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子凌学姐说一会来把手机和包还你。”孙贝贝边说边钻回了被窝。
叶羽愣了一下，还想发问，孙贝贝已进入了回笼觉状态。
叶羽跑到阳台张望，楼下已有一些同学陆陆续续出来吃早饭了，但却未见程子凌的身影。
叶羽的脑海里又开始循环该怎么办这个问题，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叶羽盯着寝室门发怵。
“咚咚咚！”门外的人见没有动静再次叩了叩门。
担心吵醒室友叶羽还是硬着头皮去开门，叶氏法则：以不变应万变，船到桥头自然直。
“早啊学…”叶羽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来人竟是个生面孔。
“你好！我找叶羽。”
“我就是。”
“子凌学姐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她还有说什么吗？”叶羽接过自己的包，语气中略带期待。
“没有啊，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谢谢！”
“没事儿。”
她竟什么也没说，是生气了吗？昨晚就那样不辞而别换谁谁都会生气的吧…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唉，算了，打了又该说什么呢？可是…啊，或者发个短信吧，嗯，就发短信。
短信键入框内，叶羽打了删，删了打，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发出的内容是：学姐，包和手机拿到了，谢谢！
本还想说昨晚的事对不起，但最终还是删掉了。
短信发出后，叶羽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回复，但直至晚上都没有收到回复，叶羽终于按耐不住拨打了那个在脑子里绕了一整天的短号。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
叶羽心有不甘，再次拨打，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依旧如故。
“小羽，你怎么了？盯着手机发了一天呆了，好像连晚饭也没吃。”对床的室友关切地问道。
叶羽抬头回以她微笑，“没事，我不饿。”
“好吧，那我上床了，你也早点睡吧，明早还有课呢。”
“嗯好。”
叶羽从未见程子凌来寝室开始心情就陷入低沉，目前已算是跌落谷底，人总是复杂而纠结的，不来想念，来了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叮咚！”叶羽欣喜地低头看手机，却是一条QQ推送消息：“还疼吗？”
叶羽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回复道：“好多了，昨天谢谢。”
“嗯。”
“纪学姐…”
“嗯？”
“团委最近还会开会吗？”
“前些天刚开过，最近不会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屏幕那头的纪尧看着这句口是心非的回复，淡淡地笑了笑，按下了一串短号，很快电话接通了，“喂？”一个清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十六】
“学姐，是我。”
“难得你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下个月有个活动，我们是不是该开会讨论下。”
“不是时间尚早吗？”
“早做准备不是更好吗？”
“纪尧我没听错吧？一向视开会如糟粕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关心团委事务不好吗？”
“我求之不得，那行，明天我让人通知下。”
“好的，那我先挂了学姐。”
“嗯好。”
程子凌挂了电话，看了眼那几个未接来电，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了贴吧潇湘汐苑，有太多东西需要消化，自己需要有一定的了解方能做出选择。
周一上午叶羽收到了团委的开会信息，低沉了24小时的叶羽终于露出了笑容，头一次觉得开会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叶羽看着手机傻乐。
“小羽，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快给我看看。”孙贝贝凑过来，眼睛一个劲地往叶羽的手机屏幕上瞄。
