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号样本 03
本文为尼小诺原创
本文为《第35号样本 02》的后记
本文为《第35号样本 04》的前篇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警官。”

沈心怡看了看几位死者的样貌,皱了皱眉头,紧锁的眉间似乎觉察到了一丝异常。

“他们不全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看,1号死者,他的头发杂乱,头皮屑也很多,随身衣物很简单,网上的同款样式不过几十块钱。如果说他是你口中的那种愿意去试药的人,还勉强说得过去。”

“但是这一位呢?”

沈心怡转身走到2号死者面前,拉开白布后是一位女孩子的样貌,容貌姣好,不过20岁出头的样子,沈心怡小心地将白布拉到了女孩的锁骨处,保留了女孩最后的一丝体面。

“她的样貌姣好,脸上的粉底彩妆以及口红都十分名贵,就算是打折处理,这一套下来都要上千元的花费。再看她的随身衣着,这种牌子的西装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的起的,我略知一点,这种牌子只接受顾客的定制服务,所以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件经济问题去试药。所以警官,你们的调查不应该去查黑产,而是·····”

“而是安全可靠的正规医药研究机构。”

警官茅塞顿开,拿着文件夹赶紧一路小跑着出去。沈心怡望着那扇来回反复的门,目光却缓缓落在了那名女孩的脸上,她呆呆地望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女孩,仿佛失了魂一般。一旁的法医李可觉察到了沈心怡的心事,上前轻轻拍了拍沈心怡的后背安慰她,过了好一会沈心怡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是不是,又想她了?”

“嗯·····”

沈心怡轻抿了一下嘴唇,一滴晶莹的眼珠从眼角滑下。

“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

而在学校的宿舍里,单昕咏光着身子趴在自己宿舍的床铺上,后背和屁股上排布着密密麻麻的藤条印,鲜红的鞭痕已经褪色变暗,变成了丑陋的黑紫色条纹。虽然惩戒处的校医已经帮她处理了一阵子,并且用可以缓解疼痛的药膏帮她涂抹了伤处,但毕竟是200下藤条的鞭打,怎会让她轻易的躲过这后续的疼痛折磨。

对于单昕咏来说,惩戒室里被藤条鞭打的折磨才仅仅是第一部分,更多的折磨则是在养伤的阶段里的那份羞耻。不同于其他的同学,伤处仅仅在屁股上,仅需要脱掉下身的衣物即可上药,而她则是被惩罚了后背和屁股两个地方,仅仅是上药就需要除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另外伤及后背便让她不能平躺着睡觉,以至于不能翻身。入睡状态下的翻身便会碰及伤处,引发疼痛让她彻夜难眠。而后背上的伤处自是不比屁股上的位置,若是屁股上的鞭痕倒还算能够自己上药,可后背上的鞭痕就不得不求助他人。尽管同宿舍的同学早就看不惯单昕咏的坏脾气了,但单昕咏许以的佣金回报,还是让她们陪着笑脸相迎。

“你弄疼我了!手不知道轻点吗?蠢吗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轻一点。”

上药的过程无论如何小心,都必定会带来痛楚,而痛楚就会激起单昕咏更多的不满。虽然帮她上药的舍友对答恭谨,但其实背地里早就将她唾骂了数百遍,为了拿到那不菲的佣金,这点委屈自己也便忍耐了下来,毕竟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而姚欣彤这边就大不一样了,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每次都会有室友帮她主动上药,而且还会帮她带饭菜和补习不能去听堂的功课内容。这让姚欣彤很是不好意思,几次想偷偷塞钱到室友的枕头下都被室友发现并狠狠用眼神瞪了回来,还把钱塞回了姚欣彤自己的钱包里,并且威胁说如果姚欣彤再这么干就不帮她带饭和补习功课了,上药时还要加大力度弄疼她。

比起这点小插曲来说,班长陈欢则是带来了林芸老师的传话。虽然这次的惩戒事件很乌龙巧合,但是惩戒老师的判罚必须要严格执行,所以待到姚欣彤伤好之后,仍然需要到惩戒处去完成剩下的惩罚。

“为什么?这对姚欣彤多不公平啊!”

姚欣彤的室友在一旁发出不满,但是陈欢只负责传递消息,她们也不好再怪到陈欢头上。

“没事的,这也怪我······如果我跟沈老师讲清楚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我该罚。”

姚欣彤则是没有什么怨言,趴在床上并没有太多的话,专心地看着书。在她的小脑袋瓜里,有着一个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自己从学期开始便知道陈欢是班长,可是自己一次上课都没有看到她过来,而且班级的名册上有她,但每堂课的点名册上却没有。她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只能默默地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

沈心怡在警队里仔细翻阅着这几名死者的尸检报告,但是她丝毫没有头绪,她只是觉得这几名死者的出现不是一篇文章的一个句号,而是一个逗号,甚至是一个段落里的逗号。

“我需要,这一年一来,所有的死亡尸检报告。”

法医李可听到沈心怡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撑住桌子,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丝苦笑,歪着头看着沈心怡。

“你知道,这些报告有多少吗?”

