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燕子

“哗楞楞”一阵锁链响,把雨荷从回忆中拉回现实。牢门一开,一个红眼边儿、满身酒气的狱卒走了进来。她微微一愣:女监里怎么进来个男人?她自然不晓得,这位就是本县大名鼎鼎的“男禁婆”薄三爷。今天本不是他当班,正和弟兄们喝酒,听说美女大盗“银燕子”刚送进牢里,登时来了兴趣,酒也不喝了,辞别众人,径自来牢中查看。他在女牢里平趟,当值的婆子听见问“银燕子”,忙提了盏灯笼,他拐弯抹角,来到里面关押重犯的单身牢房。看见灯笼,她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隔着栅栏,薄爷仔细打量,嗯,这女人还真是漂亮!乌黑的头发略显散乱,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白净的鸭蛋脸,两道细弯弯的眉毛,一双似怨似艾的妙目,悬胆似的小翘鼻子,元宝样的小嘴巴紧紧闭着。一身鸦青色衣服,上面沾染了一些泥污。虽是坐着,也看出身段婀娜,丰姿绰约。手脚都戴着镣铐,斜依在墙边,见到他,只是扬了下眉毛。

那婆子冲雨荷吼道:“你这贱妇,还不参见薄爷?!”雨荷看了看薄三,又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薄三见她如此嚣张,不由得冷笑一声。那婆子要在薄三跟前献勤,从他身后抢上一步,伸手抓住雨荷胸口,骂道:“好大的狗胆!”要往起扯她。雨荷觉到她欺近,睁眼时,恰被她抓住胸前,虽是双手戴铐,仍是身手灵便,抬臂格住,双手扣上婆子的手腕,向外一推,婆子不由自主的转了个圈。雨荷底下飞起一脚,正踹在她腰间。婆子“妈呀”一声,直撞出去。

薄三单手搭住婆子的肩膀,向旁边一拨,卸去来势。见她出手迅捷,也暗暗称奇。踏步向前,也向她胸前抓去。雨荷虽不知他的底细,但这胸乳“重地”,焉能容男人碰触?双手一合,要故伎重施,去拿他手腕。怎料这薄三貌不惊人,却是出手如电,不待她手碰上,已然变招。抽回右手,左手已抄住她的手肘向上一抖,竟要卸她的膀子。雨荷一惊,忙借势站起,见他离的切近,便抬膝向薄三裆下顶去。薄三抢在头里,左脚踏住她脚镣的锁链,右腿一勾,雨荷“扑通”一个大屁墩儿,摔在地上。

论真功夫,别说雨荷身披枷锁,就是轻手利脚,再把枷锁套在薄三身上,她也不是对手。只一招间,就被薄三制住,“喀喀”两下,扭脱了她双臂的关节。雨荷猝不及防,“哎哟”一声,疼的额现冷汗,拚命咬牙忍住。薄三冷笑道:“原来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配立个字号?!”命婆子:“把这刁妇送过去,待老子好好炮制她!”婆子捂着后腰,揪着雨荷的发髻从地上拽起来,先照屁股踢了一脚,骂道:“这个泼妇!不劳你薄爷动手,让老婆子先收拾她!”雨荷无法反抗,只得任人摆布。

薄三说“送过去”的地方,就是牢里的刑房。婆子把雨荷扯着,一路踢打到刑房门口。开了门,屁股上又是一脚,直踹了进去—她可报了仇了!薄三奸笑着过去,给她把手臂复位。雨荷不愿看他的嘴脸,转过身去。忽觉腰骶间猛的一阵刺痛,两腿一麻,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上,才晓得又着了他的道儿了。耳听得薄三阴阳怪气的道:“这婆娘既已入监,如何还这等装束?没有王法了吗?”婆子忙陪笑道:“三爷教训的是,我这就给她换。”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雨荷喘息半晌,双腿才有了知觉,强挣扎扶着刑床站起来。见薄三身子一动,忙不迭的向后连退几步—心中已自怯了。婆子手拿一套肮脏的囚服,身后还跟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块儿走了进来。婆子把囚衣劈脸摔过去,喝道:“换上,麻利点儿!”有薄三在跟前,雨荷明知不敌,又不甘示弱,只好瞪视着三人,一言不发。那年轻女人哼了一声,“看她那个样子,还不服气呢!”婆子骂道:“不给你点儿颜色,你也不知道老娘是谁!”从腰里扯出一条皮鞭,夹头夹脑就打。

