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子衿(六)

宋之扬心里有了谱,说话也随意多了,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就提起了顾丞。

“几年前,我就曾有过把桃之带走的想法,只是那时候,他心里都是顾丞。”宋之扬冲我笑了笑,“好在,现在有你帮我解决了情敌。”

顾丞……

我心里一痛,下意识抚摸着空空的中指。鱼骨戒虽然找了回来,我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戴。

古朴流华地鱼骨戒,被我收在盒子里,盖上细绒布,锁上嵌金锁,冷漠漠地隔离在这世界之外。

像是顾丞对我最后的审判。

元旦过后就是腊八,腊八过了就是小年,小年过后,空气里都泛着新年的喜悦。

这些日子,宋之扬找我越发勤了,反倒有一点点冷落了桃之哥。基本上是找我三四次,去一次天字三号的频率。时间长了,大家都说我虽然被顾少甩了,但是又傍上了宋之扬这个大金主。真是运气极佳。

当然,也有说我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毕竟,桃之哥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在某种程度上,翘了他的客人。

我有心解释,奈何众口铄金。索性就随他们去了。更何况,白华和鹿鸣都因此放了心,以为我终于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终于不在我耳边奋力“诋毁”顾丞了。耳根得以清净,所以对于我来说,这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而宋之扬欲擒故纵,温水煮青蛙的把戏,也不是没有收到效果的。

自从不送桃花以后,宋之扬每次去天字三号必带一些小东西送给桃之哥。

现在,桃之哥虽然还是对他淡淡的。可是天字三号的窗帘和桌布都换成了宋之扬喜欢的湖蓝色;原来插花的白瓷花瓶换成了宋之扬买的青瓷花瓶;光秃秃的窗台上多了宋之扬送的西府海棠和迎红杜鹃;门口的格子拖鞋也是宋之扬喜欢的风格;床单,靠枕,杯子,毛巾,牙刷,马桶套……

一个不频繁出现的人,却渐渐主宰了天字三号的一切。

我觉得有趣,在天字五号练字的时候,悄悄说给令仪哥听。

令仪哥就浅浅地笑,并未多加评价,只是教我背《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我一边写,一边会意地笑。

润物细无声吗?

这个宋之扬,还真是不简单呢。

我现在已经试着在宣纸上写大字了,一开始虽然写得不好,可是每天坚持,每天坚持,现在也终于有了点样子。

令仪哥就开始教我背诗,也不看唐诗,也不念宋词。就是他想到了什么,就教我背,背熟了就在纸上写。大多数,都是背诗经。

先是背了桃之哥的,栖梧哥的,令仪哥的……还有我自己的。

若非告诉我,除夕那天,关雎岛按例会收集全国各地的情报。全国成百上千个情报点同时发送,根本没人会注意里面是否掺了别的东西。

如果想给顾丞写信送消息,这个时机,最好不过。

除夕……

那个时候,我的字应该也可以入眼了吧。

只是……写什么呢?

我红着脸去问栖梧哥。

他说自己不擅长哄人认错,叫我去问令仪哥。

令仪哥告诉我,与其写认错书,不如写表白信。

顾丞现在,更多的是需要我的爱。

他需要知道,我有多爱他,我有多想他,我有多后悔,我有多在乎。

“既是掺在别的信件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送到顾少手上。不如……誊写一首诗吧。若是被别人发现了,也不易察觉。”

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各种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诗作。

令仪哥却但笑不语,提笔写下两个大字。

子衿。

我胸口一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再也没有一首诗,能比它更能体现我现在的心情了。

顾丞,顾丞,你的子衿已经找不到你了。

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按规矩,过年期间是允许请假回家的。豫儿已经放了寒假,每次打电话都要问我,今年能不能回家过年。

可是……

信已经寄出去近一个月了,关雎岛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果……

如果,顾丞收到了,正在赶过来怎么办?

万一,就是过年那几天呢!

我犹犹豫豫地,不肯去找栖梧哥报名。

若非劝我:“关雎岛百年的规矩,除夕夜,岛主是一定要坐镇岛中的。小主子回家住几天,是不会与顾少错过的。”

我却不敢冒这个险。

规矩?

