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的家法 14

第70章

解释下为什么飞要找陈耀清;

一,江湖一般有这样的传统,江湖中的事不要给江湖外的人参与(家人除外);

二,陈耀清当时正在眼前,飞没有办法找廖;周进掂掂那藤杖,“错了?!是我错了,太长时间没教过你,都能反上天了。今儿正好正正规矩。棍子棒子不打在身上,我看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把藤杖递给陈耀清,“给我打。轻重自己掂量。打轻了一下,你趴下陪他一起挨。”

陈耀清只得接过杖来。其实他不愿干这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但周进把藤杖给他,没法不接。双手捧过了,脑子里转着,也是在想什么法子为霍一飞开脱。试探了问他,“进哥,要打多少?”

周进暮然翻脸,“让你打你只管打,哪那么多废话?!”

陈耀清吓了一激灵,知道周进今天火气不顺,生怕他再把这股邪火泄到自己身上,无法只得拎了那藤杖上前。低眼注目,看霍一飞紧绷的肌肉,在空气里微微的战栗;手指在地上慌乱的划着,知道他是试图找些可以借力的东西攥着,借着这些东西,才可以抵档身体对疼痛本能的躲闪和反抗。

看得出来,霍一飞还是很怕的。陈耀清想,没有人可以不怕,他自己也怕。刑堂藤杖打人的滋味,他们每一个挨过的清清楚楚,想起来都心惊胆战。只是再痛苦也无从抵抗。顺从与反抗的后果,现实早用它血淋淋的代价教训清楚。乖巧聪明如霍一飞,更知道什么不要说反抗,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要说。

陈耀清心里忽然一阵感慨。他们这些人,表面看不上风风光光,其实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霍一飞那么受宠,江湖上一个晚辈的身份呼风唤雨,惹得人人嫉妒。但周进再宠爱他,不是也容不得他冒犯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规矩吗?就因在这儿罚跪,太久了,熬受不住偷一会儿懒,抓到了竟用刑堂的家法打。

陈耀清本来对霍一飞说不上多么喜欢,至少在后来他日益走红,难免有一丝嫉妒。但此时此景,或许是起了同病相怜的伤感,又想起这个小自己7,8岁的小师弟从小跟了他玩耍的情景,也不禁有些不忍和心疼。只是他无论如何不会像霍一飞那样,奋不顾身扑上去替他抗刑罢了。

陈耀清提着藤杖在霍一飞臀腿上比了半晌,不敢久拖,咬咬牙扬起了,“嗖”一声抽打下去。

一条猩红的杖痕在臀上横浮,片刻之后,血滴渗出来。凡打必见血,和记刑堂家法的规矩。藤杖也是格外厉害,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扬手一落便是皮开肉绽。霍一飞单薄身子随着杖落微微颤抖。跟着又抽了几杖,紧咬的嘴边低“啊”出声,慌忙转过头去咬自己的手臂。只觉得身后一条叠着一条,钻心刻骨的疼痛。

陈耀清打的还不算甚重,尽量避开了重复的伤口,杖痕自上向下平铺延展。饶是如此,霍一飞也觉得承受不住。因为吸毒而被周进打过的重伤,虽说是已经愈了,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他连一百天都还不到。每逢天气阴差,臀上伤口都阵阵的发痛。这时伤上加伤,又怎么承受的住?

也难怪他疼的这样瑟缩不止。霍一飞相信进哥看的到他身上这些深深浅浅,交错纵横的新旧伤痕,可他还是这般狠打,可见是真的气了。知道今天绝对是犯了大忌。规矩家法,任是哪个帮会老大都最讲究不过。周进其实在这反面已经算是比较宽松了。自己在他跟前,似乎是规矩极大,但实际上霍一飞知道进哥并不怎么真正为这个管他。那时他跟姚顺对掐,姚顺是社团堂主,论身份论辈分都比他高着一层。他跟长辈掐架本来是大犯规矩的。但周进非但不管,反而明着暗着维护。也就是为了这个,和记里十二个堂主人前人后都敬着他这个晚辈三分。

然而骄纵归骄纵,谁让自己今天倒霉,正撞在枪口上。惹得进哥火了,非要行规矩正家法,他又能有什么话可以分辨。

藤杖夹了风一杖杖抽落。周进忽然从沙发起来站到跟前,陈耀清不敢再有丝毫容情。打了三十杖过头,周进叫停了他,自己接过藤杖,杖头伸进霍一飞小腹下,挑正他歪倒在一片狼藉之上的身体。

“跪好了!”周进说,回头问陈耀清,“打多少了?”

