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子衿(八)

第59章 低调奢华

栖梧哥来的时候,我正迷迷糊糊醒来,隐约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慢吞吞地坐起来,才动了几下子就疼得皱眉。

无论是栖梧哥还是桃之哥,都说经过几次房事之后便会适应,就不会那么疼了。

怎么我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适应呢!

做一次养好几天!也是醉了。

“栖梧哥!”我疼得不愿意动弹,就在屋里使劲儿喊。

“栖梧哥!哥呀!呀!”

“来了。”

栖梧哥一开门就有仙气飘进来似的。

真是风华绝代。

只是……今天飘的有些慢?

我傻傻地笑,“栖梧哥抱抱~”

栖梧哥笑着揽过我肩头拍一拍,声音很温柔,“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小心顾少笑话!”

“没事儿,他不敢。”

完了!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我轻轻捂着自己的嘴,“啊……我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我这样。”

说完,怯怯地看着栖梧哥。

从前,他是最忍不得我对客人有半分的不敬的。

谁知道,这次竟没有生气,反而看了顾丞一眼,若有所指道,“没事儿,刘贵也不敢。”

这就尴尬了。

我感觉顾丞的眼神立刻锋利起来。

赶紧拉着栖梧哥的手让他坐,他却说,“我还有事,就不多坐了。哥就是来看看你。”

还慈爱地摸摸我头。

“哥你……真没事吗?”

“没事。”他轻轻摇头,“我走了,你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栖梧哥走后,我躺在床上半天,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你说……刘叔回去,不会真的跟栖梧哥发火了吧?”

顾丞正在和一个超级大的柚子较劲,非要手动剥一个完成的柚子皮来,这会儿停下来道,“不会吧,要是发火生气,肯定是因为栖梧不肯过来亲自赔罪。可是今儿栖梧过来,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根本就没在意那些恶作剧,反而有点感激他。要不是他想了这法子,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着岳母大人呢。都是刘贵自己个儿多想了––––他是谨慎惯了的人,总是喜欢把一切都与钱势相联。我也没办法。”

末了,看着我来了一句,“凤栖梧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难道不知道?”

那得意的神情,颇有邀功的意思。

我无奈抱住他的脸响亮地亲了两下,“你最善解人意了!好吧!”

虽然顾丞说得有道理,可是,今天的栖梧哥确实反常。

“我今天让他坐,他竟然不坐哎,从前可不这样!刘叔不会罚他了吧!”

“许是……真的有事呢?他虽然名义上只是诗情画意的掌刑者,可是却当得诗情画意半个家,可不像你这么清闲。”

我一想,确实如此。

“可是……眼圈好像也有点红呢!还有走路,是不是也不自然?!”我抱着他胳膊摇啊摇,“你觉得呢?”

柚子皮已经剥落大半,顾丞小心翼翼地做着收尾工作,“虽然他极力掩饰,不过走路还真是有点不自然––––但是你想一想,难道只有挨打了才会这样吗?”

难道是崴脚了?

不会吧,诗情画意上下有电梯,走廊都是铺的软软的地毯,没这个可能啊。

这时候,顾丞已经把柚子皮完全剥落,举着给我看,“回头给你做个柚子灯?我在网上学的。”

我忍俊不禁,原来一早在这儿剥柚子是为了这个,“好,晚上点着,一定很好看。”

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蹭到顾丞怀里,“你说,我要是去问栖梧哥,刘叔有没有罚他,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顾丞的手还带着柚子的清香,在我身上抚来摸去的。

“要是刘贵真打他了,他是哥哥你是弟弟,你让他怎么好意思说?要是一场乌龙,你俩岂不都尴尬?”

我咬着嘴唇,“总不能真是崴脚了吧?”

顾丞噗地一笑,“你呀!”

他手掌下移,探进我小裤裤里。

“疼~”

他笑得更厉害,额头抵着我的,“你知道疼,别人就不知道了?”

“刘贵刚回来,小别胜新婚呐!”

额……真的是这样吗?

结果柚子灯点了一个晚上就把柚子皮里侧给熏黑了……

顾丞黑着脸研究燃了一半的蜡烛,沉默了半天竟然说,“要是六斤在就好了!”

