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子衿番外

番外三:那年高三花正开

因为尊敬,莫子豫一直叫顾将顾大爷。

因为亲近,莫子豫一直叫顾丞顾大哥。

因为……某种不可名状的原因,莫子豫一直叫顾相……

“二舅!”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环境,顾相停了半分钟才分辨出这个声音来自网吧的一个小角落。

角落里,两个强壮的男人把几个穿校服的小孩围住,一个矮矮瘦瘦的中年女性正对着孩子们指指点点,嘴唇一张一合。

顾相给莫子豫开过家长会,知道那是孩子的班主任老师,剩下两个男的估计是体育老师之类。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网吧老板无奈的声音,“要教育孩子你们出去教育,别耽误我生意好不好!”

看着莫子豫垂头丧气的模样,顾相无声地笑了。

大半夜放学不回家,泡网吧?

有点意思。

经过老师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说教,莫子豫诚恳地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顾相也免不了被唠叨一番。

以至于把小孩儿领回家,已经是接近午夜时分。

进门,开灯,换鞋,走进客厅。

啪地一声,顾相手一松,直接把小孩儿书包丢在地板上。

“收拾好来书房。”

顾相的声音一贯的温和,可是莫子豫藏在塑料拖鞋里的脚趾头还是缩了缩,在玄关磨蹭好一会儿才嘟着嘴把书包捡起来放在沙发上。

这个房子是顾丞做主买的,不算很大,除去客厅厨房,只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小书房。顾相没什么正经工作,书房平时就是他写作业和……受罚的时候用。

想到这,莫子豫就想哭。

挨打真的超疼的,特别是顾相一边笑眯眯的说话,一边又下手毫不留情的时候。

可是拖着不去也是不行的,顾相是出了名的神偷,天生讲求效率,磨磨蹭蹭只会让他更生气。

不过……可以撒娇。

“顾……顾相,丁香花都开了,你,你不要那么生气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变声期的莫子豫嗓音还是细细的棉花糖一样甜,撒娇的时候小奶音能萌化一切。

“是吗?”顾相慢吞吞的挽着袖子,小孩儿主动跟他撒娇这样的好事儿也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他也乐得陪他消磨这几分钟,笑着道“想必是看见丁香花都开了,所以你的小屁股有点着急了?”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把乌木戒尺。

“过来。”

豫儿的身子看着比他哥哥还要纤弱几分,顾相也舍不得用什么重型武器。

就是这把乌木戒尺,也是他和莫子矜看了以后,反复叫岛上的木匠削改,直到木匠说再削就成筷子了,才算完。

实在算不上可怕。

然而莫子豫还是迈不动步子,瘪着嘴委屈得不行,最后几乎是祈求了,“顾相,春天不宜杀生见血,你看古代都是秋后问斩––––要不等秋天你再揍我吧。”

顾相几乎要笑出声了,莫家人的嘴皮子功夫,难道是祖传的?

“只怕到了秋天,你又要说,秋天是万物休息的季节,板子也要休息,还是夏天再打吧!是不是?”

莫子豫手指在胸前绕啊绕,像是要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给我哥打个电话,不,不一定要打的!”

顾相看看表,马上就12点了,小孩儿明天还要起早上课,实在没功夫墨迹下去。

索性亲自过去抓人,“我收拾完你的小屁股再给你哥打电话,他要是知道考前一个月你还敢放学不回家,半夜去网吧,还敢不告诉家里一声––––他只会嫌我打得轻!”

眼看着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莫子豫无助地抿着嘴巴,倒也不躲不退,几乎是相当配合地趴在顾相腿上。

然后继续抿着嘴巴。

顾相亲自伺候小祖宗褪了裤子,莫子豫比他哥哥还要白,臀腿都是牛奶一般嫩白润滑,顾相犹豫了一下,默默把预定的数目减了一半。

再看莫子豫,早就乖乖把手叠在额头下放好,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顾相又默默地减了一半。

(题外话:子衿要是有他弟弟一半乖是不是少挨不少揍?)

“你明天还有课,我只打五下。不只因为你去网吧耽误学习––––夜半更深,你下了晚自习不回家,连电话也没有打一个,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莫子豫微微扭了扭身子,“我,我是有原因的。”

顾相微微蹙眉,扬手就是一戒尺,难得凶狠一次,“什么原因都不行!”

莫子豫痛得五官集聚,却没有喊,等第二板也落在同一位置,才哼哼了两声。

他就知道,就算打得少,顾相也有办法让他记忆深刻。

啪啪!