陈耀清忙回打了三十二下。

周进提着藤杖在霍一飞皮肉绽裂的臀腿上缓缓滑行,看着他怎样努力从地上撑起身体。手指抠地,两条手臂不住的打颤。手臂上尽是深深浅浅的口子,刚刚跌倒在地上,破木烂钉子毫不留情划在肉里,手按在角铁之上,他都不觉得了。只是疼的撑不起身。

周进也不急,一分一秒等了他。直到霍一飞撑的挺直,方才猛地扬起杖来。陈耀清站在身边,只听这刮风的声音就知道狠毒,连忙侧开脸。藤杖“啪”一声打下去,霍一飞呜咽的低吟一声,险些又摔下去。深紫的伤口横在一片破烂青肿上,格外的骇人。

周进看着,面无表情。指指陈耀清吩咐,“报数。”藤杖扬了着实的狠落,比陈耀清打的狠多了,兜的风仿佛能把地上的灰土也刮起来。陈耀清匆忙跟紧了报数,“34,35,36,37,38….”

不过五下,霍一飞手上一软又倒下去。胸口伏在地上,只是大口的喘气。隐约似乎听到他哀哀的叫,“进哥,进哥….”

周进一杖追下,喝问,“还能跪住了吗?!”

霍一飞颤抖着回答,“能,能。”下半身刀割版痛,再也承受不住,颤声哀求,“进哥,一飞,懂规矩了,以后再不敢了,进哥,别生气….”

周进冷冷提起藤杖,“懂规矩了,那算我没白教你。”藤杖又搁回臀上。霍一飞知道终是不能轻易饶过,慌的连忙别过脸,手握拳头堵到嘴里。只听着藤杖刮着风抽落,一杖一杖有如刀割刃剜。疼得太狠了,霍一飞手指不顾一切的在地上抠挖,全顾不得那些杂碎的碎木乱钉扎的手上到处是伤口。陈耀清本来很清楚的报数声音,此刻也听着模糊起来,跪了半宿,又遭了这份酷刑,眼前已经一阵阵发晕。

后来藤杖终于停下来。还以为是进哥嫌他姿势不正,停了调整。过了一会儿陈耀清蹲下扶他跪起来,才知道是打够了数。

方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进哥冰沉如水的脸,又畏惧的低下眼去,依了规矩一字不差的谢刑。“一飞,不懂事,让进哥苦心教训。一飞知错了,知道教训,以后再不敢了。”

费劲的从地上拿起那根沾了他血肉的藤杖,双手颤巍巍的捧了,给周进递回。周进看着不接,霍一飞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这么举着。咬咬牙,尽可能把手臂伸的笔直,高举过顶。因为剧痛,手上虚弱无力,那藤杖又死沉死沉的,霍一飞捧的摇摇晃晃。

好久周进才伸手去接,还未接到,不知哪里手机铃声忽然“哇~~”的响起来。

霍一飞当时惊的浑身一凛,双手猛抖,藤杖几乎跌落在地上。响的是自己的手机!刚才情急之下,随手把手机裹在衣服扔在一边,然后撞上了进哥,已经全忘了这回事情。

电话一定是小宁打来的,他跟小宁说了去医院签字,这会儿越摸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自己还没到。阿秋手术等不得,小宁是着急了又打来电话。

霍一飞只觉头晕目眩,一颗心彻底沉到冰底。若说刚才进哥还没起疑,这电话打来,进哥岂能还不起疑?他要接过来听听,小宁哪知道接电话的不是他。不是要把阿秋的事一五一十说的干净?

