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所(中)

我稍稍动了动,想缓解膝盖沉重的压力,身后却传来那个依然冷酷的声音:“挺胸、收腹,不许乱动!认真反思,再乱动一次加罚五下!”

罚跪还要挺胸收腹,这都是什么变态规矩啊!!而且上回的规矩不是只有两条吗?难道这次又新增了?朝令夕改,出尔反尔。我一肚子的抱怨,可又不敢做声,勉强挺直身体,膝盖的疼痛更加尖锐了。

“这是罚跪的规矩,上回你没罚跪,我就没提醒你。”007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顺口解释了一句。

反正现在合同也签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又不许我反驳反抗,横竖都是你对。我闷闷地想。半个小时,真是说起容易做起难啊!就象上回只选了40下一样让我死去活来痛不欲生。不过我没胆子再违抗他,无奈地忍受着膝盖的痛苦,反思?那就想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吧!

上个周末的混乱一幕幕闪现眼前,喝酒喝到人事不清,打群架差点把小命赔进去,认真说来,这两条任选一条都足够挨顿好打不算冤枉了,如果老老实实地告诉007,他会给我什么样的惩罚呢?我不禁发怵。那……要不要避重就轻只说逃课什么的?他又不知道我的来历底细,只是收人钱财让人挨打,说不说实话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这样仿佛又有什么不妥,似乎违背了我再次自找挨打的初衷……

我的内心天人交战,罚跪的痛苦渐渐没那么难忍了,只是饥饿感越来越强,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美味佳肴,昨天从学校后门出去,校门对面好像新开了一家兰州牛肉拉面,看上去挺不错的;还有前天在夜宵部吃的扬州炒饭和武汉鸭脖,味道也还正宗;老校区附近的那家老字号涮羊肉火锅不知还在不在,又快到吃涮羊肉的季节了……我不住地咽着口水,愈发饥肠辘辘饥火难耐。死007,难道不知道我还没吃晚饭吗?早打早完事啊!

我正对着墙壁,看不见电视上方的挂钟,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后听不见一点动静,007是不是跑出去乘凉了,我终于忍不住,偷偷地侧头望了一眼,他正倚在沙发靠背上,似乎在打盹……他倒是惬意,这也太不公平了!还没等我扭过头去,他已坐正了身体,不紧不慢地道:“加五下!”

唉,我暗叹一声倒霉,却又安慰自己,上回被加了30下,这回该不会打破记录了!但是他凭什么老是戴着那盲人似的黑色墨镜,我被他看了个精光无所遁形,却连他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反思清楚了吗?”

“清楚了。”我背对着他回答,不敢多说一个字。

“想清楚了就过来,把你犯的错误一条条写下来,我再决定该怎样惩罚!”七哥冷冷地下令。

我如闻大赦,赶快扶着墙站起来,就跪了这么一会,双腿已经酸痛难当不住颤抖,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也不知道那些动不动罚跪几个钟头的都是怎么回事?

“谁让你起来了?”七哥的话象是一桶冷水迎头浇下,我诧异地转身望着他,墨镜后似有双鹰隼似的眼睛,犀利如刀:“跪下!膝行过来!”007指了指面前的方板凳。

我满腹委屈,心不甘情不愿再度跪下,慢慢地挪过去,本就饱受折磨的膝盖稍稍一动便针扎似的痛。据说有的人以虐人为乐,估计007就是这种人,今天逮着机会折腾我来过瘾了!我鬼迷心窍才签了那份该死的合同……

短短的几步路,我已出了一头大汗,尤其是我还光着个身子,对着戴墨镜的神秘的黑衣人打手,这也太……要是我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当了大官,比如总统总理什么的,万一被谁捅出去,可是比很傻很天真的阿娇更火爆的丑闻啊!就算不当大官,007要是拿来要挟我,我也不用活了……而且膝盖简直痛得受不了,听说以前宫里的太监经常要跪,就会在膝盖上绑个护膝似的东西垫一垫,可我现在连作弊都没法作……

总算一寸一寸挪到了007指定的茶几前,茶几上已摆了一张白纸一支黑色中性笔,007抬一抬下巴:“写吧!”他用词总是这么简练,我拿起笔却犯了嘀咕,要不要实话实说呢?如果写了酗酒、群殴,他会怎样量刑我不知道,但看这架势,绝对不会让我轻易过关。那……那我还是先避重就轻,不痛不痒地只写逃课什么的,了解下他的量刑轻重标准,再做决定,或者……或者下次再说?又是下次,天哪!难道我真的要为这家“非常休闲中心”的钻石卡会员资格而奋斗吗?