顾丞最喜欢别人遵守规矩,可是他自己,对这些陈旧古板的东西却是不屑一顾。

真要是错过了,我岂不是后悔莫及。

结果,到了除夕前几天,小白请假回了家。小鹿请假跟孟庭回了家。

头牌们走了几个,公关也走了一小半。散台更是所剩无几。

直到新年,迎着漫天飞雪而来。

一早上,我就去天字二号赖着栖梧哥不放。亲自写了春联贴在天字二号的门上。

又随着栖梧哥来到大厅,诗情画意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写春联的,剪窗花的,剁饺子馅的,杀鱼的,切菜的……忙成一团。

令仪哥和攸宁都是出了名的人好字更好,都在忙着写春联,贴在诗情画意的各个门上。

看我给栖梧哥写了,令仪哥就说帮桃之哥写。谁知,桃之哥偏要我的。

我才写了几天的字,仗着栖梧哥宠我才敢凑凑热闹。桃之哥明面上一提,把我闹了一个大红脸。

“我,我不行的!”

可是桃之哥执意要我写,栖梧哥也笑着说,“就写几个字,写得不好,谁还能笑话你不成。”揽着我替了令仪哥的位置,递了笔给我,“写吧。写完了他要是敢不贴,我帮你收拾他!”

说着笑睇了桃之哥一眼。

攸宁就在一旁安静地笑,“大过年的,不见点红色,还真觉不出喜庆来呢!”

桃之哥气结,“你就盼着我血溅当场吧!”

攸宁听了,笑得更恬淡安详,一副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我紧张地挑了一副简短的写了,桃之哥很喜欢,当场就贴起来。

再加上各方起哄的,气氛就热了。

有胆子大点的公关散台,不敢求令仪哥和攸宁,就求我给写一张。一时间,也把我忙活的够呛。

令仪哥就抚掌而笑,“这可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我吐着舌头扑过去撒娇。栖梧哥又冷了脸,说我有了师父忘了哥哥。我又飞过去哄半天……桃之哥又说我心里只有栖梧哥和令仪哥,我赶忙过去真情告白……

若非站在人群中,帮着这个擦擦桌子,帮着那个剪剪窗花,要是见我被哥哥们欺负地狠了,就马上说了其他有趣的吸引大家的注意。

一年中只有这一天不开业的诗情画意,却比这一年来的所有时刻都要热闹。

等春联贴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包饺子。

象征着团圆的饺子憨态可掬地在案板上排排坐。

促不及防的,就想起了顾丞。

这样热闹的日子,他在做什么呢?

包饺子吗?还是……看别人包饺子呢?

思忖间,突然有一道陌生的声音闯了进来。

“好热闹!”

竟是从楼上下来的!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眼睛熠熠生辉,皮肤偏黑,样貌硬朗,脖子上一道寸长的伤疤为他添了一丝煞气。面带微笑,左手手心上却有一把中等大小的菜刀正在不停打转。

诗情画意从昨天就开始清场,今天更是连大门都未开过。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若非瞄了那人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虽然马上又恢复如常,却不动声色地把我拉在了身后。

大厅里静悄悄的,栖梧哥皱着眉望着转角楼梯上的男人,动作间,手上的白面扑簌簌掉落。

“顾家大爷,千里迢迢,是来给栖梧拜年的吗!”

第44章 顾家大爷

顾家大爷,姓顾,名将。年龄不详,至少要比顾丞大十岁。职业不详。听说是厨师?爱好更不详。不知道切菜算不算。

但是以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大爷是专程来找我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在去关雎洲的路上,若非提醒我,“大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最在乎就是顾少这个幼弟。在岛上的时候,曾手刃数十个顾少身边的男宠。就因为这些人接近顾少的目的不纯。”

我愕然,“这么多!顾丞忙活的过来吗!”

若非哭笑不得,“小主子,你的重点能不能正常一点儿!你别看大爷手里拿的是菜刀,那可是把沾满了鲜血的屠刀!”

我咧咧嘴。

哪怕这个顾大爷是来杀我的,我也高兴。

这可是关雎岛上来的人。

顾将来了,顾丞还会远吗?

【关雎洲】

一进门,顾将就狠狠捏着我的下巴,笑得如鬼魅般,“看来,离了我弟弟。你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啊?怎么,那个宋之扬的技术,比得过顾丞吗?”

……关宋先生什么事?

我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顾丞打人的技术我领教过,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别的,倒还没来得及见识。”

他脸色忽变,眼中透出一丝戾气,扬手就要抽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吓得闭了眼。

掌风扑面,预想的疼痛却迟迟未至。

“若非!你是想背叛关雎岛吗!”

