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半个月后我顺利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这短短十五天,我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一个个伪“宋体四号”,尽全力勾描,颇有儿时补字帖的感觉,最终写出一篇感人肺腑,连我自己都潸然泪下的深刻检查,累趴。
当天黎问我作何感想,我表示自己累惨了,最终却在她的循循善诱下改口许诺从今往后必定从善如流。
这个寒假的另外一件大事是关于大Z,以及他眼中如花似玉的奶茶妹。
据知情人小c爆料,奶茶妹瞒着她的男朋友假模假式的和大Z在一起,白天谈情说爱,夜晚和正牌男友采阴补阳,无辜的大Z被生拉硬拽的拖进奶茶妹的生活,夜夜陪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就像琼瑶剧一样,这二人在短短一个半月内分合无数,大Z被折磨的欲仙欲死。
我们不止一次劝说他断干净为妙,大Z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幸运的是,开学前的一个星期,他幡然醒悟,在qq上表示自己虽然心如刀割,还是决定和奶茶妹一刀两断。我们天真的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然而事情远非如此。
三月初,学校开学,大家纷纷告别家乡的新朋好友,回到学校。
打扫宿舍,整理个人物品,领了这学期的新书,研究了第二天的课程表。我和JYM都有一些气喘吁吁,靠在各自的凳子上力尽神危。
我发短信给黎,告诉她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可以随时约。
黎表示找个周末,把她新买的戒尺牵出来溜溜。
几天之后,老王公务繁忙出差了,于是黎顺理成章的约我实践,由于第二天是周六,黎便邀我住在她家,陪她一起度过漫漫长夜。
那天傍晚,黎下班,我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出门了。
按着上次的记忆找到她家,三长三短的敲了敲门,有种地下党接头的感觉。
门开了,黎站在门口,我鬼鬼祟祟的凑到她面前,悄声说:“天王盖地虎。”
黎笑,看我一眼,眉眼间透出无奈:“宝塔镇河妖。”
今天她穿一件黑色宽领长毛衣,锁骨的线条清晰可见,两条细腿修长又直溜,站在我面前,仙气逼人。
黎带我走进客卧,我脱了外套,装作气定神闲的坐在床上,突然瞟见桌子上放着那把戒尺。
略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嗯,你们懂,自然感觉脸上有些潮热。
“脸红什么。”黎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转过头阴笑着问我。
“精神焕发。”我抬头,认真的回答。她笑的更加无可奈何:“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我也忍俊不禁,轻松的气氛让我感觉嘴叉子都快裂到耳朵根去了。
“赶紧,脱裤子。”她忽然变了张脸,不再跟我嘻嘻哈哈,抄起戒尺指着床说。
三十八
这次实践的气氛无比轻松,我完全没有前几次紧张的感觉,还故作夸张的诶呦诶呦,跟她开玩笑。
我们都玩的很尽兴。
后来我趴在床上,黎坐在我身边,我们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
“黎,你在圈子里有没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啊?”我枕着手背,抬头问她。
“什么叫不堪回首?”她拿起一颗话梅放进嘴里,一边把话梅罐子递给我。“就是那种类似于曾经有个让你撕心裂肺的故事什么的。”我也吃了一颗话梅,酸酸甜甜就是我。
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皱了皱眉头,又眨了眨眼。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她这个反应,一定也是有过什么难以忘怀的往事,最后说出一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也不一定。
黎缓缓开口,眼神中带着遗憾:“还真有。”
“啊?你方便讲吗?不想说就算啦。”我说。
既然我已经嘴欠的挑起了话头,揭不揭这块伤疤,还是由她来决定吧。
“都过去了,没什么不方便的。”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掌心,语气有些沉重。
我挣扎着坐起来,也算是对她和她的故事有所尊重,等着她说下去。
“三年前吧,也是冬天,我约了一个被实践。”
我点点头。
“她很怕疼,全程都乱扭乱躲,把床单抓的乱七八糟。”
哦?这妹子和我有点像啊,不禁打。“我那时候有一块很喜欢的板子,红木的,很多年了,用起来也很顺手,我每次都带着。”
我大概在脑海中拼凑了黎要说的话,难道这二人展开了一段风花雪月的主被情缘,使黎深陷其中?
“结束之后我整理工具,那块板子卷在床单里,我没看到,结果忘记带走了,发现的时候都过了半个月了。”
嗯……没准这板子最终称为她俩感情的见证了,我虽然一头雾水,却眼含同情的看着黎。
结果她好一阵都没说话,我以为是她回忆过去导致心如刀绞,需要缓缓,便很有耐心的等她再次开口。
又过了好久,黎转过脸来看着我,还是没有说话,却一脸困惑和茫然,好像等着我做出什么反应。
我也被她搞的困惑和茫然:“这就完啦?”
“完了啊。”她云淡风轻的说。
这啥鬼,撕心裂肺??魂牵梦绕??难以忘怀??我眼泪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黎,重点在哪?”
我依然丈二和尚,赶忙问她。
“重点就是我丢了一个很趁手的工具啊。”
黎一脸的无辜,表情很忧伤。
我……嗯……对……很遗憾……你真……不是……你蛇经病你!!!!
