懂得用眼神对我送秋波,我知道这都是拜过世母亲遗传给我的俊美容貌所赐,才让她们对我的态度那样特别。虽然我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对她们礼貌的笑了笑,这就是我,我从很小时就懂得怎么做会让旁人开心,怎么说会让大家喜欢我,而我也一直表现得很优秀。

我在走廊上慢慢的走着,就在转角处被一个小家伙给撞了个满怀,我的发育很好,比同龄的孩子来得高,长相也有种小大人的成熟感,那小家伙撞了我,反倒自己往后跌坐在地,藏在夹克里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两个小圆面包。那孩子大概八九岁,明显发育不良,脸颊蜡黄四肢乾瘦,黑发黑眼的混血东方面孔,此时正闪烁着做了亏心事似的惊惶,我没看过他,但是我马上就想起了父亲前几天的话。

父亲在饭桌上宣布自己带了一个男孩回来,他说那是我们的弟弟,叫做怀特,可是却没有把「弟弟」正式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当时还以为父亲是说笑的,没想到家里头真藏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很快的跳了起来,把面包塞回自己脏脏旧旧的夹克口袋,我皱了皱眉说:「都脏了,别吃。」

他戒慎的瞪着我,两只眼睛又黑又圆,像是没有驯化过的野生动物,他的身材娇小,还不到我的胸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捏着面包,彷佛一松手就会消失似的,他的指甲也黑黑脏脏的,我真怕他吃了那东西会生病。

「给我,我换新的给你。」

他真的就像一只动物,完全不肯听我的话,我只好动手抢,我一朝他伸手,他瞬间就像一只炸毛的猫跳了起来往我手臂狠狠咬下去,我痛叫了一声,他一咬完就马上放开,反射性的护住头,就像我会揍他似的,一溜烟的跑走了。我捂着被咬的伤口,那儿被撕了一块肉,瞬间鲜血泉涌,我的弟弟?那哪里是弟弟了?是野兽吧?爸爸到底从哪里带回这种东西?

晚饭时在餐桌上,爸爸看着我裹着纱布的手问:「手怎么伤了?」

我说:「被卡斯特咬了。」卡斯特是养在中庭里的一只罗威拿犬。

「狗还敢咬主人,明天就叫人把它射杀了。」

我连忙说:「不。不要,爸,是我去逗它的,我去抢它嘴里的食物,它才不小心咬伤我,它不是故意的。」

「好吧。蓝斯,就听你的。」

我松了口气。父亲很宠爱我,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就过世了,父亲大概是怜惜我从小就没了妈,所以对我特别的偏爱,很多次都让哥哥罗勃特十分嫉妒。

我想起了那个让卡斯特背了黑锅的小孩,忍不住开口:「为什么弟弟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一问,气氛马上就变了,父亲的脸很沉,罗勃特倒是抢着说了:「笑死人了,那种小野狗也想和我们一起在餐桌用饭,蓝斯,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你不怕得病我还怕呢!」

我瞪着罗勃特,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这么没修养的话来,他已经十七岁了,居然还那么幼稚。

这顿饭在不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饭后,我耐着怒气问罗勃特:「你知道那孩子什么?」

他奇怪的望着我,好像对这种事好奇的我有神经病,好半仰才说:「那是爸爸从贫民区带回来的,他办事不小心,跟个妓女生下了小杂种,那妓女快病死了,串通她的姊妹威胁爸要把那小鬼带回来,不然就公诸於世,爸气炸了,迫於无奈只好带那小鬼回来。」

我又问:「那他母亲呢?」

罗勃特耸耸肩,「死了。」

我想起了那孩子谁都不信任的眼神,突然有些难过,问:「爸会怎么对那孩子?」

罗勃特冷酷的说:「还能怎样?只能养着了,不过不会对他太好就是了。」

我又问:「他房间在哪?」

罗勃特摇摇头,只说了一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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