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的家法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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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黑帮的家法 4》的后记
本文为《黑帮的家法 6》的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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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料今天葛老挥反应却显得十分平淡,没像霍一飞原先所猜的,籍这次机会大做一番文章,找来帮会里从前掌事的元老来与周进为难,他若当在这一班堂主面前将事情揭穿,指责周进触犯帮规,滥用私刑,纵使不能搞垮他,至少也让他面上难堪。霍一飞始终防着他这一着,暗中算好对应的策略,谁知一直到会散,竟是没有动静。

葛老挥略显僵硬的端坐在自己位置,脸色愈发显得难堪,不过一个来小时,会开到尾时,他腊灰的脸色竟已显得有些惨白,看那模样倒像是生了病似的,霍一飞略感吃惊,目光望向周进时,被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必理会。

霍一飞一时不解,也就不去管他,但听周进接续说,“姚堂主在帮中做事,一向十分稳妥,他这次遇害,留下的事务不少,照规矩,就算选了新堂主,都要每年年初元旦接掌位子,现在离着元旦还有小半年时间,这么多事情不能没有人管。”他说到这,在坐十一位堂主均各自心中一动,想,“他这时说到正题了,姚顺一死,人人最关心的莫过于谁来接班,接班人是谁极大关系着这一堂口,乃至整个和记,甚至H市江湖的云雨走势,连警方也无数次正面侧面的找人打听会由谁来接班,可见对此十分关切。”

姚顺跟前一向贴身手下赵森和弟弟赵焰更加怦然心跳。赵焰在心中念叨,哥哥赵森在姚顺堂口为事多年,与姚堂主关系密切,论资辈论实力都是非凡。他一向对继承堂主之位甚有信心,早在数年前就曾暗下以未来堂主自居。赵焰自然盼望哥哥能上位,他也跟着沾光。

若没有这一场事,以赵森身份,实力继位的确实没有话说,可是现在周进为了对付姚顺不惜下手暗杀,好不容易夺过的权力焉能轻易落回给旁人,赵焰心中揣揣,不知他接下来会怎么说,赵森更加头皮紧绷,按在腿侧的掌心尽是湿汗。

周进似有意似无意瞟这兄弟一眼,赵森也不知自己是否心虚,只觉他微抿的嘴角一丝冷笑,背上竟起寒意,但听他继续道,“和记各堂口一向各分各管,这个堂口的事,别的堂口只怕也不熟悉,我想在姚顺自己堂口里找个人来做这事,地熟人广,做事也容易些,大家觉得呢?”

虽是询问征求意见,但个人自觉,又有谁会提出异议来?周进不见异议,说声好,四下巡视一圈,目光落在一旁赵森身上,向他点点头示意到跟前回话,赵森隐约觉得大妙,不禁心跳,连忙走到跟前,周进问他,“你入我和记有几年了?”

赵森不假思索道,“我18岁进社团,跟在姚堂主手下做事,已经有15,6年的时间。”

周进似乎满意的微微点头,向了众人道,“赵森兄弟跟随姚堂主为事多年,做事精明,从无差错,对我和记又是忠心耿耿,我想让他暂管这摊子事儿,没人觉得不妥吧?”

这话一出,赵森固然是大喜过望,在座的一班堂主也无不吃惊,霍一飞素来聪明机灵,对周进心思无不摸得明白,可听他这个决定也甚是吃惊。赵森跟随姚顺多年,感情相比不会浅薄,如今姚顺死的不明不白,赵森如何不明白是谁下的手?若是他现在对周进假意奉承,积蓄力量,来日再图复仇,那周进岂不是养虎为患?他这一手兵行险招,可未免有点太险了。

但略一寻思,也即明白,这固然是周进深谋筹划,但也是形势所迫。执行死刑杀掉姚顺,难免引得人心浮动,若再夺了他的权力给自己人接管,怕这些堂主各个不是省油的灯,人心不服,以后就难统领了。现在扶植赵森上位,一方面显得公正无私,叫人说不出闲话;另一方面,赵森早不敢对这位置抱有希望,如今忽来意外之喜,他又如何能不对周进感激流涕。这一招一箭双雕,不可谓不高了。

