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姆利娅风云录 6

“异样嘛”艾瑞斯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如果那个药剂有什么不对的话,你们去问汐染好了。最近失踪增多嘛,可能是因为喝了药他们反而不小心了呢,而且上次吸血族元气大伤可能有点饥不择食吧。所以我们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嗯……”精灵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是那位游击者推荐的人,何况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去打扰她了。走吧艾瑞斯,吃早餐去。”

于此同时,已经听说了身边好几家都有人失踪的瑞秋终于忍不住敲响了克里斯托府邸的大门。当初说好的,教会要努力消灭吸血族的约定似乎没有任何动静,森林里的精灵和艾瑞斯面对袭击分身乏术,身边人失踪的消息接连不断。克里斯托到底有没在认真进行消灭吸血族的工作?

“……我很感谢你的坦诚,但是……”听完瑞秋的疑问,克里斯托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无奈模样,盯着瑞秋,似乎在寻找适合的评语,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是城市的安全总负责人,除了吸血族,诸如新兵训练和防卫开支等问题我也要顾及。既然已经定下周年庆后剿灭吸血族的计划,那我的任务就是维持这段时间城市的运转—当然,等到出击的那一天,我一定会站在列位教区之鞭之前。”

“那现在呢?吸血族不除,每天都会死人!你既然答应开放森林,为什么现在不想想办法啊!”瑞秋听了克里斯托的话,想到了艾瑞斯奋力救自己的身影,有点生气。但是她想起是猎户们自己提出要解禁森林的,旋即冷静下来,“我们说好的,我们猎户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可是就这么拖下去谁也无能为力啊!”

“在此之前,我和一位教友和一位精灵游侠已经和吸血族有过多次交锋,综合分析后才作出封山等待支援的最佳决定,而这个计划被你破坏后,护教军也为了你们的安全费尽了心机,她们的努力绝不应该被指责。此外,还配发了应对吸血族的药剂。教会的军事行动你无权过问,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为消灭吸血族而努力着。”听到瑞秋的话,克里斯托不禁也严厉起来,沉声回应,”因此造成这些伤亡,固然有我们教会训练不足的原因,但你们不肯配合封山自然也有责任—请你不要忘记,当初你答应过,如果护教军尽一切努力仍不能避免伤亡,引起不满的话,你将遭受最高数目的公开处罚。所以,请你以后在森林里有什么发现的话,立刻告诉我们,明白了?”

“希望如此”瑞秋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通知他们加倍小心的,如果他们有发现的话,也会第一时间来向您报告。”“关于处罚嘛,等消灭吸血族后,我自己会来的。”

又过了几天办公桌前的生活,克里斯托都开始偶尔想,要不自己也跟着猎人们入林……但桌上每天似乎不见减少的公文立刻打消了这些主意,正当她闷闷不乐地抓起下一份时,房门被推开,是艾瑞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察觉到保护人似乎有心事,她放下公文问。

“嗯,是这样的”艾瑞斯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停的低头玩弄自己的指甲,“我和汐染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那两个血库的位置了,不过…”

“等等。”这几天每隔一段时间克里斯托都会琢磨如何定位血库,最后结论都是无法可想。难怪她现在全身僵硬,比起喜悦,更多的是克制自己不要太过惊讶,“……是吸血族的血库?……是她干的吗?那个中立法师?”