我迟疑着白纸上写了“逃课”两个字,交给七哥。七哥翘着腿,一手拿过那张纸,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神态专注象是人大代表在研究政府工作报告。不就两个字吗?难道七哥你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混了?七哥看了大约有一分钟,才优哉游哉地开口问我:“逃了几节课?”

几节课?是问每周几节还是每月?每学期?或者进校以来?这半年多我每周平均逃课十多二十节总是有的……至于总数,我不敢去想,如果七哥以逃课的节数来施刑,就算是十节课打一下,今天我也交代在这里了……

“七……七八节……”我颤声说。

“七八节?每天?”七哥迅速反问。

啊?我差点没回过神来:“不……不,每……每周……”

“每周?”七哥似乎扬了扬眉毛,显然是个不信任的讯号,“每周?”他重复了一下,“七八节?”语气里尽是嘲笑,“你是要坦白从宽呢?还是抗拒从严?”

“每周十七八节……”我的声音低得象蚊子哼哼。

“好吧,这条就算你坦白从宽,不加刑,”七哥笑得别有用心,声音却是冷酷无情,“其他的呢?”

“没……没有了……”我明显答得做贼心虚,在七哥的逼视下,我已经汗流浃背。也难怪,撒谎不是好孩子,从小到大,基本上我一说谎就会脸红结巴,今天惨了!

“没有了?嗯哼?”七哥恢复到面无表情,“看来你还没想清楚,我不介意让你再反思半个小时,以此类推,今天晚上通宵我都可以陪着你。”

赤身裸体跪个通宵?那简直是酷刑逼供外加人格侮辱!就算我是犯人也不能刑讯啊!而且……而且我还没吃饭,这样一想,我的肚子似乎在咕咕作响。再说,我跪一通宵,他轻轻松松大发横财,我的钱包可承受不了!

你当你是谁?我是客户,我说了没有你还来逼供?我满肚子怒火怨气酸水,可在七哥的淫威下哪敢做声?根据合同,这确实是他的权限。我权衡了好一阵,决定敌进我退,再让一步,于是在七哥递回来的纸上加上一条:喝酒。

“喝酒?”七哥此时的笑容让我毛骨悚然,“喝了多少?在哪里喝的?”

“朋友聚会,在……在餐馆里,喝了……十来瓶啤酒,一点白酒。”我暗骂自己没用,他问什么就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要是日本鬼子那会儿把我抓去,估计三分钟不到我就会当汉奸了……

“十来瓶啤酒,一点白酒,”七哥重复着我的罪状,右手指关节轻叩茶几,一副典型的黑社会做派,“继续!”

啊?继续?还继续什么?虽然我确实隐瞒了最大的一条罪状,但就这两条恐怕也够我喝一壶的了。而且,007凭什么就吃定了我是隐瞒不报?莫不是来诈我的?我摇头,自觉诚恳无比地开口:“没有了,就这两条,七哥该怎么教训就动手吧!”

“去墙角,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过来。”七哥丝毫不理会我的诚挚态度,我那象小狗般无辜的眼神。

“七哥!”我着急了,“你不能这么武断,非要屈打成招吗?”

“屈打成招?呵呵,”七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好吧!我知道你不服,那我给你透个底。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为了逃几节课,朋友聚会喝几瓶酒来专门享受我的服务的,对吗?”