“堆起来,一人高?”

沈心怡显然没有什么概念,可是李可昂着头,示意沈心怡回头,沈心怡回头望去,自己的身后是法医室里的一个文件柜,里面整齐摞放着密密麻麻的文件袋。

“这一整个柜子?”

“应该说是,整个房间里,放满这种柜子。”

“那怎么办?只能找了呀,这几名死者肯定不是个例。我有直觉,他们之前肯定有类似的死者。”

沈心怡有些不甘心,毕竟这里并没有整整一个房间的文件柜那样直观的场景,她是想象不出来那种找文件的艰辛感和无力感,但李可显然有这种感觉。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或许,你可以问问技术科的小刘。现在都是这些档案或者报告都有信息化的数据了,你若是提供一些,关键词,他们也许能帮你找到。”

仅仅是调取这一年以来的法医检验报告就让小刘的电脑卡了半分钟之久,一度让小刘以为自己的电脑死机了。等待的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异常的慢,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在心头上乱爬的蚂蚁一般,让人耐心全无。好在小刘的电脑还算给面子,检索出的文件有3万多份,整整400多个G的各类文件。

接下来便是需要提供一些关键词,沈心怡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起这几个死者身上的一些共同特点。良久,她闭着眼睛在一旁嘟囔着,小刘赶紧拿出纸在一旁写着:

“年龄大约20到35岁左右,死亡原因着重查带有死亡确认行为的特征,抛尸行为明显远离闹市或人群,体内存在放射性同位素标记,或者曾经从事过药物实验行为·····就先这些吧。”

“好的,沈老师,如果你想到别的,就打电话跟我讲。”

小刘说着将自己桌上的一张名片递给了沈心怡,沈心怡两手接过名片,礼貌地对他弯腰致谢。

“诶沈老师,别这样。您能来已经是帮我们很大的忙了,这都是我们应该的。”

做完这一切后,沈心怡也该回到学校里了,占用了周六周日,等到周一也该到她去学校里给同学们上课的时间了。程警官依旧是用警车将沈心怡送到了林芸老师家楼下,待到确认沈心怡安全到家后,方才放心地开车离开。

“这个周,应该没事了吧?”

“嗯嗯,我爸说了,这个周就不麻烦我了。”

“那好,这个周的周五去惩戒处,你上次判罚的那小姑娘还差着数。”

“啊····?这····这不好吧,不是都确认不是她的错了吗?还要罚吗?”

听到这话,林芸将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那你的意思,让我去写个公告?惩戒老师判错了,是吗?”

听到这话,沈心怡也没有了声音,默默低下头。委屈的她此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在灯光下晶莹莹闪着光,林芸也发现沈心怡将要哭出来了,也不好再责备她什么。毕竟这几天她在警队帮忙很辛苦,自己进门的第一顿饭竟然还凶了她,也有些不忍心,便夹着一块红烧排骨放到了沈心怡的碗里,沈心怡看到后便用力将眼泪往回憋了憋,不让自己的眼泪淌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饭桌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沈心怡竟不敢离着林芸太近,一个人蜷着身体睡在一边。林芸看着这一幕是又可怜又好笑,便用胳膊将沈心怡搂到自己的怀里,沈心怡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芸,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钻进了林芸的怀抱里。

周一的时候当沈心怡再次走进教室,发现沈心怡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里。点名时,单昕咏依旧是没有答道,单昕咏的位置空缺对于沈心怡来说,她已经大概能猜到单昕咏目前的处境了,便不再多问什么。课堂上,沈心怡的目光不时落在姚欣彤身上,让姚欣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课罢,便有很多同学收拾书包便直接出去了,甚至抢在了沈心怡的前面,沈心怡愣愣地看着,摇了摇头。她并不介意这些同学的行为,换做别的老师可能要叫停下来教育一番,但她并不在意,在她看来这些学生还是孩子,还有更多的时日可以去改变。

办公室里,有很多老师在喝着奶茶,但是沈心怡不感兴趣,她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其他老师上前来询问,她也只是不好意思地摇摇手,婉拒了她们的好意。

“这奶茶真好喝,你在哪买的?”