霍一飞想到的,其他人聪明的自然也想的到,赵森外冷内热,心思十分缜密,多半也不会猜不到这点。但他此时喜从天降,接管堂口,虽说是暂时代理,但按着历来惯例,那着位置也就是八九不理十了,狂喜之喜,倒也没有闲暇去详思细索,一时间反而由心感激周进不记嫌隙,加以提拔。

周进由着他在腹中透乐了一阵,又转了话头说,‘如此,姚堂主这件事就算处理妥当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姚堂主丧殡,阿森新接手这一摊,诸事烦乱,怕是忙不过来,一飞,回头你叫上陈耀清,你们过去帮忙打理打理,也算是代表我尽一份心。”

霍一飞连忙点头称是。那些精明的堂主都面露微笑,心中道,“这才是最要紧的,明的要霍一飞过去帮忙,实际上周进毕竟不放心赵家兄弟,派了心腹暗中监视。霍一飞聪明能干,他这一过去,必定找的到机会“插足”到这堂口里,到时候赵家兄弟想撵走他可就不容易了。

更有人推想,“周进如何能让外人久掌大权,给自己凭增威胁?以后他定寻了各种机会让霍一飞到那里出头,到时顺理成章扶他上位。凭周进对霍一飞信任宠爱,怎么能让他久居人下?若不是霍一飞实在太年轻怕不服众,早把他扶上一方堂主。

不过霍一飞向来圆通待人,八面玲珑。对上尊敬有礼,对下和蔼可亲。跟姚顺那飞扬跋扈的作风天壤之别,帮中多数人倒都愿意跟他共事。那些心怀嫉妒的,自忖没那个能耐和他竞争,也只得暗中叹气。

由于是丧葬期间,不便有像往常那样聚会似的晚宴,但周进刚从缅甸回来,虽说低调尽量不惊动大家,但众人盛意拳拳,定要摆酒为他接风洗尘,周进也不好一口拒绝。结果到底还是安排了晚上吃饭,不过到席的都是平时这几个亲近之人。还有新上任的赵森兄弟,那是一定要在的。

席间赵家兄弟不住向周进敬酒,感激他提拔之恩。赵森不善言辞,只是闷头喝酒,赵焰口齿伶俐,善搞气氛,溜须拍马的话说的一套一套,哄得众人笑闹不止。不过赵焰嘴巴虽甜,心思也没有多么灵活,他要是聪明的,早该看出周进对他这夸夸其谈之辈没大好感,趁早闭了嘴。只可惜他远没有霍一飞那般懂得察颜看色,顾自说个不停。

不过被他一闹,气氛也当真活跃,个人虽然都有一番心事,眼下也都先放下来,只是举杯畅饮。酒过三巡,酒量好的都颇感熏熏醉意,量差些的已经纷纷认输了。赵森十分善饮,一直陪了在周进和其他几个亲近的堂主跟前,弟弟赵焰就差的多了,光给霍一飞扶着去卫生间呕吐已经好几回。

霍一飞见他醉的东倒西歪,偏偏还不肯认,非要再回去敬酒。怕到时惹得周进不快,当众出丑,于他哥哥赵森脸上也不好看,于是强拉了他坐到包间外的厅台竹椅上稍事休息。赵焰酒后十分兴奋,话愈发的多,霍一飞勉为其难,陪酒气熏熏的他聊了好一阵,赵焰倒是跟他十分投机,说来说去,越说越多,后来竟聊到姚顺被杀的事上。

赵焰嘴一歪,故作神秘模样,往霍一飞身边紧靠了靠,张嘴满口的酒气熏得霍一飞几欲作呕,也没客气推开了他。赵焰却像块年糕似的,被推开了又紧贴过来,凑在他耳边说,

“你都不知道,姚堂主真的死的很惨啊!我可是亲眼看着的。怎么回事呢?我跟你说哈,其实要不也不能让我赶上,是头天他安排我们兄弟俩办事嘛,那第二天我俩当然要向他交差啦,谁知道怎么找也找不到,打了一天的电话也没有听,我当是心想,‘嘿嘿,这家伙不定在哪快活呢!’”