这……新的汗滴争先恐后地从我额头上冒出来,七哥真的是大材小用杀鸡牛刀,他当什么惩戒师啊,完全可以去警察局刑侦处混一混啊!反正我这样的雏儿,落在他手里,毫无招架之功反抗之力,只有乖乖地缴械投降的份。

007加重了语气:“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但你如果的确不愿意说,那你也可以保留,不过你既然不想说实话,来找我还有意思吗?反正浪费的是你的钱,不是我的。”007继续着攻心之计。

“我……我真的……”后面“没有”两个字我怎么也吐不出口。一瞬间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电影电视里的坏蛋们在正气凛然的警察叔叔面前会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我交代……”

“写吧!”007又指了指那张纸的空白处。

我手中的笔不住打滑,面前白纸的空白处,仿佛是死刑犯要在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名的那一栏……终于,啪的一声,中性笔掉在了地上,007一探手已拾起来,重新交回我手中。他强大的气场如泰山压顶一般逼迫着我,无可逃遁的恐慌于四周蔓延,在他墨镜透出的凌厉目光下,我抖抖索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打架”两个字,由于手抖得太厉害,这两个字歪歪斜斜,活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笔迹。写完后,我到底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鼻子上也全是汗,不管怎样,这次是真的没有了,就算是打死我也没有了……至于今天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打架,哦,果然,”007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语气,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没再继续追问细节,“不错,还留了条命在。”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弯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既然你已认识到你做错了的事,那我们便进入处罚程序。初定处罚结果如下,逃课,皮带三十下,酗酒,C号木板三十下,打架,C号木板五十下,刚才违规加罚十下,没特别说明都是中等力度。你需要申诉吗?”

这样加下来,总共一百多下了,天……我不敢想象,上次七十来下,感觉已丢了半条命……而我原先的打算是认罚二三十下了事,早知道我还是该自己选啊!!!但是,申诉?“申诉加刑吗?”我心惊胆战地问。

“申诉不加刑。”几分钟内,七哥从刑侦警察华丽转身,成功地扮演起威严而正义的法官。

“那……七哥,能不能少点……我,我受不了的……”我可怜巴巴地哀求,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用。

“申诉理由不成立,申诉应当就错误的性质或错误的程度与处罚的轻重是否相适应提出辩解,受罚者的身体状况是否能承受由惩戒师在惩戒过程中自行掌握。我们都知道,如果惩戒带来的不是难忍的痛苦而是轻松的享受,那就不是惩戒而是按摩了。因此,驳回申诉,维持原处罚。”他这一通长篇大论,听得我晕头转向,最后还是明白了一个要点,维持原判。

维持原判……那还申诉你个头啊!哪个法官是既一审又二审的?这不明明白白是拿我开心开涮吗?欺骗人家感情啊有木有?我气得愤愤咬牙,但在这暴君恶魔手下有什么道理可讲呢?我不敢再作辩解,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加刑,此时我便如即将被饿狼吃掉的小羊,说什么做什么都全是徒劳。90下板子,30下皮带,要说不怕那除非我神经错乱了,可我更清楚地知道,怕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007起身,估计是去准备刑具了,我也想站起来趁这个间隙安抚下我饱受折磨的双膝,刚刚动了动,007已转过头:“跪下!双手握住沙发椅腿。”我瞥见膝盖处有两小块淤紫,稍稍揉了揉,赶紧跪下,遵命握住椅腿,突然发现我摆成这个姿势,臀部就自然地高高耸起,竟是十分羞辱的动作……我的脸一时滚烫,对007的不满达到了顶点,作为重点大学的天之骄子,基本的自尊心我还是有的,你可以责打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

我眼角的余光瞟到007从柜子里拿出了板子和皮带,板子正是上次那种包装那种型号,真是熟悉啊……皮带则有三指来宽,一样是黑沉沉的,一看就知道那东西打在身上绝不好受,我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羞辱虽不好受,挨打更不好受。

007驾轻就熟消毒了刑具,然后一手握着对折的皮带,来到我身旁,发现我抖个不停,“放松点!”他轻拍我高翘的臀部,“嗯,上次的痕迹已经消了,状态不错!”我抖得更厉害了,状态不错?要进屠宰场的猪牛个个状态都不错……007忽似想起了什么,放下刑具转身离开,片刻后我面前出现了一杯浓浓的白色液体:“你还没吃饭吧!先把这个喝了,不然会撑不住的。”