雨荷左右躲闪,寻机要夺她的鞭子。终是镣铐在身,又吃薄三两番挫折,尚未恢复,到底挨了几鞭。好容易才看个空档,刚拿住她的手,却被那该死的薄三悄没声的欺到近前,不知是手是膝,在左臀上一顶,一个踉跄,又栽倒了。那年轻女人抢过来,抓着她的手铐,横着拉到刑床上。自己绕到对面,死死的压住她的双手。婆子从后面过去,“哧哧”几下,把她鸦青衫随手扯碎,挥鞭在她光滑的脊背上就是一顿乱抽。

这脊背最不禁疼,一顿乱鞭,把雨荷抽的满床乱滚。婆子停下手时,雨荷趴在刑床上,已自站不起来了。那年轻女人又跑过来,索性把还搭她身上的破布片儿都扯掉了,又去解她的裤带。雨荷一者身上疼痛,二者有那“丧门星”在旁边,准知道讨不了好去,也只好由得她。女人把她腰带抽走,裤子便滑落到脚踝。因为镣铐挡着,女人便动手撕扯,要同衣服似的扯碎了。雨荷刚向后一退,婆子抬手就是一鞭,正抽在雨荷雪白的左乳上,登时一道红线。薄三“呀”的一叫,叹道:“可惜!”两个母老虎一起下手,雨荷的裤子也化为片片碎布了。她赤条条的站在三人眼前,满腔怒火,却是谁也奈何不得,急怒交加,一阵晕眩,竟昏了过去。“哗”的一桶凉水从头浇下,雨荷一个激灵,苏醒过来。她定定神,才发现自己的镣铐已经去掉,手脚现在都被绳索捆着。依两条光溜溜的胳臂所处的位置看,自己现在肯定是个“大”字形,光着屁股趴在粗糙的刑床上。她努力抬头看看,果然,薄三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冲自己微笑。她正要回头去察看那俩婆娘的去向,只听“啪”的一声,随即一阵刺痛从屁股上传来;人家已经开打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薄三看着她,心里叹息;他很少这样认真细致的品评一个女人。邱雨荷无疑是个出色的美女。身材玲珑有致,皮肤象婴儿般细腻柔滑。光洁的后背上,刚才被禁婆鞭打的笞痕纵横交错。腰肢虽然纤细,却显得颇有力量。屁股丰满却不臃肿,大腿修长而不孱弱。刚才抬她上刑床时,看见她圆翘坚挺的双乳;美中不足的,是在脐下有块酒杯口大的疤(他不知道,那正是这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痛!)。面对赤条条的女人,他竟然头一次觉得下不去手了!

有人下得去手!俩禁婆一左一右,各持一条大竹板,交替向雨荷的屁股上抽打。雨荷屁股上遮掩伤口的白布已经解去,左边屁股上,有一道约么两寸长、浅浅的伤口。那般惨烈的苦战,她也只受了这样一点儿微伤,足见徐伟对她呵护之周。可是现在,这具丈夫拚了性命保护的美丽身体,无遮无挡的呈现在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面前,正被无情的刑杖肆意的拷掠。一杖下去,她丰满的屁股上就是一道紫亮的笞痕。

五年时光,尽管栉风沐雨,但是她一直生活的相对(徐伟)比较舒适。二十二岁的她,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明艳照人(这对他们来说倒是很不利),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气息。日子固然颠沛,可是有全心全意疼爱她的丈夫,她已经非常的满足了;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能给她的爱人留个后代。在爱情的滋润下,在生死的考验下,她一天天长大。不再是那个娇娇怯怯的、单薄的小女孩儿,而成为一个筋骨强健、意志坚定的、成熟的女人了!