“贝贝，老师在看这边，你低调点。”叶羽沉浸于开会的喜悦中，这才发现了离自己仅1cm距离的孙贝贝。
“那你快给我看。”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这话着实不假，孙贝贝无视讲课老师的目光继续大幅度动作。
“只是团委的开会通知而已，你快坐好。”叶羽无奈地压低声音为贝贝同学答疑解惑。
“就这事儿？”孙贝贝伸手探了探叶羽的额头，“小羽，你没发烧吧？你不是最烦开会的嘛？自从进了团委你好像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没有，你才发烧呢。”叶羽将嘴角的弧度拉回正常值，故做平静地说。
孙贝贝看了眼上帝，继续玩她的手机小游戏。
当晚，叶羽匆匆吃完晚饭，果断翘了晚上的选修课，早早来到团委办公室驻扎。根据以往经验，程子凌总会提前来的，虽然见面了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总归该当面道谢和道歉吧…
有脚步声，叶羽期盼地朝门口望了一眼，感觉靠近了，又赶紧转过头有些不敢看。
“怎么来这么早？”齐脖的短发，淡淡的语气，不是纪尧又是谁呢？
“纪学姐…”看见是纪尧，叶羽顿时涨红了脸，不过也成功掩盖了失望的神情，“纪学姐昨天你还说最近不开会呢，结果今天就开了呐。”
“是啊，失算了。”纪尧浅浅地笑了笑，柔声答道。
此时，有几个同学进来了，上前与纪尧打招呼，叶羽就不再插话，一心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十七】
开会的同学陆陆续续到了，唯独不见程子凌的身影。都说大牌是压轴的，程书记终是踩着钟点风尘仆仆地到了。
“各位不好意思，晚上临时有点事，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程子凌一进门气场立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所谓领导者气质，说的无外乎如此。
“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因为我们下个月有个重要的活动……”
会议历时一个多小时，程子凌的目光却从未留在叶羽身上片刻，即使是挨个发言的时间，轮到叶羽时，也是“自然”地掠过。
“学姐！”会议结束大家都散去后，叶羽鼓起勇气追上了已快走到校门口的程子凌。
“有事？”程子凌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前天晚上的事，对不起…还有包和手机…谢谢…”叶羽磨搓着衣摆轻声说道。
“嗯。”程子凌扔下一个没有温度的字眼，抬步离去。
叶羽怔怔地望着程子凌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渐渐远去，左边胸口有种类似缺氧的感觉，沉沉的，闷闷的。
“这周末我们寝室出去high一下呗～”孙贝贝叼着个鸡腿在寝室里手舞足蹈。
“好啊！”
“好啊！“
孙贝贝的提议立马得到另两位室友的响应，“小羽，你怎么不说话？”
“好啊…”叶羽无力地回答，程子凌的冷漠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怎么感觉你这么不情愿。”孙贝贝咬了口鸡腿一脸不满意，“算了，这些天你整得像林妹妹上身似的，孙大爷不跟你计较，周末我帮你好好调整下心情～”本来“爷”是第二声，但孙贝贝嚼着鸡腿不慎就发成了轻声。
叶羽倒也被逗乐了，“那谢谢孙大爷呗～”
周末，high一下的地点最终定在了那家20元/人随便喝的小酒吧，经济实惠又离学校近，老板也确实是抓住了目标客群。
由于周末的关系，小酒吧生意几近爆满，叶羽她们一行四人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四人位。
不远处一个靠窗的位置，总是有路过的人忍不住停驻脚步，欣赏片刻，方才不舍地离开。深咖啡色的台桌上摆放着一杯柠檬水和一听黑啤，两杯饮料的主人相对而坐，一位长发盘起清丽而不失干练，一位齐脖短发清雅又自然不羁。
“叶羽？”熟悉的声音，淡淡的语调。
叶羽回过头先是看到了纪尧，“纪学姐，好巧啊，你在这……”说到这叶羽的话突然被卡在了喉咙里，目光对上了对面座位的那个人儿，“子凌学姐…”
“嗯。”程子凌的态度依然是那般淡漠少了本该有的温度。
叶羽回到位置，已有些麻痹的沉闷感再次被唤醒，看见桌上的酒便赌气地拿起一杯一饮而尽。不明就里的室友们竟瞬间被带动了喝酒的兴致，孙贝贝见气氛不错就提议大家再干一个，年轻气盛，总想探究下喝醉了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不过酒量这东西说来也真是怪，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千杯不倒，比如叶羽的三位室友，有些人就是典型的一杯倒，比如叶羽…本就酒量不好，加之心情不好更是容易醉。
