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子衿(八)

我忍痛,继续道,“东西,我代顾少收了。可是……刘叔说是赔礼,您可没惹过我们顾少呀。这……怕是于理不合。

我初夜那天您不在……”我开玩笑似的说,“哥哥们可都给了礼了,这些东西,就算您贺我与顾少……洞房花烛吧。”

洞房花烛,绝对是目前顾丞最爱听得话。

刘叔愣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

顾丞已经乐呵呵把我拽进怀里,揉着我的腕子,在我耳边嗔道,“就你会说话!”

刘叔走了没多久,我要的酒就送到了。

顾丞看着一箱接一箱的红酒,揉着下巴问我,“这是又坑谁了?”

“什么话!”我踹了他一脚,一本正经,“明明是我正当所得!”

“她以为头牌是那么好见的啊!”我简单把林琅的来意告诉了顾丞,翻着白眼道,“她以为是去动物园哪,100块钱一张票又能看猴子挠又能看兔子跳!”

顾丞搂着我大笑,“看样子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遇上你啊,算她倒霉。”

“什么意思你!”我笑着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扑上去挠他痒痒。

“遇上我怎么了!”

他不是特别怕痒的人,很多人都怕的挠脚心他都没什么反应。偏偏左腋下有一块肉是碰也碰不得,一碰就能把眼泪都笑出来。

我扑过去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也是运气奇佳,随便一划拉就碰到了他的死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笑就没了力气,任我骑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都说笑声是会传染的,他一笑,我也忍不住想笑。

谁知道刚笑了两声,冷不防就被他一个反扑压在身子底下。

“咳咳……”

他笑了半天,可不是要多喘一会气。

“跟我玩这套……”

他搓着手一副要报仇雪恨的架势。

我慌了。

他只有一个地方怕痒,我可是浑身都是痒痒肉!

赶紧露出谄媚的笑容,可怜兮兮地讨饶,“顾丞我错了我错了不闹了真不闹了……”

“你说不闹就不闹了啊!”

说着,他摁着我就是一顿挠。脖子底下,胳肢窝,哪处都不放过。

等我笑得肠子都要翻个儿了,他突然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并不深,只是在我的唇瓣上徘徊。

顾丞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很舒服。

我闭着眼睛,像是走进了一个梦幻的世界,忍不住伸出舌尖去感受这一抹清凉。

偶尔与他的齿舌相碰,便会如触电一般浑身痉挛。

“衿儿……”他叫我。

我睁开眼,正对上他无辜又无助的眼神。

“你……你勾引我!”

噗!

什么情况!

我瞪大了眼睛,“不,不是……”

“衿儿,你,你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还如此勾引于我!”

我!

我把他的左手从衣衫里捉出来,他右手就去解我的裤带。

我把他的右手摁住了,他的左手就直接撕了我的衬衫!

“顾丞!”

他埋头亲吻着我的锁骨,那是我身体上他最爱逗留的地方之一。

“我,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抬头,笑意深入眼底,“你承认了!”

“我……我承认什么啦!”

一双大手摸上我的臀。

我的天!

我的裤子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承认……你勾引我!”

简单的润滑后,顾丞慢慢推进一根手指。

“沙发哪……哪来的润滑剂!”

他轻吻着我的眼睫,吃吃地笑,“傻瓜!当然是你放的!”

放屁!

“你为了勾引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我……我!

我这是遇上流氓加无赖了吗!

……

“等,等一下……”

既然避免不了了,至少也得给自己争取点福利才行。

“顾丞……要是栖梧哥过来给你赔罪,你……就别为难他了吧!”

……

良久,才听见顾丞细不可闻的一声。

“嗯。”

正文番外 刘贵,我生气了

如果可以,刘贵真的不忍心叫心爱的栖梧去低头认错。可是经过一番试探,他还是不能确定,顾少是否因此记恨了他的栖梧。

被顾少爱上的人幸不幸福,他不清楚。

被顾少记恨的人下场该有多凄惨,他却想象的到。

“栖梧……”他放柔了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带有逼迫感,“你就去天字一号认个错,有子衿在,顾少不会太为难你的。”

凤栖梧歪在床上翻着一本厚厚的格林童话,或许是故事太过精彩,他半天才抬眼瞅了瞅刘贵,轻轻地道,“不会太为难?”

