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闷骚 2

(九)大变样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才来几天?就算是师傅有心关照给了无上殊荣,那又哪里能比得上人家从小养在身边的苏婉?这个师兄更是跟对方一起从小长大,那就是人们常说的青梅竹马,自己又算个屁?

想到这,贺南浔话没说一句,先委屈的憋红了脸跟眼睛。

言墨白一直都看着她,随着她情绪一次次变化最后这样的委屈,先是一愣跟着叹出口气反应过来什么,伸手拽住贺南浔手腕往跟前拖了拖。

贺南浔想十分有骨气的挣脱,选择远离,但是发现做不到。

言墨白无奈失笑,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轻声道:“如何就委屈成了这样?你一向可是最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你看你的。”

“我没有。”

“真没有吗?没有这般委屈?”言墨白轻声打趣。

贺南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憋屈突然转过来哭喊道:“那我又凭什么不能委屈?我不在乎是一码事,他们总是跟我过不去是另一码事,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更没有——更没有主动招惹任何人,凭什么都要这么对我?我我——我只想简单的过完这辈子也有错吗?师傅——师傅要让我成为门内弟子我有错吗?就算——就算我真的差强人意我又影响到谁了,凭什么总是用这些来羞辱我?”最后一句脱口成了嚎啕大哭。

言墨白愣住,这孩子来了半年,养伤期间那么艰难都也只是默默掉眼泪,这般嚎啕大哭也就受罚的时候见过,但那种时候并未感受到此时的这种悲伤。

突然一块东西进了嘴吧,贺南浔哭声诧然而止。

言墨白面上带笑,动作不厌其烦给她将脸上潮湿擦掉,无视贺南浔通红的脸跟羞赧的表情,淡淡道:“她的性子一向如此,我近日来也不是为了给她讨公道才来,我单纯想看看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贺南浔怔住,嘴巴还在蠕动。

言墨白看的有点失神,这孩子怎么就能这么多变这么可爱。此时那漂亮的眼睛一层水雾睫毛轻颤,腮帮子因为嘴里的糖轻微鼓起偶尔蠕动。鬼使神差下伸手戳了戳贺南浔腮帮子。

两人同时一僵,贺南浔傻眼僵住,忘了反应。

言墨白眼底流光骤然波动却很快消失好似只是幻觉,半低下眼帘挡住其中璀璨,再抬头恢复常见的清明幽深,将手放在贺南浔脑袋上用力揉了揉:“不用什么都非要忍着,你现在不是没人护着的孩子了,懂吗?”

“不懂。”

“以后他们在欺负你,只管还回去,有事师兄给你担着,这次懂了吗?”言墨白严肃教导。

贺南浔承认自己瞬间心花怒放,不过装模作样皱眉道:“师兄是在教我使坏吗?意思是,以后她们若是再敢招惹我,我只管狠狠打回去,对吗?”

“我有说过狠狠打回去吗?”言墨白似笑非笑反问。

贺南浔陷入沉思,歪了歪头笑弯了眼睛:“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言墨白站起来弹了弹衣摆,绕过贺南浔哼笑声站定回头,眼底那一抹流光突然变得极为诡异,声调略显沙哑:“非要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触犯宫规?你做任何事非要建立在伤敌一千字损八百的结果上吗?”

贺南浔还有什么不懂,她向来不是蠢笨之人。

言墨白又是一声轻笑好似刚刚那抹狠戾从未出现,转身便要走,袖子突然被人拽住停下脚步回头,表情诧异看着埋头不语的贺南浔。

并未追问,只是静静看着等待。

贺南浔抬头眼眶已经通红,蓄满眼泪情绪复杂的看着言墨白。

言墨白叹息,他早在之前就将贺南浔调查过一遍,了解了她过去十三年的种种,这个孩子实在太艰难,艰难的让人心疼。转身重新上前,将贺南浔轻轻拥入怀里:“南浔以后也有人保护了懂吗?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进了清明宫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从今往后不光有师傅更有师兄,任何时候师兄都会护着。”

“师兄,为什么呢?”贺南浔带着浓重鼻音哽咽询问,突然仰头眼泪夺眶,“苏婉自幼上山与师兄青梅竹马,从小相伴,我——我不过才来短短时日,资质差强人意,一直以来也不听话更是不思进取,人人都不喜欢我,我——”