“为什么?”我好笑地看着他,平常那么神武英明的一个人,竟然也有如此依赖别人的时候。

顾丞叹了口气,“他一定有办法让柚子皮不被蜡烛熏黑。话说……他也应该快到了吧。”

心头蓦地一紧,“是吗?”

六斤……他会带鱼骨戒一起回来吗?

自从回了诗情画意,我就没敢问过顾丞关于鱼骨戒的事。

一方面是不敢,另一方面,也是没脸。

当初,可是我亲手把鱼骨戒掷出去的。

那时候一去永不想回头的决然,现在回想起来让我自己都害怕。

再看我现在爱顾丞爱的死去活来的模样……真是实力打脸啊。

“嗯,过了五月,岛上就没什么事了,他大概很容易脱身。”

五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少的婚礼就在五月一日。

“那没准,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白家的婚礼了?”那么久没看见六斤,还真是有些想念。

还有我的若非,被大爷拐走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也许吧。”顾丞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突然说,“对了,白泽的婚礼,咱们带豫儿一块去吧。”

“豫儿?”我愣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有点莫名其妙,略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也好。反正咱们交了礼钱,多一个人就能多吃回来点。”

“哈哈……”顾丞指着我大笑。

“你这个人,竟然抠到如此地步。”他把我搂过去重重亲了一口,笑道,“我是想着,豫儿中考压力大,带他出来玩玩,放松放松。你这个亲哥哥呢?就想着怎么把礼钱吃回来!”

我吐了吐舌,推着他耍赖,“你疼我弟弟还不是应该的嘛!”

“应该,应该。我为你干啥都是应该的!”

可是白家的礼, 也确实太重了。我从来没参加过这样大家族之间的人情往来,可能也是见识太短浅了。

光是礼金,我和顾丞一人就是20万。而且,这钱,我还偏不好意思让顾丞帮我拿。怎么说,也是代表了我的祝福。

只能忍痛掏自己的腰包!

心疼得我好几天都不舍得吃肉了。

除了礼金,还得准备一份像样体面的结婚礼物。

顾丞准备的是一尊半人高的送子观音,听说是一整块和田玉雕琢打造而成,又送去苏州大观音禅寺开过光的,很是灵验。正好寓意他们夫妻早生贵子。

我呢,我所有的好东西,也都是顾丞给买的。哪个都不能送!

“唉。”只有叹气的份儿。

顾丞给我出主意,“初夜那天,你带的那条珊瑚链子不错,那东西现在有价无市,不好买。送礼最好不过。”

我嘟着嘴,小声道,“可是我也很喜欢啊。”

哼!就因为是宋之扬送的,所以他整日瞧着不顺眼,恨不得哪天偷偷给我丢了才好!

既然有价无市……我才不送人呢!

“对了!”

我突然知道送什么好了!

赶紧跑到平日里专门用来装贵重物品的柜子前,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镶金黄色绒边的锦盒。

我把锦盒拿给顾丞看,“这是从前白少送给我的,我一向觉得镯子是给女的戴的,就一直没拿出来过。”

那盒子里不是别的,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

我把镯子拿出来摸了摸,“我把这东西再还送给他,也好叫他断了念想,好好跟人家过日子。”

顾丞摸摸我头,有些感慨。

“你呀,还是不了解白泽。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但是也会一辈子对林琅好。

因为对他来说,爱一个人,是本能;对一个人好,是责任。”

白家的婚礼非常不低调地选在H市第一酒店香格里拉,光是宴客厅就包了三个。

一个用来招待宾客,一个用来展放客人们送的礼品,另外一个则是新郎新娘换装休息的地方。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最重要的是,五一劳动节该放假的都放假了,以至于大家都拖家带口,恨不得家里能下地走路的都来瞧瞧热闹。

新郎新娘连面都没露过一次 ,这些人竟也能三三两两唠得如此开心。

因为是开放自助式的宴席,所以丰衣足食都得依靠自己。

我拉着豫儿躲在摆放点心的小角落里,吃着甜点由着顾丞一个人去应酬老头子们。

我一向觉得关雎岛很是低调来着,没想到认识顾丞的人还是这么多。

“听你顾大哥说这糕点师是从法国请来的,一块儿小蛋糕就能卖几十美元呢!”