言下之意 ,还是会为难。

刘贵想了想,哄着他,“那我陪你去?”

凤栖梧轻笑一声,“你还不如子衿的面子大呢!”

刘贵就皱起眉头,半威胁地叫了一声,“栖梧!”

然后是清脆的翻页声,和更加干脆的凤栖梧,“不去!”

愤怒之火在血液中徐徐燃气,刘贵缓缓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空气都为之一凝,可凤栖梧硬是看完了一页书才抬头,他对上刘贵怒火中烧的眼,勾起一个清冷的笑,“刘贵,你要打我吗?”

每次刘贵生气要打人,就会这样无声地瞪着他。

刘贵蓦地心头一软,他的栖梧虽然看起来清冷傲然,又坚强又可靠,实际上却怕冷怕热怕疼怕麻,生气就一边掉眼泪一边心口疼,受惊就会连着几天做噩梦抱着他不撒手,实在娇气的一塌糊涂。

“没有,”心中像是下过一场急雨,瞬间冲刷了那股窜起的怒气,“我没有要打你。”

刘贵柔声哄着床上的人儿,“可是顾少那,你就去看看如何?”

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笑容。

刘贵就把要求从低头认错,降到只过去看看。

对凤栖梧,不可谓不宠。

可是对凤栖梧来说,却不是这样。

于栖梧而言,他不是闯了一个祸需要去弥补,也不是犯了一个错需要去改正,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身为哥哥应该做的事罢了!

顾丞位高权重,财势双拥,可他最疼爱的子衿,家里却连一个能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作为子衿的哥哥,不过是给顾丞一个适当的教训,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子衿也不是无人撑腰的。

有什么错?!

入了这诗情画意,跟了刘贵,凤栖梧就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他可以体谅刘贵一生谨慎,可以理解刘贵对顾少对关雎岛的不敢得罪。

可是他无法原谅,刘贵逼自己去做和他一样的人。

他去认错,代表什么,刘贵不知道吗?

凤栖梧坐起来,冷冷地看着刘贵,“此事我是为了子衿出头,你要我去道歉,是想让我亲口告诉顾丞。”

“我最看重的弟弟,我最疼爱的子衿,以后都任他欺凌吗?”

刘贵被这骇人的气势所惊,他从来知道栖梧最疼子衿,可是……不过是几年的缘分罢了,又不是血缘至亲,怎么……就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子衿是顾少的人,顾少对他如何,与你无关!”

凤栖梧气得心口作痛,无关,无关,怎么会无关!

可是他也知道多说无用,刘贵是生意人,从来唯利是图,最怕得罪权贵世族,何况,还是关雎岛岛主这种鲜有人敢得罪的人物。

平时敬着,有事躲着,出事求着。

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罢了!”他把书合上扔到一旁。

“这个歉,我是不会去道的。”他淡淡地望着刘贵,语气正常地像是在讨论今晚的月色如何。

“你要是想打呢,就轻点,要是不打呢,我就睡了。”

刘贵叹了口气,“我不想打你––––可是你要是再倔强下去,就是逼我不得不罚你。”

凤栖梧翩然下床,白衣红唇,立在那里,就像开在白雪皑皑里的红梅。

万物皆冻结,唯有他一人凌霜而绽放。

“别说罚这个字。犯错,才叫受罚。”

他脚步轻移,走到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柜子前,轻轻一拉,露出里面长短粗细,大大小小十几根藤条来。

“我挑?”

只有刘贵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放话让凤栖梧自己去挑受罚的工具。

因为以凤栖梧的傲气,轻重之间,只会挑最重的。

“我来!”刘贵上前一步拦住他的手,轻喝,“你去跪好!”

既是要动手,就不能太惯着。

太粗的必然重,太细了又容易抽破皮肤。

他取了一根中等粗细的藤条,挥了几下,手感甚好。

转身却看见凤栖梧还站着。不禁挑了挑眉。

“我今天不想跪着。”

因为是侧着脸,刘贵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在嘟嘴吗?

不,不会。

他的栖梧,从来不会……这么明显的撒娇。

“那就趴床上。”

我今天可真宽容,刘贵苦笑。

大概,是他自己也不觉得栖梧有错吧。

凤栖梧叠了两个枕头在小腹下,默默地在床上趴好了。

刘贵走过去一看,实在忍俊不禁,“怎么不脱裤子?”