“这就是你不堪回首的故事?我还以为你得有个超级喜欢的被什么的呢,太敷衍了。”我欲求不满的摆了摆手。
她终于绷不住了,笑出了声:“除此之外真的没了,我真的很需要那块优秀的板子啊。”
我哭笑不得,内伤了。
三十九
我们聊到很晚,从各自的生肖属相到儿时趣事再到圈子里接触过的不同的人,而正如她所言,黎在圈子里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块无意遗失的红木板子。
之后的一个月,我和她的革命友情直线飙升。
她约我一起吃饭,然后实践。
我们一起看电影,然后实践。
她带我参加她的朋友聚会,然后实践。
她推荐给我一本好书,然后实践。
我和老王陪她逛街,然后实践。
……
主被之间最舒服的一种状态正呈现在我俩之间,我觉得十分幸运。
可是我还记得黎说的那句话:“你不能或是不方便和我实践的时候,我会去找别人。”
她对我坦诚,我默然接受。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占有欲是所有不安,猜忌,怀疑,歇斯底里的来源,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认同和吸引,而不是捆绑,压迫,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方式的自我感动。”
我觉得正中下怀,我和黎在短期之内还做得到彼此满足,所以我莫名的自信,这些道理掷地有声,我认为自己表现很好。
然而,普适规律人人皆知,说着轻松,可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还做得到宠辱不惊吗?我并不确定。
四月的一天,小c的手机坏了,我想到自己有个朋友开了一家店,做手机配件的生意,便自告奋勇带小c去修。
手机很快修好了,小c很满意,开车载我回学校。
车停在宿舍楼下不远,我刚想开门下车,却被小c一把薅了回来,我重心不稳,胳膊肘磕在手刹上,顿时呲牙咧嘴,回头吐槽小c,小c却面色凝重的目视前方,理都没理我,轻声说:“你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Z站在楼下,低头不语,而他的面前,站着奶茶妹。
她一副无辜的表情,对着大Z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我和小c像两个偷偷摸摸的狗仔,隐藏在车里,目不转睛,心里的邪火却越烧越旺。
这时大Z转身欲走,却被奶茶妹扯着衣角扥了回来,紧接着一把推在大Z胸口,横眉冷对的大喊大叫。
大Z踉跄两步,脸上透出明显的不耐烦,站稳身子开始绝地反击。
我想大Z心里一定还对奶茶妹有所让步,因为看情形,不出几句他就败下阵来,继续一副犯罪嫌疑人被捕后的样子。
“她还没完了!明明是她脚踏两只船的!”
小c两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上吧壮士!”我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对于这种小浪蹄子,就地干倒才是明智之选。
我和小c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下车。由于生气,我使出吃奶的劲甩上了车门,为此小c向我投来一个怨毒的目光。
有句话说的好:人这一生至少要完成两件事,一次奋不顾身的撕逼,和一次说翻脸就翻脸的爱尼玛谁谁。
这正诠释了我和小c此时此刻誓要铲妖除魔的心情。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们两个昂首阔步,感觉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去帮大Z讨一个说法。
四十
天下着小雨,也许是因为步履匆匆,也许是因为心情急迫,走过树坑的时候我一脚踩上了旁边的石头,身子一歪,……崴了脚。
我哎呦一声,疼痛感瞬间遍布整个脚踝,只得停下脚步俯身查看。
我的踉跄加惊呼惊动了身边的小c,他愣了一下,慌慌张张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了。
我疼的很,不想说话,一个劲冲他摆手,这时不远处的大Z也发现了行为诡异的我,他困扰于奶茶妹的胡搅蛮缠,正好借机开溜,朝我们走来。
我被这俩厮搀扶到长凳上坐好,喘着粗气,等待元气恢复。
这时奶茶妹气势汹汹的扑面而来,还不等大Z开口,小c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
“差不多得了,看你是姑娘,我们也不想说难听话,以后不要联系大Z了成吗?给个面子。”
大Z动了动嘴唇,像是把什么话咽回了肚子里,叹了一口气。
奶茶妹头也不回的走了,大Z则一副怅然若失脸。
我的脚还是很疼,感觉像穿了小一码的鞋子,脚腕有些紧,脱下鞋袜,肿了。
“看见了吧,为你才崴的脚,算工伤?”小c指着我的脚踝,拍了拍大Z的肩膀。
大Z双手合十冲我拜了拜,吸了吸鼻子,苦笑着说:“你俩真是祖宗,牙,就冲你这一跤,我也不和她联系了你看行么。”
北方的四月,雨后春寒料峭,我赤着一只脚坐在长凳上,冻的忍不住哆嗦。
“这么肿,骨头没事吧?还能动吗?”小c问。
我试着活动脚踝:“不太行。”
“拍个x光去吧,叫上J,一会让她把你扛上楼。”大Z提议。
J那个小身板,扛我……?我俩别翻滚在楼梯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鉴于大Z属于失恋之人,我们便打发他回去休养生息,而J听说我负伤了,飞奔下楼,简单了解情况后骂我真二,号称撕逼,脸还没等翻就自己先卧下了。
小样,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战斗力啊,要不是我行动不便,我早给你揍床头柜里去,我心想。
十分钟后,小c开车拉着我和J向医院进发。
按照医生的吩咐,我撑在x光台上,给自己的脚摆了一个销魂的姿势,机器一阵轰鸣,片子拍好了。
护士把片子递给我,带我回了骨科,候诊的人很多,她把我的资料放在分诊台上,嘱咐我叫到名字就进去。
小c和J陪我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凑在一起研究一篇长微博,我百无聊赖,东张西望,却在取药窗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老王。老王排在队伍里,皱着眉头仔细辨认自己病例上的字,左眼发红。
我见状,拖着残躯朝他走去,小c和J也赶忙站起来搀扶我。
“老王,你怎么也挂彩啦?”我站在他面前说,老王目不转睛,直到我开口叫他,他才抬起头来注意到我的存在。
四十一
“诶?你也在这啊,我眼睛发炎了,来看看,你朋友?”