睁眼,顾将的大手被若非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闻言,若非只是把我护在身后,漫不经心地道,“顾少把我给了小主子,若非的命,就易主了。就是现在小主子下令杀了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顾将冷哼一声,抬腿攻击若非下盘,趁若非躲避的空挡,逃脱了钳制。再照面,手里就多了一把菜刀。

那是一把血红血红的刀,刀刃和手柄都是赤红色。暗花繁复而精致。并不是在大厅里他把玩在手的那一把。

“我的赤蛟剁了一年的排骨蒜头鱼,不知道乍然闻到人血的滋味,会不会太兴奋……而失了分寸。”

我紧张地看了看若非,他却从容地像是正在和顾将讨论年夜饭的鱼是做糖醋还是红烧,“大爷是杀手。擅长的是突袭和偷袭。若非是护卫,最擅长,就是与人刀对刀,枪对枪的对决。”

若非挑眉看着顾将,吃吃地笑起来,“大爷确定……要和若非打吗?”

顾将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慢慢收了刀,颓然坐在了沙发上。

“若非……你长大了。”

若非嗤笑,“大爷已过而立,难道还当若非是当年那个连枪都拿不稳的小孩子吗?”

顾将半是无奈半是感叹地摇头,蓦然,把目光对准了我。

“小子,你过来。”

若非立刻挡在我面前,脸上全然是对敌时的警惕。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勇敢面对。

“若非。让我过去。”

若非犹豫了一下,扶着我的肩膀,嘴唇抿成一条线,“顾将,你要是敢伤害他一根汗毛,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侧身让开了路。

顾将却笑了,“就算你放过我,也得看我是不是想放过你呢。”

说着把手伸向腰间,再张手,就是五六把大小长短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刀,菜刀。

“哗啦!”

顾将把刀扔在茶几上,斜着眼看我,“两个选择。一,这里面,自己选一把,自行了断。二,离开顾丞。”

若非嘴唇微微翕动,好像要说什么。

我冲他摇摇头。

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地,选了把格外好看的有青色花纹的刀。

顾将有些惊讶,“你选第一个?”

我摇摇头,又把刀放下,直起了腰身。

“你是顾将,不是顾丞。

我可以为了顾丞牺牲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可是你……”

我笑着摇头,“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让我死,我不会就死!

你让我离开顾丞,我也不会就范!”

顾将腾地一下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若非立刻把我拽了过去,小心地护在身后。

“那……”顾将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要是让你跟我走呢?”

“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想好了,就一个人过来。”

噗通,噗通,噗通。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

若非拉着我不停地说,“不能去啊。大爷做事就没按常理出牌过,跟他走,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

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

可是如果这未知里,有那么一星半点,能与顾丞有关。

那,我就无所畏惧。

若非见劝不动我,急吼吼地把我拉到栖梧哥他们那里。

“以我多年的经验,大爷肯定是恨透了小主子,想借机报复。绝对不可能那么好心肯带小主子去见顾少的!”

他的脑门儿上全是薄薄的一层汗,真是急坏了。

“再说,大过年的,顾少肯定是在岛上坐镇,怎么可能到处乱跑!”

他紧紧盯着栖梧哥,指望着他能阻止我。

若非知道,如果此时此刻,还能有一个人能劝得了我,那这个人,只能是凤栖梧。

栖梧哥蹙眉,伸手将我揽了过去,“小莫……”

他是最不舍得我受委屈的,何况,连我也清楚,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

“小莫……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愕然。

万万没想到,栖梧哥犹豫半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噗嗤。

令仪哥大笑,“这句话说的倒没有错。可是像顾少这样极品的兰草,不说世间独有,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吧。”

他笑着向我招手,叫我仔细把刚才顾将的一举一动都说给他听。

然后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位顾大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敢杀小莫!顶多,就是想逼迫小莫离开顾少。吓唬不成,就想来点更硬的!”

又沉吟道,“小莫的信送出去如石沉大海,这次,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在坐的头牌们哪个不是人精,桃之哥和栖梧哥几乎异口同声,“苦肉计!”

可是栖梧哥立刻反驳,“不行!顾将虽然不敢伤小莫性命,但是却有打残小莫的狠心!”他紧紧地搂着我,如画的眉眼都纠结成一团,“顾将不是顾丞,我不能让小莫去冒这个险。”

令仪哥却笑吟吟地望着若非,“我听说,以鱼骨戒为信物,是可以在关雎岛通行无阻的吧!”