干了几回，叶羽的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一冲到卫生间便开始一个劲地吐，清洁工阿姨给她递纸她也顾不上说谢谢，眼前天旋地转，胃里酸楚难耐，不记得是如何从卫生间出来，只是仿佛看见纪尧正欲起身，自己已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而不远处的孙贝贝她们似乎还在干杯……
叶羽基本是被程子凌塞进出租车的。车后座，叶羽一人占了大半座位，头枕在程子凌的腿上，车窗开了一半，发丝不时地被风吹到脸上，程子凌的手贴上叶羽的额头，帮她抚过额上的发丝，叶羽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可手心传来的温热又是那么清晰。好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一刻，如此温柔的程子凌，即使闭着眼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那份足以将她融化掉的温润美好。
叶羽的嘴角不露痕迹地向上扬了一个弧度。这感觉，就像是偶像走进了自己生活，激动不已。
“小羽，姐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晕晕乎乎的叶羽还是没有漏掉那个触动心弦的关键字眼。
【十八】
叶羽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程子凌此刻的神情，但最终还是败在酒精作用下，皱了皱眉还是无奈地维持之前着状态。
很快，出租车就抵达了S小区，叶羽迷迷糊糊地被程子凌扶着往前走，直到…被推进了卫生间，程子凌塞给她一套睡衣，晕晕乎乎的叶羽依然可以辨析出同之前那套是一样的。
“去洗澡，清醒一下。”
这一幕对叶羽来说甚是熟悉，就在一周前，自己也是喝醉了，眼前的这个人说了类似的话。
且同样巧合的是，叶羽洗完出来却依然不见程子凌。
“学姐？”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并不大，很快叶羽就里外找了一圈，只差没把床底掀起来看看了。
奇怪，莫不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喝醉了跑到子凌学姐家里来了？不会不会，我又没钥匙怎么可能进的来。酒醉初醒的叶羽开始了各种猜测，直至思绪被开门声打断，程子凌提着一些吃的和一个黑色的大袋子进了门，“这次怎么没趁我不在开溜？”程子凌见到在客厅干站着的叶羽，挑了挑眉，率先开口，语气中隐约可以感觉到一丝火药味，许是因为之前的事仍然余怒未消。
“学姐…上次的事…对不起…”叶羽立即局促不安起来。
“坐下吃点东西吧，我们边吃边聊。”
“啊？”
“啊什么？快坐下吃。”说着程子凌开始把那些打包盒打开，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线和一碟小点心，叶羽不由咽了咽口水，之前吐的一干二净，这下倒真有些饿了，便也不再客气，坐下开始吃面。
吃了几口，胃里暖暖的，着实舒服多了，这才见程子凌仍未动筷，“学姐，你怎么不吃？”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程子凌的神情十分认真，叶羽不禁坐直了些。
“嗯好。”
“上周六你去实践了是吗？”
叶羽一口汤差点呛到，瞪大眼睛看着程子凌，半天吐不出一个单词。
而似已知道答案的程子凌却依然耐心地等着叶羽的回答，叶羽在程子凌的注视下终是垂下头说出了“是。”
“学姐，你也是圈…”
“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再考虑是否要回答你的问题。”程子凌顿了顿，“实践的对象是纪尧是吗？”
叶羽尚未从第一个问题中消化出来，这第二个问题更是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如同重磅炸弹的二次侵袭！
叶羽用面碗挡住程子凌目光，轻轻地说了句，“是。”
见程子凌似还有问题要问，叶羽干脆放下筷子安静地等着，免得到时候喷程子凌一脸米线这种可能性都是很大的。
虽然已有了心理建设，但当程子凌问出“实践前你以为那个人是我是吗？”