枕头上的小脑袋动了动,传来凤栖梧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你去KFC买汉堡,难道也是服务生帮你拆包装喂进你嘴里吗?”

意思是,我没有犯错,是你非要打我的,要我自己脱裤子––––抱歉,本人没有这项业务!

刘贵笑着摇摇头,他上辈子,怕真是欠了这位祖宗的。所以这辈子才理直气壮地跟他讨债。

好在凤栖梧只穿了薄薄一层真丝睡裤,连着里面的,用藤条一挑就下来了。

“我只打十下。”刘贵斟酌着,给了一个数字,“打完之后,你可以选择去给顾少道歉,也可以不去。”

凤栖梧眉间一凝,十下就想让他屈服?偏选的又不是最重的那根藤条……

“也不用你报数,你自己忍住不要叫就行。”

凉丝丝的藤条已经搭在臀上,凤栖梧下意识攥紧了枕头上的荷叶边。

隔壁就是子衿和顾少,他要是叫得太大声,可就丢人了。

空气里传来嗖嗖两声。

是刘贵试鞭的声音。

两声过后,毫无预兆地,便是藤条狠抽下来的破空声。

凤栖梧只觉得什么东西抽了下来,然后臀上就炸开了一片疼痛!

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下一鞭就应声而落,同一个地方,同一道鞭痕。

这两鞭,成功地在凤栖梧臀上留下一道细细长长血红血红的印记,像是能殷出血来一般。

破了!

凤栖梧在心里叫了一声,皱着眉咬住枕头的一角。

怪不得只打十下还容他不报数,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还有8下,要全打在一个地方,怕是要在他屁股上抽出一条血沟了!

“刘,刘贵……”

刘贵答应了一声,问他,“要去道歉吗?”

凤栖梧叹气,摇摇头,再摇摇头。

然后更紧地咬住已经被咬得濡湿的枕头。

刘贵一向知道他的栖梧有多倔强,当初因为不肯接客,被调教师打得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也不肯低头的主儿。

明明那么怕疼,却又如此能忍。

忍着心疼,刘贵咬牙又打了两下,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道伤痕。

就看见挨打的人脊背都疼得绷紧了,肩膀因为忍痛而抽动着。

却连溢出来的呼痛声都听不见丝毫。

空气里除了藤条划过的声音,就是藤条打在肉上清脆的响声。

第五下的时候,伤痕已经肿得很高,由青变紫,那种颜色,说不清是紫得发红,还是红得发紫。总之,是让人一看就觉得疼。

那一小条的皮肤,因为重复被责打,变得很薄很薄。

刘贵知道,再打下去,肯定会破皮流血。

“栖梧?”

凤栖梧好像听见有人叫他 ,却不敢确定。

臀上的疼痛带走了他所有的感观。让他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祈求,换个地方打,换个地方打……

然后这个愿望又一次一次被狠狠击碎。

每次都觉得,要破了,要破了,这么疼肯定是破了……然后每次都没有感觉到鲜血的迸出。

这么疼都不破吗?

凤栖梧在心里暗道,我的皮是有多厚。

没有回应,刘贵迟迟不敢下手。

他走近了,抚着凤栖梧的脊背,吓得栖梧一激灵。

“不怕,不怕……”刘贵忙安抚着,眼眶不知怎地就热起来。

啪嗒,手一松,藤条就掉在了地上。

刘贵就想,大概是天意。

“好了好了,”他忍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趴下去拥着凤栖梧,“不打了不打了……”

总得,也让我不忍心一回!

凤栖梧耳朵一直嗡嗡作响,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半天才松开咬住枕头的嘴,舔了舔嘴唇,轻轻地却很坚定地道,“我,我不去道歉。”

刘贵心疼地无以复加,拥着栖梧的手都在颤抖,“好,不去就不去。”

这回凤栖梧听清楚了,他有点不敢相信,“你不怕顾少……”

“怕!”刘贵好不犹豫地接道。

“可是你以为我怕他什么?怕他要我命,还是怕他毁了我的诗情画意?”

“这些我都不怕!也都可以忍!”

刘贵笑着轻抚栖梧因为忍着不喊出声而发红的面颊,深深地望着,像是要把这个风华无双的男人印在眼睛里,“我只怕他,怕他那个杀人不讲理的大哥,疯了想要你的命。顾将要想杀谁,那是日防夜防也防不住的!”