“哦哦,最近门口那条街新开的,可火爆了。每次都要排上好长的队伍。”

她们的交流引得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要去凑一番热闹,唯独沈心怡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备课,并不掺和在里面。

“这样吧,我请大家喝,你们看看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点外卖吧。”

大家争先恐后挑着自己喜欢的口味,但是沈心怡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一位老师实在忍不住了,便上前去问沈心怡:

“诶,沈心怡老师,你怎么不去挑呢?”

“啊····啊我不喝了,我喝不了···”

“嗯?为什么?”

“我···我乳糖不耐,喝不了奶制品······”

沈心怡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那位老师也不再多问什么,其实已经有老师注意到了沈心怡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过来挑选。那位老师便小声地告诉了其他的老师这个情况,老师们得知后不停地唏嘘,

“这得错过多少美食啊,这活的可太痛苦了!”

大家谈论罢了也转移了话题,继续开始了火热的讨论自己喜欢的口味,只是每个人都压低了声音,希望不打扰到沈心怡。沈心怡也知道,自己继续在这里只会叨扰她们讨论,便收拾了写笔记本和教材准备去季同老师的办公室里待一会将备课完成。

起身时无意瞥见了林芸桌子上的笔记本,她一时间来了兴趣,笔记本上记着一段文言:

“医者,以仁德立于世,以善术得其名。初,匪大人不可习,故医者鲜有,若遇祸至而无医,死者十之有七。······”

沈心怡自己的文言并不好,也看不懂,便匆匆放下笔记本转身出去了。

见到沈心怡出去,大家压低下去的音量也大了起来。开始大声讨论刚才已经引起大家兴趣的美食话题。对于沈心怡来说,社交并不是自己的强项,甚至自己有意在逃避着这些,她感觉到自己好友的离去已经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她觉得,泡在实验室里或是陷进教案和研究论文里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季同老师的办公室里只有4位老师,相比较于沈心怡自己的那间大的办公室,这里的办公室显得更小更冷清。但是,远离了喧嚣和吵闹竟让沈心怡有了久违的安静的舒适感,这里的老师不比楼下的年轻老师,她们则更传统和老古董一点,对于奶茶这种新兴的饮料,她们自然是没有太多兴趣的,她们更多的觉得自己茶杯里的淡香绿茶更能够提起自己的精神。

季同老师有晚课,沈心怡便坐到了季同老师的办公桌前开始了备课。但是她竟发现季同老师的办公桌下也放着一本笔记本,上面的文字自己刚刚在林芸的桌上看见过。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全文:

“医者,以仁德立于世,以善术得其名。初,匪大人不可习,故医者鲜有,若遇祸至而无医,死者十之有七。故医者开其识,虽庶亦可得之。及祸克,术者乃多,不免术者参差,或失仁或失德,滥术至灾,伏尸漂橹。圣人曰:“天灾未至而人祸至,人祸至而复祸至。其药者,本毒也,人性,本恶也。”

沈心怡没有头绪,但是她觉得这件东西都出现,显然有一定的意义,便赶紧抄录了一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备课完毕便趁着季同老师回来之前,赶紧离开回家了。

周五课罢,沈心怡不像别的老师那般还要去结伴去奶茶店品尝奶茶,她记得和林芸的约定,要去惩戒室里。惩戒室门口排队的学生不算多,姚欣彤已经坐在那里了,沈心怡便坐在她的旁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轮到姚欣彤了,沈心怡便起身陪着姚欣彤一起进去,她感觉到姚欣彤的双手是冰凉的,或是紧张或是害怕,但肯定不是她表面的那般镇定。姚欣彤再度走进了那间她前几天刚刚走进去的惩戒室里,只是今天,只有林芸老师在里面。对于姚欣彤来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芸,便礼貌地朝着林芸鞠了躬问好,林芸也微微弯腰回应。

姚欣彤便准备动手解着衣服上的纽扣,但是林芸却按住了她解扣子的手,对她摇摇头。

“姚欣彤同学,今天的惩罚内容我还没有说,你着急脱衣服干什么?”

听到这话,姚欣彤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停下手,将刚刚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端正地站在原地。林芸这才满意地将手收回,对着她说:

“姚欣彤同学,经过调查,我们确认你并没有参与本次的作弊事件,你桌洞的那件作弊物证是单昕咏同学对你的栽赃陷害,所以你并不会受到除这次惩戒外的其他处分,你明白了吗?”

“明白。”

“好,根据记录,400下的戒尺惩戒,直到上次叫停,你之前已经挨过145下。所以一共还剩余的255下戒尺将是本次的惩戒,你明白了吗?”

“明白。”

听到这里,姚欣彤已经紧张地有些过头,开始不停的用手指捏着自己的裙边揉搓,企图缓解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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