因为还没有过堂,俩禁婆不敢过分拷打,便使出手段来,要把她那令无数男人销魂蚀魄的屁股打的红肿紫胀,让她坐立不得,以此发泄私愤。然而在刑杖的摧残下,雨荷左臀的伤口还是很快绽裂,油皮儿翻卷,细碎的血沫从破溃处喷溅出来,年轻的禁婆连忙住了手。那老婆子恨她倔强,便专意抽打她的右边屁股蛋儿。一下、一下,雨荷已经数不清她挨了多少板子,她看不见屁股上的伤势,却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痛楚。她绷紧浑身的肌肉,紧握双拳,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声不吭。为了死去丈夫,为了自己的尊严,绝不能向这些禽兽低头!她也只能作到这一点了。渐渐的,她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闪开闪开!”俩禁婆大声呵斥堂外围观的人们,一边伸手乱推搡。堂口当值的衙役也抡动手里的鞭子,在半空中甩的“叭叭”作响,口中咒骂驱赶。人们纷纷向两边退避,闪出一条“人胡同”来。禁婆身后,两个军卒提着腰刀,拖拉着犯人过来。邱雨荷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囚衣,头发梳成一根辫子,在脑后盘了个发髻。她是重刑犯,手脚都戴着镣铐,锁链搭在脖子上,俩军卒一左一右的架着她的胳膊。她右腿似乎行动不便,拖拖拉拉的,脚步有些踉跄,眉头微蹙,脸上却看不出有多么愤怒或恐惧。

这雨荷在牢里关了数日,被禁婆好一通折磨,弄得形容憔悴。因为老爷关照过,要公开审判,薄三怕她一身伤痕拉出去不好看,便特意嘱咐俩禁婆,今天早起,打水把雨荷上下洗个干净,又给她换衣梳头,精心打扮了一番。又强灌了两碗米汤,看着有了些精神。昨晚为图一时痛快,那顿板子有点打过头了。雨荷左边屁股虽然皮破,然受杖却少,歇了一夜,基本恢复了。只是右边屁股上的伤痕过重,虽然忙着放了血散淤,却是仓促之间,一时不得痊愈,恐怕老爷要怪罪哩!事已至此,只得由他。婆子怀着鬼胎,上堂回禀:“犯妇邱氏带到!”

“带上来!”关大人一拍堂木,两厢齐喝“威~武~”雨荷被架到堂上,军卒在她肩上一按,下面抬脚在腿弯里一踢,喝声:“跪下!”,“扑通、唏哩哗啦”一阵乱响,雨荷身子一栽,连人带铐摔到地上。她用力撑起身体,回头轻蔑地瞟了那军卒一眼,咬牙挺身站了起来,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关大人眉头一皱,又一拍堂木,斥道:“大胆犯妇!你杀官造反,拒捕伤人,身犯数罪,死在眼前,到这大堂之上,还敢立而不跪吗?!”雨荷向他看了一看,便转过脸去,对他来个不理不睬。关大人怒往上撞,伸手掣出一把签子丢下,喝道:“这犯妇藐视法度,给我拖下去,着实重打!”

衙役们“呼啦”一下,扑过来六、七个。有两个拾起签子—大人随手抽出五支,就是二十五板—举过头顶,向堂下展示。另外几个把雨荷放翻在地,扯手按脚,准备行刑。一个衙役扒开雨荷的裤子,刚露出屁股来,底下又是一阵骚动。前面围观众人看见,妇人屁股上伤痕累累,尤其是右边屁股,青紫历历,比左边屁股高出二指有余。衙役们心知有异,扭头向俩禁婆看去,婆子忙顺下眼睛,心里惴惴不安。县令坐在公案后,有衙役挡着看不见,只连声催促“重打”!俩掌刑衙役不敢迟疑,举杖向雨荷屁股上打去。

这刑杖乃是大毛竹所制,打在屁股上,疼的雨荷浑身一紧,冷汗立刻从额头上涌了出来。昨晚禁婆的板子虽然疼痛,总归稍有顾忌,并未下死力笞打。饶是那样,也把雨荷打了个发昏到死。如今这顿板子,是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衙役们丝毫不敢怠忽,真个是臂摇白肉颤,杖落红痕生,一板一道紫痧。雨荷拚命忍住不叫,牙齿把嘴唇都咬出血来。衙役见她不叫,恐老爷嗔怪,手下越重,堪堪才十板,雨荷的两般儿屁股便给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她也头一垂,昏死过去。

