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的痛你给的爱 5

诸葛榕一边开车,一边和陈稚空讲着皓枫的身世,陈稚空对于皓枫家里的状况其实还蛮清楚的,同样身为一个在不完整家庭长大的孩子,他很了解那样的伤痛,不论皓枫再怎么成熟,都不可能有能力承受一天内这样连续的打击…

陈稚空和诸葛榕开遍了台北市的大街小巷,找过所有皓枫可能去的地方,从晚上七八点找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两个人都有些疲倦,袁皓枫的电话还是怎么打都没有回应…

“小榕姐,我送你回家,你车借我,我继续去找吧,你明天还有课,我明天排休”

“唉…看来也只能这样,如果有皓枫的消息,你要立刻和我说,如果她不想见我也没关系,至少让我能安心,我想等她自己静一阵子后,会第一个找你的,她应该有些气我”

诸葛榕用手揉着太阳穴,她感到有些身心俱疲,其实皓枫的反应也令她有些无力,虽然明白这对皓枫是多大的冲击,但难道皓枫还是完全相信自己吗?应该说,诸葛榕希望皓枫再多依赖自己一点

“小榕姐,我想我很能了解皓枫现在的心情,这…真的是你无法了解的,童年的阴影永远不可能消失,今天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就像一道强光,将皓枫心中最阴暗的哪个角落照的无所遁形,给她一点时间…”

“好,你今晚就稍微辛苦一点吧”

“没事的!”

陈稚空将诸葛榕送回住处,看着诸葛榕离去的背影,陈稚空才发现诸葛榕脆弱的一面,她尽全力想让皓枫幸福、快乐,帮皓枫完成自己的梦想,努力了解皓枫,在事情发生的当口,想尽办法想将对皓枫的伤害减到最低,但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她本来设定的轨道…

“什么?!所以…皓枫真的…是…我女儿?”

“嗯,但是,哥,我不得不提醒你,就血缘关系上皓枫是你女儿,仅仅是如此而已,在现实生活里,你没有资格被她叫做爸爸!我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并不是让你去做跟爸妈一样的蠢事!”

袁哲佩还是难掩心中的气愤,就因为你们的自私,这样去残害一个无辜的生命,让一个孩子在不被祝福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让她受尽了苦难,再在这个孩子好不容易熬过来之后,还奢望跑去认亲?…

“我知道,我不会的,我只是有点担心…皓枫跟皓筠之后…”

“那也没办法,就算会伤到皓筠,我还是支持皓枫所有的决定,她已经是你们自私下的祭品了,即使皓筠同样是无辜的,但再让皓枫受到任何一丁点委屈都是不公平的!”

在公园里坐了一夜,烟抽掉了两包多,夏天的日出很早,我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上升,但我心中的阴霾并没有随着黑夜的过去而过去…

“烟抽这么多不好哦”

一个温柔低沉的嗓音传进我耳里,我没有回头,只是将身子靠在来人身上,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任我靠着,他的右手轻轻握住我的双手,我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的手如此冰冷,他轻轻搂着我,让我能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我也没有反抗,可能是真的累了…

天色渐渐亮了,公园里开始有些来运动的老人,整个城市也醒了过来,马路上渐渐喧嚣了起来,我轻轻将眼睛闭上,眼前浮现了许多过去的画面,陈稚空的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很能让我放松,同样是能让我安心,但这却和姐姐给的完全不同…

“我们走吧,我饿了”

不知道靠在他身上靠了多久,我突然转身对他这么说,他只是摸了摸我的长发,露出他一贯温柔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便将我搀扶起来,开车载我到附近的麦当劳。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麦当劳?”当时想到早餐,我第一个想到的真的是麦当劳,但我不懂为什么他会知道

“呵呵,因为小时候我看到同学的爸爸妈妈牵着他们的手,开开心心的去麦当劳吃早餐,我都觉得好羡慕好羡慕,可是那时候的我,只能站在玻璃窗外干瞪眼,那时候我就发誓自己赚了钱一定要来麦当劳吃早餐,很好笑吧~”陈稚空一边吃着松饼,一边笑笑地说

“呵呵,不会啦!因为我以前也发过这种誓,那时候阿姨都会带表哥去吃好吃的,然后我都得一个人留在家里…那时候就觉得可以到麦当劳吃早餐,是一个好远大的梦想哦”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很难过的回忆,跟陈稚空在一起,我就能将它说的这么轻松

“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好笑?”