说着扬起手掌不轻不重打一巴掌自己的脸,虚笑道,“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当没听见啊!”霍一飞笑了顺着他应付,“嗯,我什么也没听着。”

赵焰又接着罗罗嗦嗦,“我和我哥这就找啊,到处找,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也没找到。后来还是碰巧遇上夜总会泊车的,这才从他口里得知,原来姚堂主早一晚上给人接走了,泊车的说,当时听他们说是到圆斗岭。你说这三更半夜的,往那荒山野岭去干什么?怎么能有好事呢!我哥当时就说,怕是出事了!拉着我这顿飙车,往圆斗岭开啊!”

赵焰一拍大腿,“迟了!开的再快也迟了,到那时山地下围了一堆警察。我下车一打听,可不真出事了么!警察都把地方给围起来了,我费老大劲才看见姚堂主尸体,当时都没认出来,烂乎乎的一团啊!要不是听警察说是他,打死我也不信。”赵焰说到这儿像是见了多么可怖的东西,声儿也微微带颤,“你猜怎么着?你猜姚堂主怎么死的?”赵焰忽然把话头对了一旁霍一飞,眯着一双醉醺醺的眼睛饶有兴致的问他,“你猜猜!”

“这我上哪猜去,焰哥别在这吊我胃口了,快给我说罢!”霍一飞给他说的倒颇起兴致,一回到H市就知道姚顺死了,跟着开会也说了半天。可到这回会儿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说起,赵焰在这紧要关头卖个关子,倒惹得他好奇心大起。

赵焰却不肯说,摇头摆手一脸神秘,又往他跟前凑凑,说,“你跟我喝酒,喝好了我才告诉你!”

第19章

说着回头招呼侍应生,高喊着,“再拿两瓶啤酒来!”,侍应见他已喝的东倒西歪,一时犹豫不知如何应对,见到他身后霍一飞暗使眼色,当即会意,口里应道,“老板请稍等。酒就送来。”借故溜走,半天也没回来。

赵焰却等不及侍应把酒拿来,刚才霍一飞追问他,他非卖关子不肯说。这会儿只劝他些注意身体,少喝些酒之类的闲话。他不再提起那事,赵焰自己倒是忍不住了,吞吐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自己说起来,

“你真想知道啊?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不能给别人说啊,嘿嘿。我这也是说的,警察说开始看见姚堂主尸体,烂乎乎,焦黑黑的一团,你知道吗?像给火烧过一样,以为是烧死的?谁知道不是!后来一尸检,才知道原来都是用东西烫的!姚堂主遍身上下,都让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生生烫烂了!”

赵焰边说边做个同情的表情,霍一飞听到这,顿觉身上一阵发紧,根根汗毛直立。就听赵焰继续说,“给火烧已经够惨了,高温的东西烫,那不是更疼?那东西烙在身上,只有皮焦肉烂,可又不伤筋动骨,一时偏偏还死不了,真是活受罪!“边说边呲牙撇嘴,模仿姚顺死时的模样,“我看他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面目狰狞比妖怪还吓人!嘿,看那一眼吓得我半宿睡不着觉!”

他描述的绘声绘色,引得霍一飞想着姚顺临死时的可怖之状,当下更不禁阵阵心悸。直过了好几秒才定过神来,想,进哥果然是为了那件事很透了姚顺,死都不让他死的消停。以往他素不喜欢这些花样,这次竟将他活活烫死,那自然是为了姚顺那次执行死刑,伤的自己甚重。霍一飞清晰记得,当时周进翻起自己衣衫,看到那处伤口焦烂溃烂,不堪目睹之时,脸色铁青的表情。当时就知道姚顺难逃劫难了,但也想不到周进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变本加厉到将他活活烫死。

想到他行事手段的狠辣不由的发颤,但情不自觉,总又会想姚顺为了得罪自己陪上一条性命,甚有种有人背后撑腰,以后行事都理直气壮的感觉,心中竟也不觉暗涌起一丝得意滋味。姚顺固然是周进早晚要对付的,但若不是他不自量力,不知深浅屡次与自己为难,便是要死也不至于死的这样悲惨。

赵焰眨眨眼望着他,忽然十分神秘的凑到跟前,“你真的不知道么?不该啊!我们都知道了,你跟进哥那么近,怎么会不知?你是故意装着不知道,哄我开心的是吧,嘿嘿,哥哥谢谢你啊!”