“呃,是这样的”艾瑞斯不玩指甲了,开始翻弄自己的裙角,“那天我从你这边出来正好看到瑞秋他们在游行,然后我听到他们愿意为了消灭吸血族付出一切。我就去找汐染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然后她就给了我这种药剂。这个药剂其实,其实是定位用的,汐染可以通过药剂找到他们血液的位置。今天早上去找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血液集中在两个位置,那两个位置应该就是血库了。”“我今天其实,其实是来认错的,你要怎么责罚我都行。只是,只是请您快点行动消灭吸血族吧!”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卷地图,上面有两个标出的地点,“这是汐染标出的两个地点,请您快点和赛琳娜前去吧。”

“…….”克里斯托盯着地图沉默了一小会,再次抬起头来时,有了几分昔日边境战争时期军人的冷漠。“我们不知道如何破坏血库,而端木汐染给我们的援助想必也止步于此,因此我们需要有三支兵力,两支守在血库前拦截,一支将吸血族逼入绝境。”她并没有对保护人擅自行动,把镇民当作诱饵的愤怒,而可以说是一种暂时封闭了情感,优先完成军事任务的态度,目光平静地看向艾瑞斯,慢慢分析着。“所以应当是我和你负责拦截才对。”

“嗯,我想”艾瑞斯不翻弄裙角了,开始玩她衬衣上的纽扣,“我想让赛琳娜等在第一个血库那边,然后设下陷阱,弄出动静,吸引吸血族来。等赛琳娜打伤她后,她就会逃到第二个血库,我就在那边等她。长官您就带队在别处守着,以免她逃到别的地方去就行”

“……以逸待劳的战法,但你能够对付得了吗?”克里斯托皱眉道,此刻的战力太少,具有强大远程攻击能力的自己的确最适合作为预备兵力,不过她并不放心—虽然对于艾瑞斯擅自行动感到非常头疼,毕竟还是看重保护人的安全。“不成,我去第二个血库,你作为预备队吧。”

吸血族不去第二个血库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克里斯托在外接应也很稳妥,艾瑞斯还是坚持她的观点,克里斯托也勉强同意了

当赛琳娜从克里斯托处得知血库已经被定位时,她敏锐地察觉到歼灭者的心情并不好,因此也没有多问,只仔细地听取着部署,重复确认了好几次以保证没有差错。“……我明白了,准备好道具后通知我,即刻出发。”“……谢谢你,赛琳娜。”歼灭者低头小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消灭吸血族也是我自己的愿望……好啦”察觉到对方欲言又止的吞吐模样,精灵笑了笑,主动离开。“等到成功之后,再说其他的事吧。”“嗯。”克里斯托感激地点点头。

“唔,今天天气真不好,太阳那么大”伊莎贝拉出门看着艳阳高照的森林,叹了口气,好在这几天寻觅的食物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亏空,一天不出去觅食问题也不大。于是她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突然,她看到远方森林处冒起了一股青烟,“不好!那个地方是…”她甚至来不及穿上自己的斗篷,身上只有一件堪堪遮住屁股的连衣短裙就飞也似的向青烟冒起的方向冲去。就在快到达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声影。她于是悄悄潜伏到树上,手上凝结起高浓度的血箭,朝她背后射去。“呲呲!”两道血剑意外地被飞起的黑色铁砂挡下,伊莎贝拉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发现了,于是纵身跳下树枝,一边鼓掌一边说:“果然是你!那些的教会的废物还不至于找到这里。那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乖乖投降,我会好好让你享受的!”

“很遗憾,我至今也没有这样的兴趣。”这么多天过去,对方居然还没有意识到位置越高,铁砂要攻击到该处所消耗魔力就越大这一地系元素魔法的通用缺陷,主动从树上跃下。精灵游侠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好运,横过铁黑色的长剑,其余的铁砂一团团漂浮在身边,随魔力的吞吐而舒卷变化,发出粗糙的磨砺声。“你的血库很快就会被我摧毁,不复存在了……如果乖乖投降,戴上反魔法金属拘束环的话,说不定……在好好反省后能饶你一命吧。”