叶羽的阵地已一片狼藉，若说前两个问题是重磅炸弹，那这个问题就堪比原子弹了，叶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这这这程子凌是派黑客入侵了我的大脑吗？！叶羽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脑细胞面对程子凌的问题全都没出息的缴械投降了，“是…”
程子凌看着叶羽复杂的表情，微微笑了笑，对她回答还算满意，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面。
这回轮到叶羽行注目礼了，看着程子凌一脸平静地吃着面，自己这边已是全面沦陷，完全不知所措。
“想问什么就问吧？”
叶羽有好多疑问，多到已不知从何问起，沉默半响，最终只是无奈地问出7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十九】
“你手机告诉我的。”程子凌专注着她的夜宵，头也未抬。
“你怎么偷看我手机？！”本还有些羞的叶羽瞬间急眼了，嗖地一下站起来连带桌子也晃了晃，
“偷看？”程子凌抬眼看她，“是谁丢下手机溜号的？你若在路边捡到手机是不是得打开手机找找失主的熟人？”
叶羽顿时被程子凌的气场压得坐回了椅子上，“可是你看了我QQ。”叶羽想了想还是把“偷看”的“偷”字去掉。
“你QQ设置了推送消息。”
叶羽一时语塞，觉得学校的辩论赛程子凌肯定拿过奖！
在此问题上纠结也断然无果，接下来叶羽就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学姐，你怎么知道实践的…意思？”
“百度。”
“那你怎么知道我实践的对象是…纪学姐？”
“她的QQ号原本是我的。”
“什么？！”叶羽又蹭得站起来。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程子凌揉了揉耳朵，“那原本是我的一个工作小号，也没用多久，纪尧当时没有小号，又懒得申请，便直接给她用了，没想到她竟懒得连昵称都没换。”
“哦～”叶羽的脑海里被一串“原来如此！”全面刷屏。
程子凌饶有意思的看着傻站着的叶羽，“坐下再吃点。”
“哦好。”叶羽拿起筷子夹起几根米线又重新没入汤汁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以为是你？”
“我猜的。”程子凌笑了笑，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猜的……”叶羽感觉满脑黑线，敢情她是故意那么问，然后自己就毫不犹豫地跳进坑里去了。
“其实我本只有五成把握。”程子凌的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你和纪尧的聊天记录，小丫头挺机灵嘛。”
“……”
“学姐，你是圈里人吗？”沉默良久，叶羽问出了在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
“嘀嘀嘀！”纪尧划开手机屏保显示有一条未读短消息：纪尧！速来救驾！蒋氏豪华一日餐作为报答！
纪尧无奈地点击了回复键：“在哪？”
“你学校旁的小酒吧。”短信秒回。
“晕，我也在那。”刚显示发送成功，纪尧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四处张望，不是蒋茗又是谁？
纪尧拿起桌前的那听黑啤走过去，见到蒋茗对面坐着的钟琪和赵玥立刻就明白了。
蒋茗如见救星般赶紧招呼纪尧。
“要不先去我那桌坐下？”
“好啊！”蒋茗会意地答，然后对钟琪和赵玥说，“你们先自己玩会，我一会就回来。
两人乖巧地点点头。
“怎么又两人撞一起来了？”纪尧笑着问道。
“谁说不是呢？”蒋茗无奈地抚了下额头，“都快1小时了，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我快抑郁了…”
“谁让你魅力无法挡呢？”
“去去去。”蒋茗摆摆手，“哦对了，我看见叶羽了，好像有点喝醉了，你没见到吗？”
“见到了。”
“那你怎么不…”
蒋茗话未说完，便被纪尧打断，“她被程子凌带走了。”
蒋茗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半杯柠檬水，“这是她的？”
“嗯。”
“你们俩聊什么呢？”蒋茗喝了口黑啤，“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重磅新闻。”
“聊圈里的事。”纪尧淡淡地回答。
但对面的人已然一口啤酒喷了出来。
“你这么激动干嘛？”纪尧皱了皱眉，给蒋茗递了张餐巾纸。
蒋茗接过纸巾边擦嘴边问，“你那学姐真的是圈里人？”
纪尧看向窗外，依旧淡淡地开口，“原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