“到那时,我虽然也有办法让顾氏一门全都给你陪葬!可到底,也换不来你的一颦一笑了!”

“我们上药好不好?”

换了睡衣趴在床上的人儿把头一摇,“不上。”

“不上药明天更疼。”

凤栖梧思考了一下,漆黑的大眼睛转啊转,困得有气无力地说,“还不是你我才疼的……”

“是我不好,”根本不用思考,道歉的话就脱口而出,刘贵几乎是祈求着,“但是我们上药好不好?”

凤栖梧半个脑袋都陷在软软的枕头里,暖暖的被子让人昏昏欲睡,偏伤处疼得要死,又愣是睡不着。

“刘贵,我生气了。”

疼就算了,觉也不能睡!

刘贵握着药膏苦笑,“我知道。”

“要不……你上了药再继续生气?”

凤栖梧用骨节分明的手背着垫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刘贵,我想吃苹果。”

刘贵知道,不折腾个几回合,这祖宗是不可能上药了。

“我去给你削。”

“嗯……”床上那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要吃切成正好是一立方厘米的苹果块。”

额……

刘贵想,厨房不知道有没有带刻度的尺子。

用一个白瓷小碗盛着四四方方小小的苹果块。

刘贵打量了半天,觉得和栖梧要求的一立方厘米差不多大小。

才端着去了卧室。

用小叉子插了一个喂栖梧,笑着问,“你尝尝?”

凤栖梧张嘴把苹果块含在嘴里,因为太小了,都不用太嚼就化成了汁水,“这苹果块边长是一厘米吗?”

刘贵觉得他家栖梧好像被慈禧老佛爷附身了似的,可爱得不得了,抿着嘴笑,“是。”

“撒,谎!”凤栖梧冷冷地道,“分明是九毫米!”

刘贵忍不住笑出声,他的栖梧,嘴里是有量尺吗!

“那怎么办?”他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

“重削!”

刘贵也想快些离开,要不估计得忍出内伤了。

又回到厨房,他拿起剩下的半个苹果继续切块,一边切一边笑,一边切一边笑……

他就知道一次不能过关,所以只能半个半个切,不然大半夜的吃太多苹果,非胃疼不可。

再回到卧室,之前的一小碗苹果只剩下零星的几块。

刘贵暗笑,不够吃就不够吃 ,还九毫米……

……

“再吃两块,不能多吃了。”

凤栖梧拿叉子的手一松,果然不吃了。

“我要听故事。”

刘贵赶紧把格林童话找出来。这本书很旧很旧了,封皮都有点破损,书页因为主人的经常翻看而略略卷起,还是盗版。

但,算得上是栖梧的“嫁妆”。因为栖梧进诗情画意的时候,身上唯一的物件,就是这本书。

刘贵随便翻开一页,把台灯调暗,想着把人哄睡了再上药,“听哪个?”

“171。”

刘贵花了几秒钟找了一下目录,翻到格林童话第171篇。

“古时候,有个巨人漫步在大道上……”

枕头上的脑袋动了动,“是乡间的大道上……”

刘贵顿了一下,才发现落字了,盗版书,年数多了很多字都开始模糊。

“古时候,有个巨人漫步在乡间的大道上,突然一个,一个……”

光太暗了,中间有几个字刘贵死活认不出来。

“一个陌生人!”

……

刘贵半合了书,凑到凤栖梧的面前,“栖梧,你说你都能背下来了,我还讲什么啊?”

凤栖梧慢慢睁开眼睛,徐徐道,“我会背,和你给不给我讲,有关系?”

“……没关系。”

刘贵认命地继续念,偏偏还得一个字都不许错,念的口干舌燥还被人家说,“一点都不声情并茂!”

……

“我要讲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伤灼痛异常,凤栖梧好看的眉攒在一起,困意袭来的一瞬间,声如蚊吶般说道,“讲到我不生气为止。”

……

“我是死神,我从不放过任何人,你也不例外……

“……我的兄弟’睡神’不是每晚向你提起我吗?夜里,你难道不是像死人那样地躺在那吗?”

“……这人无话可说,只得听天由命,跟着死神走了。”

刘贵轻轻合上书,觉得略有所得。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只有一生可度过。这一辈子,谁也摆脱不了死神。哪怕,是死神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只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的护栖梧周全,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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