这大概是今晚007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我二话不说接过来咕嘟咕嘟喝光,可这“酸奶营养液”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让我更是腹中饥火难耐,直咽酸水。不喝撑不下去,喝了恐怕更撑不下去!中午没有好好地吃顿大餐,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007拿走我的空杯子:“趴好!”我只得照原样趴好,他又调整了一下我的姿势,让我头紧贴着地面,腰用力往下压了压,我打赌我现在的样子比A片里那些媚眼横飞玉体横陈的美女更加撩人……“记住你现在的姿势!”007道,然后一丝不苟地为我绑好护腰,拿出酒精棉花给受刑的重点部位仔细消毒,再涂上乳液……一切准备就绪,我察觉他后退了两步,便没有动静了,是野兽在静静地欣赏爪下可怜的猎物吗?

忽然,啪的一声响起,皮带抽在右臀偏上,毫无预兆的疼痛顿时袭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臀部便塌了下去。说实话,皮带的痛感没有板子那么强烈,但这30下仅仅是热身是前戏,我的心情没有丝毫的轻松。

“摆好姿势!”007命令道,“每打一下,请你在20秒内重新摆好受罚的标准姿势,不然打过的那一下就不算!”这又是什么破规矩?我勉强做出耸臀塌腰头贴地的姿势,忽然明白过来,绑在皮凳上可以任他打不会移动,而趴在这里摆好姿势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羞耻之事,他真是想得出花样整人啊!

两秒钟后,皮带再次落下,这回落点稍稍偏下一点,没有和上一次的印迹重叠,我忍不住哼了一声。想起他的吩咐,赶紧摆好姿势。连续五下都是落在右臀上,我有点吃不消了,听见皮带风声,本能地扭动腰身,却被七哥紧紧按住。第六下落在左臀上。

七哥松开手,让我摆POSE,这真的是摆POSE啊,最难看最难堪的POSE。又是连着五下皮带整齐地在左臀排成一行,每一下的间隔越来越长,我要消耗更多的体力和时间挣扎在那个POSE上,挨打也是个体力活啊!难怪他说我会撑不下去……接着是左臀,左臀五下,当转到右臀,右臀挨到第三下时,我惨叫一声,几乎被他打瘫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好容易撑起身子跪伏于地,抓住椅脚,007却冷漠地道:“刚才是25秒,超时5秒,这下不算。”

“Shit!”我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积压心里的愤怒再也遏制不住,一下子窜了起来,拿过床上的浴袍胡乱套在身上,指着007的鼻子道:“007,你给我走!我不再需要你的服务了!你收的钱不用还给我,但请不要以侮辱我为乐趣,作为客户,我请你立即离开!立即!马上!现在!”

007双手抱胸,一只手还拽着那根皮带,仍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纹丝不动,一言不发。我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连身上的痛楚都不觉得了。沉默了有半分钟,007居然笑了,仿佛在旁观一场好戏。我愈发怒不可遏,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机,要通了总台,几乎是吼叫道:“小姐,我希望能够终止服务,请你让007离开我的房间,费用不须退还。”呸!服务,这两个字让我牙疼头痛胸痛。

总台小姐的声音依然是一成不变甜腻迷人:“先生现在是在接受服务的过程中吗?”

“是的,太气人了!我要投诉!你们有没有人管?”我咬牙切齿。

“对不起,先生,按照我们服务条款的规定,既然您已经事先同意接受我们的服务,在服务进行的过程中,客户是不能擅自终止服务的。除非您征得为您服务的惩戒师的同意。如果您有任何意见,可在服务结束后提出,我们将及时处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的确,服务条款和刚才签的合同是这样说的没错,征得惩戒师的同意?我斜睨了007一眼,怒火难平。甜美的女声又问:“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我悻悻地挂上电话,回头瞪着007,“你要赖着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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