“不许妄自菲薄。”言墨白给她擦掉眼泪,“哪里来的为什么?我想做什么只因为我想,至于为什么是你还用问吗?因为你值得。”说到这叹了声,拍了拍怀里人,“苏婉固然资质很好,更是出自皇朝苏家,她就是再好可为人差强人意,品行不端,呵,这种人我瞧不起更瞧不上,在我眼里她还不如我们家南浔一根手指头。”

言墨白漫不经心的话让贺南浔却听得脑子嗡嗡直响,浑身毛孔大开极为舒坦。

自这日之后,贺南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早课再没有迟到现象,每日更是会跟着言墨白前往后山一待就是两个时辰,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更是入定一个时辰。

柳青青看着再次天没亮就收拾好的某人,揉着眼睛上前吃惊道:“南浔,你真的是——”后面的话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南浔转身,笑靥如花:“干嘛?”双手环胸,俨然早已不同。

柳青青咽了咽口水才道:“你真的不一样了,不觉得吗?”

“有吗?”贺南浔张开双手打量一番不以为然撇嘴,转身将桌上的剑拿起来挂好拍了拍柳青青肩膀,“我依旧是那个我。”话落笑出了声,阔步而去。

柳青青慢慢转身,凝视着已经出门的身影,然而天都没亮。

贺南浔穿过竹林小路,心里还想着昨天的心法,她清楚能感受到这几天小腹位置那股躁动,脚底下不由自主跟着加快速度心情更好,但是很快察觉不对,贺南浔脚步停下表情逐渐严肃开始来回张望,她每天都会走这条路,夸张点说,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可是,现在,她感觉不对,眼前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小路,按照往日的距离已经进入前殿范围才对。

贺南浔不敢大意,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有点慌乱。此时天开始隐隐泛白,贺南浔警觉身后一层冷汗不禁摸到腰上的剑,脚下小心翼翼开始向前继续挪动,不管怎么样站在原地也无济于事。

随着不断深入,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天也很快大亮,突然眼前视野变得宽阔,不再是竹林小路而是环境优美的郊外美景,若隐若现一座阁楼耸立而起更是可隐约听见小桥流水的西索动静。

贺南浔倒吸口冷气傻了眼,站在较高位置看了好久没能回神,当回过神想都没想继续向前,直奔那座阁楼。她虽然在清明宫日子不长,但从恢复开始就每天反复穿过那条小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地方,她到此时都没能反应过来又是如何进入这个地方。

一溜烟到了阁楼外,贺南浔充满好奇来回张望,最后想也没想上了台阶进入阁楼。

猫进半个身子,小心翼翼,贼头贼脑,看到的先是空旷大厅什么都没有,大厅侧面还有一道小门,贺南浔见状索性闪身进入,摸到里面小门,刚侧过身,便听里面传出略显苍老的笑声:“偷偷摸摸成何体统,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不好吗?”

贺南浔哆嗦下,实在没料到这阁楼内真会有人。很快冷静下来闪身进了小门,门内应该是书房,因为两面环绕书架,中间一张小方桌后坐着一席白色锦袍的老人,一头银丝羽冠高束同时裹着白色头巾,满脸岁月痕迹却拥有一双锐利如虹的眼。

随着贺南浔进入,含笑抬头看过去,出现几秒诧异跟震惊不过很快又是一片沉寂汪洋,淡淡道:“哪来的小娃娃?”

“清明宫门内弟子,贺南浔。”极为冷静的表现,贺南浔眼珠子甚至开始乱转。

桌后老者闪烁兴味,将手上东西放下眯了眯眼像是在思量什么,片刻后叹息:“原来是他的亲传弟子,老头子这地方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来过客人了,也算是缘分吧。”

“你是谁?”贺南浔没有任何害怕紧张,反而充满好奇。

老者愣了几秒,跟着放声大笑。

贺南浔不解,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哪里好笑会让眼前人高兴成这样。

老者突然噤声,意味深长打量着贺南浔,问道:“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贺南浔无辜反问,耸了耸肩撇嘴道,“我这个人天生敏感,若是你想要对我做什么亦或有不良之意,我都能感受到,不过你没有。”说完转过身,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左右观摩,最后站在书架前随意翻看,惊呼道。“这些都是你的吗?”