“对啊,可是又觉得那时候的梦想好单纯,好简单,现在怎么好像快乐有点难?”

“皓枫,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们没有办法去放下那些伤痕,没有办法真的让它平复,所以我们都会去掩盖,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你不需要想着你一定要去解决这件事,一定要去处理这件事,一定要让这件事有个对大家都最好的结局,你不需要,你也办不到,任性一点没有关系的,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任性的权利,只是,任性不是伤害自己”陈稚空难得严肃的说着

“我姐,很担心吧?…”我还是问了这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心里早有答案了,小榕姐昨晚和我一起找到十二点,因为她今天还要上班,所以先回家去休息,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有发简讯给她了,让她安心,不然你们班的那些同学今天肯定很倒霉”陈稚空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嗯,你也很累吧?找了我一整夜”我有些愧疚的看着陈稚空

“对啊,好累哦~那,有没有什么奖品啊?”

他像小狗一样地对我眨着眼睛,一副很无辜可怜的样子,我笑了笑,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却突然用手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温柔地吻上我,我感觉脸有些热热的,心跳的有些快,好像有一种叫**情的情愫在心中悄悄滋长着…

“回去和小榕姐好好道个歉吧,她会原谅你的”陈稚空开车送我到家门口,将姐的车停好之后,便把车钥匙交给我,让我上楼

“嗯,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还要去公司呢,我只请了上午的假”陈稚空苦笑了一下

“你…不是排休吗?”我惊讶的看着陈稚空

“如果我不说我排休,小榕姐昨天怎么可能让我继续找你,你今天又怎么肯跟我去吃东西?”陈稚空还是维持那个温暖的微笑,可以包容一切的微笑…

“你哦…下次叫我姐教训你!”

“嘿嘿,你别自己被教训就好~先走咯,你赶快进去休息吧!”

我回到家后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后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昨晚一整晚都没睡的我真的有点累,一睡就睡了好几个小时,睡到姐姐回来了我都没有感觉…

“嗯………”睡梦中我朦胧的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覆上我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这孩子肯定昨晚在外面吹了一夜风,刚洗完头发又吹也没吹就睡了,唉”

诸葛榕一回到家就看到袁皓枫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连条毯子也没盖就躺在沙发上睡着,诸葛榕很是无奈的先去拿了跳毯子盖在皓枫身上,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皓枫好像发烧了…

“姐…是你吗?姐…”我吃力的想从沙发上爬起来,但睡了一觉之后不知怎么的,头就好像有千斤重,身体完全使不上力…

“乖点,别乱动,你好像发烧了,姐去找冰袋帮你冰敷”

我看姐姐着急的跑进跑出,突然有些愧疚,其实我也都知道姐姐是为我好的,她轻柔的将冰袋放在我的额头,并用温暖的双手紧握着我冰冷的手。

“来,把药吃了会好点的”

我听话的将药吃下去,吃完药之后便又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沉沉睡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印象,好像是姐姐在收拾着我刚随意乱丢的牛仔裤,然后那包没抽完的烟盒被姐姐翻了出来…

“好多了吗?”

看自己的妹妹起床后迷迷糊糊的眨着眼睛,诸葛榕觉得这时候的皓枫特别可爱,这小鬼竟然一觉从昨晚八点多睡到今天早上十点,还一副睡眼惺忪…

“嗯…比昨晚好多了…”揉了揉眼睛,头已经不痛了,我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那去刷牙洗脸,早餐我准备好了”

我傻傻的对姐姐点了点头,便起床洗漱,一丛厕所出来便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而且还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姐姐说要好好帮我补一补,我满足的吃着早餐,完全没有意识到姐姐温柔眼神中暗藏的危险…

“好啦,吃也吃饱了,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来好好谈谈了”