一句话罢,霍一飞脸色也变了,赵焰话里的意思分明再明显不过,那几乎就差明说,就是周进杀了姚顺,活活将他烫死的,你还跟我装什么糊涂?!霍一飞立时明白了,赵焰所谓醉酒胡言乱语,原来根本是假装,他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借了醉意说这些话,目的便就是要通过他霍一飞的嘴传话给周进,让他知道他赵家兄弟早对姚顺的死前后内幕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面上不明说罢了。这等于也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赵家兄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霍一飞心中略凛,心说还真是小看了他,想不到看似粗狂的赵焰原来也十分精细,就想进哥往日常常教自己,对着任何人任何事总要私下留出三分小心,不可见根见底,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所谓“人心隔肚皮”。见赵焰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似要从他眼中望出点什么来,也直视了他淡淡反问,

“焰哥以为我知道什么?我跟进哥出门小半个月,今天早上才回来,就听说这件事,要不是听焰哥说,我连这些都还不知道!”这也是向他递话,自己跟周进既然都不在H市,与这件事情自然没有瓜葛,让他没凭没据,不要胡说八道。

赵焰倒也乖觉,一席话点到为止,即不再深入,借了霍一飞的话头当即转移开去,“嗨!我怎么不知道你跟着进哥玩去了?我是说啊,我刚刚才想起来,那会儿出事的时候,警察不是都围在山底下么处理现场么,我看见你弟弟也在那呢,还有一帮小朋友,伸长了脖子在那看热闹呢!我当他回到家,一定会告诉你呢!”

“原来小宁说撞上了死人,给查案的警察带走,又说警察说死的是黑道人物,原来是这样。”霍一飞心中暗道,“小宁见过姚顺的,若不是他给烫的面目全非,不会见到了也认不出来,看来姚顺死相的确是很难堪了。”

对赵焰说,“焰哥你真误会了,小宁又没见过姚堂主,不要说出了事,就是好端端碰见了,也不知道是他啊,他怕我教训他到处乱疯,那里会把这些事跟我讲。”

赵焰显然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随便打了个哈哈,应付了几句,“是啊是啊,这我倒是没想到,呵呵”,便将此揭过了。两人坐了半天,说了这些话,赵焰显得清醒了不少,脸上酒醉的红晕也散去许多。想来酒到此时也喝得差不多了,只怕还有些琐事周进要自己进去招呼,当下扶着赵焰一步一摇回到房间去。

席后霍一飞怕周进喝的多了,本来打算打发了司机先回去,自己送他回家,就住下了,晚上他不舒服自己好能照应。但周进还是把他打发了回去,拽拽衣角替他抻整衣襟,说话的口气还是不容置疑,“早点回家歇着罢!还跟我瞎跑什么?瞧你这眼圈黑的!好好睡一觉,明天没事不用起来了,赵焰要有事找你你就去,没事就在家歇歇罢!”

霍一飞笑了应,“有进哥的话,我就安心在家放假了!”,目送他乘车离开,这才去提自己的车。时已近夏末,在缅甸时十分炎热,回到H市,又是在深夜里,一阵风过竟觉得颇有凉意,并了小步跑上车。忙了这整整一天十分疲倦,回到家草草冲洗就睡下了。

周进也奔波忙碌了一天,却没法回家倒头大睡。回到家容嫂开门,告诉他应先生已经在这等了一阵了,周进忙进屋,应七见他迎起来,笑道,“进哥再不回来,我可要在你这睡下了!”

周进一笑,双手抱拳在胸前为礼,敛笑正色说,“今天全靠老七维护了!我在这多多谢你!”

应七笑道,“进哥要是没喝多,我可得跟你计较了!咱俩之间还提这个谢字?!就凭你这句话,还应当罚酒三大杯!”

周进点点头,招呼应七坐下,“别的先不说了!你还顺利吧?没有动手?我看葛老挥脸色难看,猜着八成他派了伏兵围你,没有事?”

应七摊摊手,“什么事也没有,进哥放心,咱们跟葛老挥的人根本没照面,他们在外面空守了大半天,今天白天日头还真晒,几个王八蛋累坏了,刚才我看,领头的早早都撤下了,剩下一帮小孩崽子,怀里露着小丫头在哪亲热呢!敢情把我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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