“昂,这是小c,这是上次在xx和我一起的J。”我介绍说。
老王笑眯眯的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这左眼挺红,严重吗?”我问他。“没事,点两天眼药水就好了。”他晃了晃手中的药单继续问:“你这是怎么了?”。
J正死死的架着我的胳膊,好像她一松手我又会翻倒在地上一样。
我摇了摇头:“哎,匡扶正义的路上怎能没有坎坷。”
老王显然没懂,茫然的看了小c一眼。
小c心领神会,立刻开口:“就是没站稳掉树坑里,脚崴了。”
感觉哥的光明形象顿时萎缩了很多。
老王听闻,又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问我:“拍片子了吗?别伤到骨头啊。”
“拍了,正在等,黎呢?没跟你一起吗?”
“她在上班啊,你找她有事?”
此时乌黑发亮的那把戒尺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她欠我那五百万什么时候还啊,哈哈。”
老王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我少吃一顿饭就替她还了。”
“请32号xxx到骨科就诊。”电子屏开始说话,生硬的念出我的名字,提示我进屋看大夫。
“老王,那我先进去了。”我指了指诊室的门对老王说。
“去吧,我等你一会,把你们送回去?”他举起手中的车钥匙。
“不用啦,小c开车来的,你快忙你的吧。”
我摆摆手感谢。
和老王告别,我一瘸一拐的挪回屋里,看着医生在我的x光片子上指指点点。
最终的结果还算幸运,骨头没事,软组织损伤,这意味着我短期之内都不能剧烈运动了。
回到学校,我谢过小c,就在J的搀扶下一点一点的向五楼蹭。
进了屋YM的一顿嘘寒问暖让我十分受用,我感动的眼含泪光。
这天晚上黎也打来电话慰问,“老王说今天在医院碰见你,脚扭了?”
“可不么,走位过于风骚。”我无力的回答。
“自己注意一点,别再碰到。”黎说。
“我知道,打算借机卧床不起了。”
“对了,我欠你五百万?”她挑衅般的问我。
“哈哈,老王连这都告诉你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一块钱一藤条,小女子必定如数奉还。”黎幽幽的回答。
……
“开玩笑!照你那么个还法,我非得死了。”谈钱呢!正经点可好??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十三洗个澡。”
我调侃十三的体型浴缸装不下,得去游泳池,之后和黎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这几天我像个被捧上天的皇帝,Y总会帮我把饭买回来,J不离半步扶着我到处走,M每次都会大声喊着:“让一让啊,这腿脚不方便。”替我开道。
后宫佳丽三个人,千万宠爱在一身。陌生的城市,她们的存在让我心存感激。
四十二
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我的脚踝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只是J依然不放心我单独行动。
又是一个周末,YM回家,留下了我和J。我靠在床上,脚搭在栏杆上看书,手机在身边震了起来,黎发短信给我:“路过你学校,给你送点好吃的,宿舍不让进,你方便下来取吗?”
我已经将近两周没见黎,便挣扎着起来打算下楼。
J停下手中的事,一脸警惕的问我要干嘛。
“黎在楼下,我去拿东西。”我说。
“你的脚……我去帮你拿。”
J一边招呼我不要动,一边套上衬衣。
“不行我得去!”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见黎一面。
“也对,她来看你你不露面不合适。”J说着便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梯子把我弄了下来。
十分钟后我俩出现在一楼,推开楼道门,黎和她的小汽车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
我冲黎挥手,她莞尔一笑,朝我走来。
“好了么?”黎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脚踝。
“当然好了,再不好成铁拐牙了。”我摊开双手无奈状。
“贫。”黎笑着看了我一眼,按了车钥匙上的按钮,车头灯闪了两闪,门锁发出咔啦一声,她拉开后座的门,拎出一袋水果和三个饭盒。
“啊?这么丰盛,你太客气了黎。”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不是说我欠你五百万吗?能抵一点是一点呗。”她可怜兮兮,眨了眨眼睛,把袋子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
“我买了三份,和你室友一起吃吧。”她冲J颔首微笑,J也赶忙随狗腿状的我一起点头哈腰。
“那我走了。”黎说,之后又朝J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