“是。”

(十)又闯祸了

贺南浔眼底流光剧烈波动很快隐藏起来,打开其中一本看着上方独门心法不可否认自己动心了,眼珠子一通乱转侧目看向桌后老者:“我能看看吗?”

老者失笑,看上去毫不在意,重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起来,态度轻描淡写:“看吧。”

贺南浔确实不客气,随着对方答应将手里的书快速翻阅。

老者几不可见抬起眼帘余光捕捉到贺南浔,流光隐隐波动心头荡漾: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

贺南浔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将看完的心法扔回去,转过身惊觉时间不早了,猛然想到什么哆嗦下冒出冷汗,抬脚就走:“完了完了,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就走了?”

“今天真是谢谢爷爷。”贺南浔突然站定转身,对着桌后人鞠了一躬。

老者眼皮一抖,爷爷?自己活了一百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以爷爷称呼。可不知道为何,只觉这称呼比任何尊称都要悦耳。轻笑声难掩慈爱,抬手示意对方:“是该回去了,时间都不早了。”

贺南浔又鞠了一躬,转身便走,到了门口再也装不下去,开口带着哭腔拔腿狂奔:“完了,我这次死定了。”

跟来时不同,一入竹林贺南浔转眼便回到自己的院子,心头差异更深还想再去探究,很快乱哄哄的动静只能让她暂且打消念头拔腿就往院子里面冲。

冲入门,一人快速转身骤然对上那一双猩红狠戾的眼让贺南浔呼吸微窒,而对方也在最快时间内收敛变化,但最后的表情跟目光依旧让贺南浔倒吸口冷气,看着对方阔步而来贺南浔条件反射哆嗦下连连后退企图躲避。

言墨白一字一顿:“你跑去哪了?”同时伸手。

贺南浔尖叫声抬手护住面门,不过没有想象中的被打,而是被人一把拖住揉进怀里,头顶上方传达呵斥:“你知不知道清明宫都乱成一锅粥,师傅被你吓得脸色都变了,我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师傅这般失态,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番咆哮,感受到最多的却是担忧跟庆幸。

别说尹天龙,就是言墨白都失态了,清明宫混乱了一天仅仅因为一个贺南浔。

正殿,主位,尹天龙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睛,即使如此还能感受到尹天龙加重的呼吸。

贺南浔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偷摸的揉着屁股,实在是刚来之前言墨白先狠狠给了自己几脚。

“师傅。”言墨白上前主动出声。

尹天龙突然睁开眼,没有看言墨白而是威严直射下方跪着的贺南浔,一旁苏婉满脸幸灾乐祸,她现在就等着师傅忍无可忍将这个只会闯祸的扫把星赶出清明宫。

“去哪了?”

贺南浔下意识抬头,但关于今日所遭遇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选择了隐瞒,用力咬了咬嘴角满是内疚:“其实今日很早就出门了,但——但但是中途因为想到了一些心法迟迟不得关键,想着时间还早便找个地方进行参悟,实在没想到太过投入,一转眼都天黑了。”

尹天龙没说话,目光更加幽深似乎要将贺南浔看穿。

贺南浔也是浑身发紧后背冷汗直冒,实在是尹天龙那双眼睛比言墨白还要让人畏惧三分,小心翼翼扯着袖子往言墨白脚边位置跪了跪。

言墨白嘴角轻扯,狠狠瞪了眼贺南浔。

尹天龙见状一拍扶手喝道:“简直放肆。”

“师傅。”贺南浔仰头出声,意识过来又老老实实往前跪了跪,小心翼翼伸手攥住尹天龙衣摆轻晃几下,“徒儿知错了,知道自己今日的随意害师傅师兄担心,也知道给清明宫添麻烦了,肯定不会有下次,徒儿跟师傅保证。”

“你简直胡闹。”

“呵,你还真是够散漫没有规矩,这都成为门内弟子却心中毫无规矩,你真有将师傅放在眼里吗?就算是为了参悟心法,也应该有点分寸。你自己想做什么便做,可从不考虑他人,师妹是不是有点过于自私?”贺南浔拽住尹天龙衣摆撒娇的举动成功刺激到苏婉,难以控制冷漠的说出这番话。

尹天龙手一抖,瞥了眼苏婉沉声道:“你去替为师安排,安抚清明宫众人,有任何事情明天再说。”