我不解的看着姐姐,脑海中才开始浮现昨天的情景,我挂了姐姐电话,封锁了姐姐的号码,让姐姐在外面找了我一晚,抽了一堆烟,烟还被姐姐发现了,还真是…人赃俱获…

“呃…”

“需要我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吗?”姐姐平时温柔的双眼此时充满着凌厉

“不用…”我低下了头,不太敢直视姐姐的眼睛

“把头抬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

“哦…姐…不要啦…”

我突然觉得有些别扭,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挨打了,也可能是最近都是我在扮演动手打人的角色,莫名的有些抵触…

“袁皓枫,你给我听好,不管你有多优秀,多成熟,你就是我妹妹,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只要你做错事,我就有纠正你的责任,不论你是18岁还是28岁!抽烟,你多久以前就答应我不再抽烟?你自己说说看?我可以让你一个人去冷静,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但你应该做到什么?你应该让我知道你现在是安全的,封锁我跟稚空的号码,你知不知道我们俩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们俩那天跟无头苍蝇一样,在整个台北市的大街小巷里找你?你可以不叫我姐,这次我就可以不动手打你”

姐姐的声调逐渐提高,脸都气红了,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红,我从没见姐姐这么激动,看姐姐这个样子,我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即使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该让姐姐这么担心…我一语不发地褪下掀起薄薄的睡裙,褪去底裤,背对着姐姐,双手扶着桌缘,将屁股抬高,静静的等待惩罚…

“啪!!”

姐姐似乎是用之前断掉的木头椅脚重重的打了下来,我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但没等姐姐说话,我自己便又趴了下去…

“啪!!啪!!啪!!!”可能是太久没有挨打,这样的痛觉让我觉得难耐异常,于是我加重了握住桌缘的力道…

“啪!!啪!!啪!!啪!!!”姐姐有节奏的挥着木头椅脚,一下和一下之间都有将近3秒的间隔,让痛楚更清晰的烙在我心中…

“啪!!啪!!!”

打了十下之后,我便觉得有些受不住了,我知道惩罚并没有结束,姐姐却突然停下来,但我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不敢移动…

“这包烟还剩8根,你自己老实说,前面抽了几包?”姐姐拿着那包没抽完的烟,还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细长棍子,有点像藤条一类的东西

“抽了…两包…”

“很好,总共抽了52根,一根一下,一共52下,你不用数了,趴好”

“咻~啪!咻~啪!咻~啪!咻~啪!……”

藤条如雨点一般的落在我身上,我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姐姐现在到底打了几下,印象中姐姐以前打我从来不会说数目,52下到底是什么概念我也弄不清,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姐姐的每一下几乎都用足了力…

“咻~啪!咻~啪!咻~啪!咻~啪!”

每一下藤条都像是利刃一般,划在我本来就肿胀的屁股上,我握着桌缘的指节都发白了…

“姐,别别打了,痛…好痛…”

“回去,才35下”姐有些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知道姐这次真的生气了,上次在加拿大那样掉头就走,姐已经警告过我再也不准这样,再加上抽烟又是姐姐的大忌…我只好吸了吸鼻子,认命地趴回原处…

“咻~啪!咻~啪!咻~啪!咻~啪!”虽然嘴上没说,但我还是有感觉到姐姐稍微放轻了力道

“咻~啪!咻~啪!咻~啪!…”

“起来”

我知道惩罚结束了,但姐姐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立即将我搀扶起来,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我咬了咬牙,想要努力撑起身体,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我的双脚有些不听使唤,就是使不上力,竟然整个人瘫了下去,姐姐还是在我要倒在地上的瞬间抱住了我…

“我这次真的好想对你狠心点你知道吗?因为你总是这么狠心的对我,找不到人的那种煎熬,那种担心,你懂吗?”