“你大可以试试,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要感受我的怒火!”伊莎贝拉咆哮着,深红的血液立刻形成血雾将她包在中间。她飞快地挥动手臂,不断地将一道道血箭射向赛琳娜。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主要是因为赛琳娜事先再次在自己的身边布置了可触发的铁砂陷阱,而伊莎贝拉如她所料地直冲过来。虽然一番激斗后吸血族身上还是没有伤痕,但愈合的速度已经渐渐变慢,而精灵的铁砂依旧凌厉。魔力在地下四处流窜,若不是对自愈的信心,或者是对保护血库的急迫,根本不会想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刺出一道尖刺的地面上多待吧—但被情感所左右的后果,就是最终踩上赛琳娜整场战斗中都在缓慢分流魔力的一个大术式上,被突然从身边地表喷涌而出而之后凝结成刀剑的铁砂潮又一次钉在地上。精灵手一抖,在极短时间里凝结出一把沉重的铁斧后对准吸血族的头劈下。

伊莎贝拉突然间口鼻耳朵流出了大量鲜血,虽然身体完全动弹不得,但是她还是操纵流出的鲜血形成血柱想抵住大斧,可是铁砂制成的斧子劈在血柱上犹如切豆腐一般,甚至连减速的趋势都没有,只是稍稍改变了方向。随着一声巨响,一柄沉重的铁砂巨斧生生劈在了伊莎贝拉的肩胛骨上,这也让她几乎晕厥。她强打起精神,趁着赛琳娜再次凝结巨斧的时机,再次操纵血雾将自己团团围住,飞快地消失了。当她再三确认自己是传送走了而不是死了的时候,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刚刚闭上眼没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你来啦”

艾瑞斯在第二个血库已经等候多时了,两个血库离的不是很远,她甚至能听到伊莎贝拉和赛琳娜打斗的声音。当声音渐止,艾瑞斯就知道伊莎贝拉一定是过来了,于是她在附近四下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位虚弱不堪的少女,她身上的黑色连衣短裙破破烂烂,勉勉强强地搭在她的身上;全身上下数不清的血洞正在慢慢愈合,远不及当时那肉眼可见的速度;肩膀上巨大的斧子格外醒目,伤口还冒着暗红的血液。“你来啦!”艾瑞斯冷冷的说,她那柄精致刺剑冒着点点寒光,随时准备射出魔力,“放弃挣扎吧,你的命运就只有毁灭!”伊莎贝拉苦笑着,她瞬间就回忆起了这个月猎物血液里的一丝丝异样,但是她绝对不敢相信教会居然会用镇民来做诱饵,直到这时。“这个方法不错,只是可惜还差一点。”伊莎贝拉再次操纵鲜血将自己包围,这次她的速度不快,硬是吃了艾瑞斯几道刺剑射出的魔力才消失不见。当她再三确认自己是传送走了而不是死了的时候,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刚刚闭上眼没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你果然来啦!”

“真不走运呐,吸血族。”符拉迪沃的教区之鞭比对过地图,发现如果两个血库和吸血族的据点更好位于等边三角形的两个顶点和中心,于是她和瑞秋—为了再次封山一天以清剿吸血族,歼灭者找上了这位少女;她同意说服民众,但要求必须跟来—前往了第三个顶点,同时教导了艾瑞斯一个短时间有效的追踪法术附在刺剑上。她淡然地看着曾经活捉自己的对手,艾瑞斯,赛琳娜……还有符拉迪沃的镇民们和护教军。如此多的敌人,吸血族必败无疑。两团辉光在指尖蓄而不发,克里斯托对瑞秋道:“动手吧,瑞秋,为你的父母报仇。”

“不必了,把她带回去吧,她需要好好赎罪。”在仇人面前瑞秋却显得十分冷静,她从歼灭者手中接过反魔法金属枷具,将已经无路可逃,动弹不得的吸血族手脚扣在一起,“走吧,回去好好面对自己的过错吧。”