“师傅。”

“为师的话,没用了?”尹天龙态度平淡。

苏婉赶忙低头,不过眼底狰狞嫉恨一闪而过:“弟子不敢。”

“去吧。”

苏婉控制不住目光从贺南浔身上掠过,她实在不明白贺南浔这种废物为什么就能得到师傅的青睐,更是被那么优秀出色的师兄处处袒护包容。

袖子里的手慢慢攥成拳头,深吸口气转身离开。

苏婉一走,贺南浔明显吐出口浊气身子也快速放松成了跪坐,主位上尹天龙岂会错过?可也不代表会纵容她,眼睛一瞪伸手拽住贺南浔耳朵猛然用力。

“嗷~”惨叫,贺南浔整个身子弹起来向前赶紧护住耳朵。

言墨白眼皮一抖闪过心疼,想要说情最后索性半低下眼帘恢复平静,镇定自若旁观。

“简直放肆,谁允许你乱动的,跪好了,跪直。”一连严厉至斯的训斥。

贺南浔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耳朵总算脱离苦海抿着唇瓣跪直身体不敢再动,小心翼翼偷看主位尹天龙。

尹天龙一边眼帘突然掀起,喝道:“看什么?你才乖巧了几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是吗?”

“不是,徒儿不敢。”

“哼,你有不敢的吗?”尹天龙再次训斥,不过没等贺南浔回应吐出口浊气,“简直就是胡闹,如此一言不发将自己藏起来,可知道是会吓坏人的?”

“徒儿真的错了。”贺南浔向前蹭了蹭,一把抱住尹天龙的腿发挥不要脸潜质,孩子气的晃了晃。“师傅师傅,真的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你就别跟徒儿计较了好吗?徒儿不好,徒儿会改,以后绝对不犯。”

尹天龙怔住,即便是最受宠的苏婉都不敢在自己生气教训时这般无赖撒娇,而面对此时贺南浔,尹天龙更是意外的没有丝毫动怒不满,反而满心柔软下意识就将脚边跪着的人拖抱起来,半低下眼,面前这张脸突然让他有点恍惚,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鸢儿。”

“什么?”贺南浔突然怔住,歪头诧异反问。

言墨白眉头轻蹙也闪过一丝怪异,很快向前半低着头:“师傅,就别因为这皮孩子大动肝火了,弟子会将人带回去慢慢调教,让她绝对不敢再犯。”

尹天龙猛然惊醒身子都凉了一半,他刚才在干什么?

恢复思绪看了眼言墨白又低头皱眉严肃看了看已经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某人,哼笑声严肃挣脱贺南浔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贺南浔脑袋:“嗯,带回去吧,必须狠狠打她几板子让她长个记性,免得隔两日再来一次,只怕到时候我这老骨头都要跟着归西。”

“是。”

“师傅。”嗷呜一嗓子,见尹天龙要走贺南浔手脚并用爬过去企图抱住尹天龙的腿。

不怪贺南浔,虽然在她认知里尹天龙也十分严厉,可绝对比言墨白好对付,至少自己撒娇卖萌在自己师傅这里很好用,尹天龙很吃这套。

然而下一秒,别人揪住后领子提起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尹天龙头也不回离开。

身后侧,响起温声细语:“喊什么?师兄会好好疼你。”

贺南浔没机会回到自己院子,而是被拖去了言墨白自己的院子。

一入正门,言墨白惯有的清冷吩咐:“先去墙角站好,双手并拢。”

“师兄,好师兄,师兄好师兄妙。”贺南浔狗腿的迎上去企图讨好撒娇。

言墨白一把按住她脑门固定住,眉梢一扬笑得极为温柔:“师兄不光好不光妙,师兄还特别会疼人,尤其是你这种做事不管不顾的小人儿。”

“我不是小人。”

言墨白怔了下差点笑出声,下一秒满脸严肃按着她用力转身强势推出去,严厉至斯:“此小人非彼小人,少跟我这里贫嘴,我不是师傅不会惯着你这些臭毛病,你不想一会儿脱层皮就给我老老实实站着去。”

言墨白说的没错,在贺南浔眼里也确实是师兄比师傅可怕,面对威胁是一点不敢怀疑,只能苦着脸蹭到墙角耷拉着脑袋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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