“你怎么知道!”

令仪哥笑而不语。

我却明白,令仪哥好歹也是跟过顾丞的人,想知道这些,并不是难事。

我期待地望着若非。

他却略带惶恐地摇着头,“可是这也只是听说而已。我是从没见过有谁凭借鱼骨戒入岛的!”

也是,鱼骨戒,顾丞,大概是没有给过别人的吧。

我有些失望,又有些欣喜。

“罢了!”却听若非咬着牙说了这一句,眼神坚毅,“我去请顾少来一趟。小主子这边,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令仪哥笑着摇头,“顾少从出生开始,就没受过被人诬陷这样的委屈。你去请,他未必肯过来。可是只要他知道小莫在受苦,只怕就顾不得怄气了。”

意思是,这一趟,我势在必行。

若非还要再辩,我却打定了主意,“若非!”

我淡淡地笑,“你就替我走这一趟吧。”

若非嘴唇微翕,我则笑得更加坚定。

“小主子……”

他叹了口气,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绳子上吊着一块儿小小的水滴玉,玉色朦胧,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一个不知道是像狮子像豺狼还是像龙的动物。但是非常威武霸气。

“睚眦图腾!”

栖梧哥惊讶地看着若非,没有多问,眉间的阴霾却少了些许。  

若非亲手将红线缠在我手腕上,又用我的衣袖挡住,低声嘱咐,“不要轻易露出来。但是危急时刻,或许会救你一命。”

我虽不知那是什么,可是若非贴身带着,又能让栖梧哥这样惊讶,定是他十分宝贵珍爱的东西,因此郑重地答应着,“你放心。”

后来,我才知道,若不是这块玉。

我可能,真的很难囫囵个的见到顾丞了。

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出去。

凛凛寒风中,顾将蹲在地上正抽着烟。

过年期间,大街上人少车少,倒显得他有些孤独。

“你还真敢出来。”

我缩了缩脖子,没戴围巾的后果就是冷风呼呼地往里钻,“怎么不敢?再说,就算我不出来,大爷就打算这么放过我了?”

我心里明镜,顾家大爷今天是铁定要带我走的。只是,我主动一些,他就能少些麻烦罢了。

顾将熄了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碾了几脚,眼睛时不时瞟着我身后。

“若非呢?他不跟你一起吗?”

“嗯?”我跺了跺脚,才觉得热乎一些,“嗯!”

顾将面上就浮现出一种既松了口气又不甚满意的表情,“上车。”

我巴不得他这一句,麻利地钻进车里。

果然,车里暖和多了。

等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正等红灯的功夫,他又突然自言自语似的,“他不跟着你,能放心?”

我秉承着多说多错,不说少错的原则,低着头,就当没听见。

结果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回头看着我,“若非怎么能不来呢!!”

好像是怪我拦着若非不让他来似的!

我咽了口唾沫,人家眼睛对眼睛地跟你提问,实在不能不回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那……大爷到底是想带我走……还是想带若非走啊?”

顾将深深地看着我,我也小心地看着他。

啪!

他猛地一拍方向盘,吓得我一哆嗦。

……

再往后,就没听过顾将再问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在一家名不见经传地中档饭店下车。

上楼,左转右转直走。

顾将敲响一间包房。

“谁?”

里面有人问话。

他推了推我,一甩头,“进去吧。”

我站在门口,半天也没敢推门。

“大爷……您不进去吗?”

我原想的画面,是大爷要刁难我,可是他怎么一副,要功成身退的样子啊。

“我?”顾将邪邪一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说着拧开了门,一把把我推了进去,扬声笑道,“老二,这孩子不好对付,你可小心了!”

嘭!

我定了身形,再回头,门早就关的死死的。

又把头转回来,就看见简素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这个人正在泡茶,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艺术的映照,热气腾腾的雾气掩映着他的面容,直到我朝他走了几步,才发现……

“顾丞……”

我喃喃喊道。

男人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好,我是顾相。”

我也惊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气质与顾丞截然不同,少了一些凌厉与霸道,多了几分从容与柔和。我是不该认错的。

可是,他和顾丞长得实在太像了。不说不动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让人以为,那就是顾丞。

这个人,就是顾相。

若非跟我说过他。

订阅评论
提醒
2 评论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