加上这两下,一共是四板子,都落在臀峰上同一位置。白皙的臀部横贯一道赤红色的板痕。

莫子豫用手捂住了嘴巴,光屁股挨打已经够丢人,他可不要搞得人尽皆知。要知道,这样的房子,隔音效果通常都不咋地。楼上夫妻吵架,楼下打骂小孩,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听得一清二楚。

顾相见状,又不免心疼。可是五下已经是最少了,他自认这水放的也够足了。

啪!

心疼的后果就是最后一下几乎就是沾个边。

“那个网吧老板也是,明知道你们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儿还让你们进?都是黑店!”

莫子豫脸一红,爬到一边自己穿好裤子,虽然屁股火辣辣的,可是坐在软软的皮沙发上还能忍受。

毕竟只有五下。

“我……我已经成年了。”小孩儿嘟着嘴喃喃细语。

顾相要不是练了几年武,耳聪目明,怕也是听不清。

“什么?”

顾相愣了,只是大脑反应超快,赶紧看了一下表。

好在还差十几分钟才过12点。

几乎是慌张至极,夺门而出。

莫子豫呼了口气,赶紧趁机揉揉小屁股,明明只有五下,可是怎么还是这么疼吖。

好在都是打在臀峰,明天一早消些肿,就不太影响走路坐卧了。

顾相跑着回卧室找出一个精致的古香古色的木制盒子,又跑着回到书房。

蹲在小孩儿面前,微笑着打开盒子,里面卧着一只寸余大洁白无瑕的小玉兔。

顾相在小孩儿额头上轻轻一吻,“小豫儿,生日快乐。”

那小兔子雕刻得极为逼真,看那玉的水头,也不像是现代的货。

莫子豫咽了咽口水,啪地一下合上盖子,惊慌不安极了,“顾相,你,你又去盗谁的墓了!”

二爷:成年礼只去个网吧也太委屈了,明天我带你去夜店!

豫儿:不行不行!我哥知道会骂我的!

二爷:他半辈子都泡在夜店里,凭啥说你?

豫儿:是哦!

好啦,二爷的番外结束!

番外四:迟来的解释

为了能让子衿安心修养,顾丞壕气地包下了宾馆的整个顶层。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

宽敞的房间内,顾将站在落地窗前,摸着下巴看楼下的车水马龙,心想这要是搁小丞从前的脾气,该是包下整个宾馆才对。

跟着莫子衿,竟然也学会勤俭节约了。

不错,不错。

要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话说回来,他进来已经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

要是讲故事都能讲上两三个,唱歌都能唱上七八首了!

若非和他那位小主子到底在墨迹什么呢?!

顾将有点慌,又有点急。

他转过身子踱了几步,停下,又踱了几步,停下……

落地式时钟叮叮当当开始为正午12点报时的时候,顾将忍不住了。

这么长时间,就是表演整个元宵晚会都够了!

他冲到门口,握着门把手一拧一拽!

随着“嘭!”的一声,门被狠狠的甩开,又快速地弹回来。直奔顾将而去。

“大爷!”若非惊呼。

顾将随意地一抬手,稳稳地挡住了疯狂的雕花红漆楠木门。

一开门就看见若非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神色寞落,他心里不免窝火,“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若非瑟缩了一下,他是站了好久了……

可是,道理是一回事,决心又是一回事。

再加上……他是真的有点怕顾将。

别的不说,这位爷可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杀神……经?

不过好歹,还是愿意来的。

顾将自我安慰了一下下,秉承着“我是罪人我是小伏低我不能发脾气绝对不能把人吓跑”的信念,主动把人拉了进来。

这回是轻轻把门带上。

“手这样冰?”

顾将把若非冰冷的小手放在脸上揉搓。

走廊温度低,才会手冷。

这是站了多久?

若非微微红了脸,没有挣扎。

跟着顾将进屋,暖暖的风扑着身子,舒服又惬意。

“大爷……”

顾将叹气,“……你从前不是这样叫的。”

若非低下头。

从前……

好像只有讲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的时候,才会用到从前。

而如今,他和顾将,也要用从前来表述了。

真是讽刺。

“大爷也说了……是从前。”

手被自己握着,可是眼前的人却好像离得更加远了。

这样疏离着对待自己的若非,比瞪着眼睛一边说不要一边把自己辛辛苦苦炖的汤倒掉的若非更让人心疼。

顾将知道,关于一年前的那场失约,他需要一个解释。

也需要一个答案。

他捉着已经温热的小手,慢慢地,探进衣服里。

若非只感觉手过之处,俱是火热。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顾将的体温。

他有些退缩,可是顾将抓太紧太紧。

第一颗扣子没扣。

第二颗扣子已经崩掉。

大手还在继续游走。

最后,指引着若非的小手停在了心口的位置。

“若非,你摸。”顾将声音微颤。

扑通!扑通!扑通!