豫儿瞪大了眼睛,咽下嘴里的东西,“那不是比好利来还贵吗?”

在豫儿眼里,好利来里的东西已经是最贵最贵的了。虽然我经常给他买,可是他一个人是如何都舍不得去花几十块钱买一个巴掌大的蛋糕吃的。

“是啊,”我忍着心酸揉了揉他的头发,豫儿今天换上了顾丞给准备的一套白色的小西装,看着恍若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是比好利来贵多了,不过嘛,今天是免费的!所以豫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嗯!”豫儿大大地点了下头,甜甜地笑了,“我还想再吃一个抹茶的!”

那个抹茶蛋糕确实好吃得让人欲罢不能,我给豫儿又夹了一个,自己也吃了一个。

“是……子衿少爷吗?”

“咳咳!”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一口蛋糕呛在嗓子里难受死了。

“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还给我递了一杯水,得意洋洋地补充道,“我亲眼看着你和顾丞一道来的,别想抵赖!你就是子衿!”

我瞅了一眼跟前的少年,来不及道谢就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嗯?二锅头!

我微微皱眉,好歹是把那口东西咽下去了。

不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哪来的二锅头?

“你……你……你怎么没反应!”

我揉了揉嗓子,终于可以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这位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少爷。

年纪嘛,应该在20岁上下,个头却只比我高一点点,长得倒是还不错,白白净净,不过一看就是个没踏入社会的学生––––眼睛里太干净。

我微微一笑,“这位少爷既然知道我,应该听说过子衿是最善长喝酒的,特别是烈酒。顺便,二锅头是我的最爱,而且我只和红星二锅头。你这杯应该是牛栏山的,纯度虽高,清冽不足。”

豫儿轻轻扯着我的袖子,这孩子有点怕生,今天这样陌生的场合,又是我也不认识的人,他是有点不自在了吧?

我不顾这少年的惊叹,点头示意后就要带豫儿走,谁知他竟然出手拦我。

“等下!我……我有事问你!”

我拉着豫儿后退一步,想要找顾丞的身影,可是怎么找得到。

只能叹了一口气,“您请问。”

他便笑得像个孩子,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神秘兮兮地拉着我们去更隐秘的角落,“规矩我是懂的,只是我零用钱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手指一错,就知道大概也有五六千的样子,差点儿就想撇嘴。

这叫零用钱不多?

不过有钱收还是好的,至于答不答,我可没保证过。

这个人,特地来找我问东西,想必问题内容一定与诗情画意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我轻声对豫儿说,“你去刚才咱俩待的地方等哥,哥一会儿就去找你。”

欢场上的事儿,他还是少知道为妙。

豫儿懂事地点点头,有点害怕地看着我,“那你快点来。”

“嗯!”我把钱塞进豫儿怀里,“去吧。”

“那个,我叫……”

“既是萍水相逢就不必自报姓名了!”我打断少年的话,“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扭捏了半天,才凑到我身边,“其实,我就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睡到凤栖梧!”

噗!

栖梧哥??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少爷,竟然惦记着要……把栖梧哥那个啥了!

看见我如此惊讶,他立刻道,“我知道,凤栖梧是刘贵的禁脔,是谁都碰不得的!可是我偏不信这个邪!”

刘叔虽然只是诗情画意的老板,不过像我们这样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或者辈分小的,都不免要尊称他一声“刘叔”;便是齐远、孟庭、宋之扬之类的人物,见了刘叔,也要打声招呼客客气气叫上一句“刘老板”……

会直接叫刘叔名字的,除了栖梧哥……我亲耳听亲眼见的,也只有顾丞和大爷了。

这个人,到底是背景太深,还是本身太不谙世事?

竟然敢觊觎栖梧哥,妄想侵犯栖梧哥!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若是我没记错,上次有人敢光明正大惦记我家栖梧哥,也是两年前了吧。

好笑的是,这位少爷嘴上说是不信邪,可要真是不信,就不会特地来找我了!