衙役停手,单膝跪下禀道:“犯妇不堪刑罚,昏死过去,请大人示下。”关大人也觉奇怪,长身站起来,向公案下看去,也吃了一惊,只见那女犯屁股上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不成个样子了。他手捻胡须,不禁皱眉沉吟。虽然这些衙役们手段高强,但十个板子把人打成这样,还真是前所未见。堂下众人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旁的师爷是个老油条,见老爷神色有异,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嗯,这是先前受过刑啊!”关大人听了,眉头越发紧了,整衣落座,招衙役近前,小声询问。衙役不敢隐瞒,只得据实说,“刑前已自带伤,应是在牢里所为。”大人吩咐把雨荷救醒,向下面喝问道:“昨晚是谁看押这妇人的?”

俩禁婆在堂口伺候,听见师爷的话时,便是心里一惊。待老爷喝问,那婆子忙上堂跪倒磕头,道:“老爷开恩,是小的该死!昨晚是小的们一时气愤,将这女贼(特别加重”贼“字的语气)责打一顿,小的们妄为,求老爷饶恕。”那年轻禁婆许氏,听那婆子一口一个“小的们”,说不得,也忙上堂跪了,口称“该死!”关大人对牢中的私刑早有耳闻,只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既然是罪犯,只要不伤性命,打一顿屁股、关几天黑牢、吊两下绳子又算得什么?这些小事,管他做甚!只是今天当众抖了出来,总不好公然不问?!略一思索,骂道:“该死的东西!身为狱卒,私刑拷打人犯,知法犯法,好生可恶!来人,把她们带下去,就堂下各打二十,枷号一个时辰,以儆将来!”众衙役答应一声,把二人拥将下去。

俩婆子到此地步,怎敢罗嗦?顾不得羞丑,老老实实自家褪下裤子,在堂口趴好,耸起屁股准备受责。衙役领签下来,将围观众人约退数步,俩人服侍一个,左右站定,互相递个眼色,举起板子。这些家伙平时常去女牢揩油,和禁婆都颇有交情,尤其这许氏又是个年轻寡妇,更成了一众色棍的“红颜知己”。今天犯到这里,怎能真个下手?当下乘人不见,用脚尖在她腿上轻轻一踢,许氏会意,忙把屁股撅了起来。那边两个,也和婆子通了暗号。一声吆喝,板子雨点一般落在二人的屁股上。

这婆子侯氏,四十多岁,长的膀大腰圆,一身的肥肉。两片白花花的大屁股,便和两盘小磨相似。俩衙役板子上下翻飞,“噼哩啪啦”一阵,把婆子屁股揍的通红,侯氏叫声悠扬,配合的丝丝入扣。那边的许氏,虽然长相一般,但刚刚三十岁,恰是丰华正茂。她又不曾生养,腰身还似少女般苗条。粉嘟嘟儿的两团屁股肉,这几个衙役都曾经行云送雨,领略过无限风情。此时欲刑杖加之,岂有不怜香惜玉的?况先已通了款曲,板子高高举起,挟着劲风落在许氏的屁股上,打的“噼啪”脆响。许氏也哭叫连声,屁股颠的天翻地覆,和衙役的刑杖配合的严丝合缝,不露一些儿痕迹。刑毕,衙役拖起她俩,每人一部红彤彤的屁股,上堂请老爷验刑。围观众人在下面小声议论,众“明公”在评说衙役的手法优劣高下,几个看出眉目的偷偷冷笑。二人的屁股看上去红彤彤一片,其实所受伤害,都不如踢两脚来的严重。关大人又不是傻子,这些小伎俩如何瞒得过他?虽然耳朵里不时飘进一两声“假打”“作弊”之类观众的“呼声”,却打定主意把糊涂装到底。他习惯的捻着胡须,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眼睛在两个禁婆的屁股上查看一番。斥道:“以后再敢胡行乱为,定要重处!”命衙役,“带去旗杆下,枷号示众!”衙役领命,取两面八斤半的团头枷给二人扛了,牵去衙前的旗杆下,光着红屁股示众,有几个闲汉便跟了过去。