姐姐有些脆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知道姐姐也哭了,我从没看过姐姐如此脆弱,我紧紧的抱住姐姐,不停的和姐姐说我错了…

“好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然你姐我没病也被你气出病来!”姐轻轻的捏了捏我鼻子,我则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去床上趴着,我帮你擦点药”姐摸摸我的头,轻拍了我的背,让我到床上

“Yes,madam!”我向姐姐行了个礼,她则是被我的动作弄笑了,这样,真的很幸福…

“皓枫,其实姐也有错…”姐一边温柔的帮我上着药,一边说着

“姐,你不用说,我都懂,我不是怪你,只是我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姐知道你是个成熟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但这件事情别这么苛求自己”姐轻轻的替我顺着长发,我一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好…我知道…”我的确也还拿不定主意,怎么面对哲佩阿姨,怎么面对皓筠…

“嗯,不管你怎么决定,姐都会支持你”

“谢谢姐!”

我翻身过去抱住姐姐,不管我有一个多么糟的童年,一个多糟的原生家庭,我都有一个永远陪着我的姐姐,一个最好的姐姐…

时间过的飞快,已经来到了六月底,台湾的大学联考近在眼前,袁皓筠进入语言学校的第一次测验也要到来了,自从那天晚上在公园和皓筠通过电话后,袁皓枫就没有再主动联络过皓筠,几次皓筠打过来她也都没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待皓筠,她知道皓筠无辜,但自己又何尝不是牺牲者,她不希望皓筠因为她的缘故去仇视自己的父母或是爷爷奶奶,即便他们有错,但他们从未对不起皓筠…

袁皓枫的这些心思,诸葛榕都看在眼里,但她不想去告诉皓枫该怎么做,应该说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的选择是最好的,她只能选择相信并支持自己的妹妹,不论皓枫最后到底决定怎么做,诸葛榕都会选择尊重。

袁皓筠打伤了隔壁班的两个白人男生,理由是因为对方欺负柳安琪,但袁皓筠自己很清楚,平时的话绝对不会下手这么重,顶多稍微警告一下他们,不至于到把他们打进医院,只是自己最近特别暴躁…袁皓筠刚从校长室里走出来,就看到哲佩阿姨气急败坏的跑过来…

“你这小鬼又在搞什么啊?!”袁哲佩一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说可能要开出皓筠的学籍,就急忙放下手上的工作,立即赶到学校…

“大不了就开除吧…”袁皓筠咬了咬嘴唇,她也知道自己这次过分了一点,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她很清楚是因为姐姐已经一个月都没有给她任何消息了,而且她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你给我在外面等着!”

袁哲佩进到校长室之后,很努力的和校方协商了一番之后,校方才答应只记袁皓筠两支小过,而不直接开除学籍,其实主要也是看在诸葛家在多伦多华人圈的名声,还有每年的固定捐献…

“跟我去医院道歉”

袁哲佩没好气的对袁皓筠说着,袁皓筠因为自知理亏,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发一语地跟在自己阿姨身后,买了一些礼品之类的去医院,到了医院,她也只是臭着一张脸说了一句

“I apologize for my impulse”

虽然袁皓筠的态度实在不太好,不过袁哲佩让诸葛鸿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医生,用了最高级的药,并且承诺会负担所有的医疗费用,对方也就没有太计较了。

“小鬼,怎么啦?”

诸葛鸿拍了拍袁皓筠的肩,并坐在她身边,袁皓筠苦笑了一下,从小她就很喜欢阿姨和姨丈,总是会把自己的心事和他们说,不过姐姐出现了以后,这些似乎都变成了姐姐的权利和义务了,袁皓筠实在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依赖袁皓枫。

“我…我姐都不大理我…”犹豫了一会,袁皓筠还是决定找个人谈谈,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姐姐的态度比起之前一下子变了这么多…

“这我们其实都看出来了,皓筠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藏不住心事的,皓枫的问题等等你阿姨会跟你谈谈,别再到处乱打人了!不然你姨丈医院的病房不够住的!”诸葛鸿轻轻拍了拍袁皓筠的头,这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虽然叛逆了些,但这孩子其实很可爱的

“哦,好啦,姨丈抱歉咯”袁皓筠吐了吐舌头,心中却在纳闷阿姨要和自己谈什么?

“没事,你阿姨来了,你和她说吧,我要去看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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