“小少爷若是当真不信这个邪,我倒是可以给您例举几个您的前辈们不信邪的后果,给您做个参考。”

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扭了扭肩膀,“什,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栖梧哥做头牌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诗情画意的大门朝哪开。只是听前辈们闲话,说那一年的初夜,刘叔就把栖梧哥收入房中,后无人敢轻易侵犯。有个帝都来的高官要栖梧哥陪酒,这本也没什么,可是他却不懂规矩,喝醉了酒轻薄于栖梧哥,还扬言要把栖梧哥带到京里去。后来刘叔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回了宾馆,结果,这人不到半日就没了气息。”

我说完了,故意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好好消化一下。

这件事并非是我胡诹,是栖梧哥亲自说给我听的。当然,目的是教育我要隐忍––––因为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违抗客人。哪怕,有刘叔护着他。

“还,还有呢?”

我想了想,“记不大清了。好像是两年前吧,有个大家族里的什么人,倒没有对栖梧哥做什么不堪之事。只是仗着自己家里有些钱财,就跟刘叔说,要买栖梧哥回去做男宠。刘叔和他谈了好几天,好像是相谈甚欢。用桃之哥的话说,就差没当场拜把子了,呵呵。

结果这个人去山上看日出,莫名其妙就出了车祸,在盘山道上被一辆大货车撞得冲下山谷,光是尸首就找了好一阵子。”

我玩味地看着他,“听说这个人的口头禅就是––––我不信邪!”

第60章 他是你弟?

“不管怎样,还是请您三思吧。”

我心里惦记着弟弟,扔下还缓不过神来的某人,三两下拐出了角落。

走到之前的地方,却不见豫儿的踪影。

“豫儿……”

这孩子一向听我话,又是这么陌生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到处乱走的。

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慌,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焦急地在人群里穿梭,期盼在下一个目光所及处,就能找到豫儿。

“衿儿!”

顾丞!是顾丞在叫我!

可是宴客厅到处都是穿黑西装的男人,我转圈着看也没有找到是哪传出来的声音。

“这儿呢!”一双大手从我背后揽过来,将我捞在怀里。

是我最为熟悉的体温和力度。

“顾丞!”我转过身回抱他,禁不住酸了鼻子,“豫儿不见了!”

“什么?在哪不见的!”

说着,他松开我,改为拉着我的手。

“在哪丢的,带我去。”

我退后一步,刚想说好,一抬头,就看见跟在顾丞身后的……

“六斤!”

我惊呼。

六斤回来了!

“六斤什么六斤!”顾丞匆匆地往前走,“快带我去!”

我收起一肚子的疑问,带着顾丞回到甜品台的角落里,“就是这儿……我让他在这里等我,可是我一回来人就不见了。”

顾丞眼睛扫了扫,寻到一个装点心的盘子,上面还残留着奶油和渣滓,他用手指摸了摸,“奶油还没干,应该没走多长时间。”

又用脚蹭蹭地板,“地上也是湿的?”

好端端的,地为什么会湿呢?

“……洗手间找过了吗?”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我去看看。”

顾丞拉住我,“一起去。”

洗手间离甜品台有段距离,我和顾丞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路跑着过来。

一推开男洗手间的外侧木门,就听见豫儿呜呜噎噎的哭声。

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冲进去找到穿出哭声的那扇门,“豫儿!”

听见我的声音,豫儿哭得更厉害了,还伴有严重的呕吐声。

隐约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喊“哥哥救我”!

我使劲儿地拍着门,心都要碎了。

“六斤!”

顾丞轻喝一声,顺便捉住了我的手。

我明知道自己拍不开上锁的门,还是忍不住挣扎。

六斤从腰间掏出枪,毫不犹豫地对着锁眼打了一枪,门应声而开。

一个高大削瘦的男人死死地摁着豫儿的头背,豫儿小半个脑袋都在马桶里,呕吐物酸臭的味道让人窒息。

“豫儿!”

我哭着要冲过去,可是顾丞却更牢地用手臂锁住我,不让我动弹。

他叹了口气,“二哥。”

我吓了一跳,不哭了,不喊了,也不挣扎了。

顾……顾相?!

光看背影,我是看不出,可是顾丞总不会走眼。

二爷就像没发觉我们在场似的,依旧死死的摁着豫儿,豫儿还是一边哭一边吐,一边吐一边哭……

场面怪异极了。

又过了几分钟,二爷松了手,豫儿失了支撑,颓然地坐在地上。

哗!

超级大的冲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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