堂上雨荷已经被弄醒,兀自挣扎着不肯跪,关大人命衙役们再打。这一番重新开打,和刚才又大有不同。衙役揣摩大人的意思,是要在众人面前打掉这女人的气焰,把审判这做下惊天大案的女人,弄成个终身显扬的名堂。俩衙役把雨荷横放在公案前,用力按牢扯紧,身子绷成一条线,分毫不得动转。一个掌刑的衙役遮在关大人前面,另一个背对众人,怀里摸出只小酒葫芦,拔去塞子,向雨荷血淋淋的屁股上一倾,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把她疼的冲口叫了出来。对面的衙役早就作好准备,趁着她开口的空档儿就是一板子,外人看不见,只道雨荷是吃打叫唤。头一下叫出了声,再闭嘴就难了。何况这些家伙都是行家里手,真个把打屁股的技术发挥到了极致。一顿暴风骤雨似的板子,把雨荷打了个死去活来,却又丝毫动弹不了,直着脖子就是个惨叫。

县令吩咐且住,衙役分立左右,让出地方给老爷验伤。关大人站起来,探身向公案下看去,只见雨荷的屁股上裂开数道血口子,白花花的碎肉翻出来,殷红的鲜血和裹着亮晶晶的油脂从伤口里流向地上。她趴伏在公案前,背心急剧的起伏,汗水把囚衣紧紧的粘在脊梁上。关老爷象关二爷一般,左手潇洒地在颏下一拢,得意的问道:“大胆犯妇,还敢藐视王法么?”雨荷强抬起汗津津的头,努力向他挤出一丝微笑,头一垂,又昏了过去。

大人很是郁闷,额角也隐隐渗出了汗珠。这女人看似柔弱,却不料这等倔强,真是出乎意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审问犯人,而犯人却一言不发,成了老爷唱“独角戏”了,这还怎么问!思来想去,大人决定赶紧结束这常讯问;拖的时候越久,自己的脸也就丢的越大。好在邱雨荷杀人是事实,至于造反,反正徐伟已是死无对证,谁吃了豹子胆,敢替她叫屈不成?!再者说,她既与徐伟是夫妻,这“谋逆”重罪,是要灭三族的!因此就算她本身啥事都没有,也是难逃一死的。想到这里,关大人取出事先和师爷拟好的判词,让书吏宣判。

书吏接词在手,清了清嗓子,对堂下众人念道:“大众听者:查犯妇邱氏,年二十二岁,本州庙庄乡人氏。查该妇于五年前,因私怨刺杀本乡缙绅吴某,后结连叛逆军官徐伟,反狱出逃。后与徐逆苟合,自号‘银燕子’,多行不法之事。在逃期间,共杀死捕役人等七名,伤二十三名,残一名。渠与徐逆日前潜入本州,欲图不轨。赖朝廷天威,神明庇佑,被本处缉捕人役侦知,遽行围剿。徐逆拒捕,当场格毙。该妇子直罪孽深重,束手就擒。呜呼,大逆之行,罪在不赦!邱氏杀人越狱,私合叛逆,按律亦应与徐逆同罪。拟凌迟、斩监候,候旨行刑。邢州府盛安县正堂关,年、月、日。”

众人听罢宣判,“嘁嘁喳喳”的议论起来,有的说是罪有应得,有的叹息红颜薄命,有的已经开始憧憬凌迟那天的好戏了。关大人听书吏宣罢,便命将邱雨荷还押,吩咐退堂。走在回后衙的路上,他还对今天的过堂很是不满。衙役们架起雨荷回监牢,有几个悄悄在底下合计,去找禁婆子,趁刑部回文未到,好歹要占了她的身子!雨荷今天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和这些禽兽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在听到判她“凌迟”时,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自从徐伟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具行尸走肉,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是她知道,在自己死之前,难免还要遭受一次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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