这回才真正是死路一条!真是没脸了。家法还摆在这儿呢,这边儿挨着打,那边还敢撒这大谎。进哥岂能不暴跳如雷?刚才只为了逃刑,便这般狠打;这回竟是帮着ou的儿子逃家!霍一飞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眼前触手可知的残酷结果,已几近击毁撑起的坚强。

更不要说还有阿秋。进哥发现了阿秋,定会把他捆起来送回缅甸。离家出走被这么送回来,怕是阿秋真的离死不远了。刚才他出事,霍一飞还在懊丧自己惹了这个麻烦,可真到了这时候,又为他担心起来。

满屋里静的异常,电话已经响了两声,霍一飞急速的思索是该赌一把进哥不会接这个电话,还是索性抢在前面坦白。熟悉的铃声此刻格外刺耳,一阵阵好像催命。响过五六声,霍一飞已经放弃了,只等着周进或者不理会,或者把那电话接过来….

空气仿佛也要僵的凝结….

铃声忽然停了,霍一飞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却听见另一个手下兄弟安北有意压低的声音,“喂喂,我在跟老大做事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行了行了你别等我了,你快先睡吧!”

安北把电话挂了,讪讪的解释,“我妈,催我回家。”

霍一飞死里逃生,呼出一口气来,眼前阵阵发黑,几乎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进淡淡应了,“不回家的时候交代一声,省的你妈等你。”微一探手,把藤杖接过来。“老大不小的人了,不用我每次都这么教。打一次就长点记性,别到了这时候了,还得拿家法教你规矩!”

淡淡在屋里环视一圈,寻了一片杂物少的地方,踢开几块破木头,把那地方清理干净了,指了指道,“起来,这儿跪着。罚了不打,打了不罚,擅自逃刑这事,打了就算了。这儿罚的是你没盯着扈宇,办事不力,总得给我点交代!自己瞧着时间,到五点起来。”啪啪两下解了腕上手表,扔到地上。这表是极品的江丹诗顿,至少几百万的价值,却也就这么随便的摔。

霍一飞口中称是,艰难的挪了到那块地上,心里还在想自己的手机。安北电话铃声恰好和自己的一样,他又站在那衣服跟前,因此霍一飞误以为是自己的电话,结果不是。可是过了这么久,小宁也应该着急,打电话催了,却怎么又一直没有打来?

周进抖了风衣,带着人转身走了。陈耀清也跟着一同出去,没过两分钟又折回来。

“进哥让我回来看着,其实是怕你有事。”陈耀清笑笑,“一飞,清哥今天对不起了。”

霍一飞苍白的脸上透了一丝笑容,“清哥说哪话呢?别说是进哥的命令。清哥照顾一飞这么久,教训两下,教导一飞做人做事,一飞感激还不及。”

陈耀清扶着霍一飞摇晃的身体,“起来缓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没事!”

霍一飞费力仰起头来,嘴角带着微微的苦笑。只是叫了声,“清哥….”,陈耀清点点头,在他身边蹲下。“算了,清哥也教着你犯错,回头又害你了。清哥陪你会儿吧,你靠着我身上,这样好过点。”

霍一飞给他揽着,半身倚在他身上,愈发虚弱的无力。陈耀清安慰他,“其实进哥是疼你。刚才我们是送那几个家伙回警局,先到医院包扎伤口。那会儿急诊室有两个撞车的,那帮医生光忙乎他俩,耽误了好半天。送到警局又跟高警司说话,这不都一点多了才回来。进哥本来是上来叫你,一起去吃点饭的。结果….”

霍一飞无奈的苦笑,心想这事就是倒霉。陈耀清又说,“其实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已经咱们经常偷懒,不也没事么。你也是撞上进哥今天心情不好。扈宇这小子不简单,敢在我们眼皮底下耍花枪,进哥为他烦着呢。”

霍一飞轻轻喘息,靠着陈耀清,目光有些失神,“扈宇的事儿更是我的责任,进哥叫我留神过,是我没看住他….”

说着慢慢停了,顿了一会儿,自嘲的笑说,“横竖今天是该我挨打,逃了这边儿,逃不掉那边儿。”

陈耀清也笑,“你这算不得什么,当年进哥打我们比你还狠呢,人不都是这么锤炼出来的?”说了些安慰他的话,霍一飞都点头听了。看到地上周进丢下的手表,探头望了望,指针已指到将近两点。霍一飞想阿秋的手术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就算医生通融先给他做了手术,那里只有小宁一人。万一出了状况,只怕小宁应付不来。

此时也无别的办法,霍一飞既已决定,转头叫陈耀清。“清哥,我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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