“你们,怎么”伊莎贝拉回过神来时手脚已经被扣在一起,她尝试操作血液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心隐藏的备用血库竟然也会被发现。可惜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乖乖认命了。她又回想起她把艾瑞斯定在空中的快乐时光,真希望自己能回到那会儿啊。她从小父母就被教会杀害,不到十岁的她独自生活,隐姓埋名来到首都学院学习。她天赋极高又刻苦努力,终于一天设置法阵将一个班同学的血液全部吸光。从此再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从此吸血族的回归成为了整个大陆最大的新闻。而她,只是独自回到父母的故居默默维系着她的小小爱好,直到百年后艾瑞斯的到来。她的父母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吸食些动物的血液,而教会却要赶尽杀绝,为什么?教会锱铢必较,杀死教会成员的黑魔法师必定凄惨。而她只是简单的复仇却被认为最大恶极,为什么?教会的仪式和她的爱好不谋而合,为什么她却被认为是变态行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向天空大喊,她死命的挣扎着,她不想就此服输。而当她的力气逐渐耗尽,血液慢慢散去,她只是一个普通少女而已。

“干得好。”赛琳娜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树林间出现,脸色有点发白。虽然摇手示意无碍,也跟随着动静而来的艾瑞斯还是上前搀扶着,慢慢一同走到吸血族面前。“魔力用得急了一些,本来想就在我那边当场杀掉的。怎么……等我来然后再处决吗?还是要带到广场?”“在符拉迪沃,这由镇民们,特别是受害者的家属决定。”克里斯托让瑞秋试试看能不能把吸血族背回城,答案是轻而易举。“一般来说,如果他们想让她死,那就在广场上处决;如果他们愿意给她一条改过自新之路……虽然麻烦得不行而且不太可能……教会也不会推辞。”

“改过自新?那也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吧!”瑞秋拍了拍肩头少女的屁股,“我觉得还是先绑她到广场上让她反省几天再说。”

“嗯,就这么做,先回去吧。”歼灭者检查了一会反魔法金属的效果,然后率队返城。

刚进城门,克里斯托抓到吸血族的消息就传播开了,一行人就被闻讯赶来的镇民团团围住了,他们欢呼着,庆贺着。一旁的卫兵连忙将源源不断赶来的镇民分在路旁,以便她们通过。“克里斯托!”路旁的少女们激动的叫着歼灭者的名字,仿佛是梦中情人的归来;她们高举的双手不停的挥动着;就算只是吸引歼灭者片刻注意也能如痴如醉。瑞秋肩上扛着吸血族,她微笑着,迎接着朋友们,还有猎户同胞们的欢呼和掌声。伊莎贝拉一直紧闭着双眼,好像一切与她无关。艾瑞斯和赛琳娜却避开人群默默跟在后面,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我虽然不行,但你可以领受镇民们的欢呼。”在远远地看着克里斯托宣布吸血族的危机已经解除,罪魁祸首已被抓获,将绑在广场上由镇民们在卫兵的监督下进行斯班克惩戒时,赛琳娜在一片喧闹声中悄悄推了艾瑞斯一把,“去吧。”

“我想不必了。”艾瑞斯把赛琳娜拉到一个安静的小角落,说出了药剂的真相,“我觉得我是不配的。”

“……果然是这样,我说她怎么怪怪的。”赛琳娜倒是颇为冷静,显然是之前就猜出了个大概。“但是,你的药剂和克里斯托开放森林的决定无关,因此你并不需要对其后镇民们的死亡负责……好吧,或许助长了他们的自信,但还是功大于过的。”

“唔,也许吧。”艾瑞斯低着头,“等到了克里斯托的府邸再说吧。”两人来到广场上时,伊莎贝拉已经被一个由反魔法金属制成的铁枷拷在中央了。那个铁枷呈“T”字形,横着的那条上面有三个圆洞固定头部和双手,使其被迫做成弯腰的状态。她本就起不到什么遮蔽作用的短裙被撩起,折在腰间,下面也有两个小洞用来固定脚踝,伊莎贝拉必须分开双腿挺直腰部才能勉强达到平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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