若非感受着顾将有力的心跳,而他自己的……早已紊乱无序,杂乱无章。

就连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一般。

顾将既然是杀手,有轻而易举的时候,就有势均力敌的时候。

受伤在所难免。

男人的伤疤,总是会给一个人增添更多神秘感。

而对于他们的伴侣来说,这每一块疤痕背后所代表的危险与缠斗,都显得尤为诱惑。

顾将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就像他手里沾染过的人命。

可是若非清楚的记得,没有一个,是在心脏的周围。

顾将,从不把自己置于绝境之中。

若非不再需要顾将的指引,手指自作主张地摸了又摸。

终于忍不住撕开了顾将的衬衫。

那是一块明显新于其他伤疤的痕迹。

就在离心脏一寸多的地方,呈不规则的圆形,在周围光滑而紧实的皮肤中间,显得如此突兀。

若非突然间有些哽咽,“是受伤了,所以没有回来吗?”

他用被泪水冲刷过的更加清明的眼睛望着顾将,“是差点丢了性命才没有回得来吗?”

顾将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偏偏逗弄得人要掉眼泪。

手忙脚乱地合了衣服,去抱泪流不止的人,“不哭不哭。只是流弹––––不然离心脏这么近,怎么活得下来?”

还有一句话却咽下了没有说––––虽然真的差点没能活!

“我走的时候就嘱咐小丞,要是我有事不能按时回去,叫他务必把你留下……”

若非吸着鼻子,把头埋在顾将的胸膛。

三爷是说了准他再留一年,理由是––––年纪尚小。

这理由实在太蹩脚,岛上多少优秀的护卫,十四,五岁出岛的都有。他原本应该看得出的。却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赌心里咽不下的这口气,主动求了三爷要离岛,甚至跪在关雎宫外不起来。

关雎宫是历代岛主居住的地方。

他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好像最后一天下起雨来,才补充点水份,却也因这场大雨昏了过去。

三爷此后看着他就烦闷,索性自己先走了,只让他等消息。

几个月后,联系岛上,问他是否不改初衷。

最后……便定了莫子衿做他的主人。

而这几个月间,顾将毫无消息。

若非莫名有了底气,“谁让你人不回来还音信全无!不……不能赖我……”

越说心越虚,声音越小,“我有等你的……好几个月呢!”

顾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你等了我好几个月,还是小丞拖了你好几个月?”

若非眨着眼睛打哈哈,“都一样,都一样!”

“这也罢了。”顾将心想,论源头总是自己的错,可是……

“你在关雎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是怎么回事儿?!还赶上暴风雨?”

前面几个字还温吞吞的,后面,若非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的嘴里已经快喷出火了。

“你腿不要了?!”

若非回想起当时那情形,真是用一句心如死灰或是哀莫大于心死来形容,都不过分。

喃喃地道,“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腿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

“别!”

他立即知道不好,连声嚷道,“顾将,顾将!……我还生气呢!”

可是已经被顾将死死地压在了大腿上,再无动弹的余地。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

顾将学着若非的样子吼道,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吓得若非不敢再辩驳。

老老实实挨了十来下巴掌。

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裤,都觉得太疼了。

呜呜,这每天都颠大勺抡菜刀的手劲用来打屁股,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么!

“顾将……顾将……”

他叫着心爱人的名字。

顾将却不遗余力地挥动着手臂,知道隔着厚厚的棉裤外裤打不坏,他只管发泄着积攒许久的担心,心痛与愧疚。

啪!

过了最初的忿忿劲儿,顾将的巴掌慢了下来。

“我当初不联系你们……”

啪!

“是怕自己藏身之处暴露!”

啪!

他打一下,解释一句。

解释一句,就打一下!

你不是要听吗?

我就慢慢说给你听好了!

一天不够就一周,一周不够就一月,一月不够就一年。

一年不够,就一辈子!

若非哭唧唧地求,“我不听了,我不听了……呜呜!……我再也不想听了……”

顾将继续不紧不慢地落掌。

“啪!—那可不行……啪!—你想听……啪!—我就必须……啪!—给你讲,啪!—你不想听……啪!—我就一定……啪!—不能说!”

顾将重重地落下一掌。

“那我多没面子!”

————————————

*若非:从前有一个不用挨揍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要说,憋解释,吻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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