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者(章八·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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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歌

喻文州怔忪片刻,很快想到叶修应当是睡着了,但平常就算是睡觉,叶修也从来不会关门的,除非是办事的时候防止哆唻咪捣乱。他走近了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怕自己行动不便,走路的动静太大,喻文州脱掉了拖鞋后,才按下了门把手,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叶修的卧室,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标准结局”。

从姿势上看,叶指挥似乎是想靠着眯一会儿不小心睡过去的,床头灯还亮着,被子也没盖;另外,冲着开窗吹空调这种不符合其作风的奢侈行为,也不大可能是有意为之,或许门也是让穿堂风给吹合上的。喻文州担心他着凉,赶紧先把窗户给关了,又给人好好掩上了被,最后盯着熟睡的面容看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关上灯退出了房间。

如果叶修还醒着,他大约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蹭上床一起睡,这种情况就真的没办法了。演练准备了一晚上的讨好行动都落了空,小首席难免有些悻悻,不过估摸着明天叶修从乐团回来,怎么也该消气了,应该不会再不搭理自己了。

—话是这么说,如何熬过当下的漫漫长夜才是最头疼的。

趴回床上之后,喻文州只觉得伤处更不好受了,原本想着和好了就磨着叶修帮忙上个药再给揉揉的,反正都是这种关系了,也没什么可难为情的了,然而现实比挨过揍的屁股更加血淋淋,人家压根没记挂着他这一茬,就和周公幽会去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喻文州试着在心里抱怨了一下,聊胜于无地纾解着负面情绪,实际还是一刻也无法忽视叶修待他的好、对他的在乎。看人累成这样,很大程度上还是被自己折腾的,更是愧疚不已,警示作用比挨多重的打都显著,他是当真朝自己发了狠誓,今后绝对要从根源上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

然而赌咒发誓并不能促进睡意的生成,被迫卧床却连个滚儿都不能愉快地打,实是人间酷刑之一了,百无聊赖的小首席最终选择把哆唻咪给扒拉了起来,临时举办了一场“人同猫讲”节目。

“……咪!”被吵醒的咪总不满地叫唤道。

“咪咪陪我说会儿话,就今天,下不为例。”喻文州举双手保证。

哆唻咪打了个呵欠,重新团起身子,半眯着眼,甩了两下尾巴,表示“朕就勉为其难地听一下好了”。

“你说哥会一直生我气吗?等他醒了,你去帮我打探一下情况好不好?”喻文州捏着哆啦咪的一只小肉垫商量道,“如果他心情没那么糟的话,你就跟他撒撒娇,把他逗乐了再换我上—事成之后,三袋妙鲜包加一袋小鱼干,怎么样?”

哆唻咪能听明白一些食物相关的名词,抖了抖耳朵,仰面翻出了肚皮,示意“再加十分钟按摩”。

喻文州忍俊不禁,边撸它边笑道:“那就说好了。话说你今天怎么没去找他玩儿,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好吗?嗯……怪我怪我,害你都不能尽情撒欢了。”

哆唻咪用尾巴轻轻搭了搭他手腕,聊表安慰,毫无夜猫子风范地又打了个呵欠,似乎就着仰面朝天的姿势也一样能睡过去。喻文州颇为艳羡地看了它一眼,又看时间也近十点了,就去简单擦了擦身子,洗漱关灯上了床,之后也不知辗转了多久,总算是熬昏了过去。

凌晨一点来钟,叶修莫名无梦惊醒,一伸手没摸到人更是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立,惶然中抓起手机,一眼先看见了小崽子晚上发来的信息,意识方才逐渐醒转。他缓缓坐起身,看了一眼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又扫了一眼窗户和床头灯,确认喻文州有进来过,又重新读了一遍手机上的信息,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前往另一间卧室。

叶修没打算给人弄醒,进屋后只按开了手机屏幕。就着微弱的光亮也能看出喻文州睡得不大好,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睡相倒是一贯地不走寻常路,被子让他骑成了个巨型麻花,睡裤蹭下来了小半截,里边是真空的—这要是还穿着紧身短裤,叶修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来都来了,也由不得他这么“半遮半掩”了,叶老师果断上手扒掉了碍事的遮挡,拿手机照了照,又轻轻摸了摸仍有些发烫的皮肤,甚至还凑近了嗅了下—一点药味儿都没有,这小混球还能不能行了!?

叶修一个头顶两个大,捋着头发原地踱了两圈,到底还是翻抽屉找起了药。想着弄醒就弄醒吧,总比这么放着强,他一手刚揉开药油覆在人一边臀瓣上,就感觉小崽子似乎扑棱了一下。

……是什么无意识的条件反射吗?还是也和他一样睡毛楞了?没等叶修开口问上一句,喻文州就猛然朝他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叶老师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这一行径太过突然只是一方面,主要是过往喻文州主动亲吻他,哪里是这种饿虎扑食的德性?小屁孩平日的风格都是突出强调一个“撩”,强势不了三秒就会乖乖送还主动权,叶修也挺吃他这一套的,往往都会被撩得更有兴致,哪像是这样,让他这不知是猫是狗的一通乱啃,出于雄性本能,只会想跟他“一决雌雄”。

好在叶修向来自忖的“长者身份”尚且奏效,他强迫自己压抑了本能,从头到尾未做争夺,放任小崽子亲了个够本,方才坐了起来,抹了抹嘴角说:“怎么了这是,做梦让狼给撵了?”

这股熟悉的嘲讽调调在喻文州听来简直前所未有的动听,他紧抱着对方不肯撒手,把脑袋埋在人胸膛,闷闷地唤了一声。

“嗯?”叶修觉得他这一出也挺好玩的,好脾气地应了,随手胡撸着小崽子后脑勺,半揶揄道:“我一起来,还寻思你这是怄气要闹分居了。有话想说就把我叫起来呗,发什么信息。哎哎别蹭了,痒痒……”

这话说完,怀里的脑袋是乖乖不动了,环绕着他的胳膊仍旧箍得死紧。叶修没办法,只得拿没沾药的那只手拍了拍人后背,一想到小兔崽子连上个药都不会,又没好气儿地训了一句:“不撒手也行,麻烦抬个尊臀—不就等着我给你效劳呢吗,自个儿不知道疼啊?”

“……”喻文州刚一抬屁股就惨遭用力抓揉,身子不禁猛一缩。他没好意思直白地喊疼,拐了个弯道:“要是真的没知觉的话,大概会以为这是在做梦吧。”

一不小心到底把这三斤惨给卖出去了,喻文州察觉到叶修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自觉失言,立马找补道:“其实也没有很疼……唔。”

叶修在他另一边臀瓣也使劲揉了一把,却没像之前一样训他“还不是你自找”之类的,只是沉默地给人揉着伤,过了好半天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儿来。

这话的杀伤力比叶老师手上使多大劲儿都强,喻文州登时一激灵,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叶修说道:“不,整件事都是我的问题,哥当时说得一点没错,我明知道你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

“好了,你欠揍归欠揍,一遇上你的事儿就收不住火是我的毛病。”叶指挥这一天明里暗里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见小崽子又开始埋着头往他怀里钻,眼里的无奈又掺了点笑意:“你发的那个……行吧,只要你觉得舒坦,我就没什么意见。但有一个事儿,我本身不需要做‘一碗水端平’的样子给大伙看,这也不现实,你就想,就算乐团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乐手让我额外花点心思培养吧。”

喻文州能听出叶修的本意是想说明他没有割裂出这么一个“工作角色”的心理需求,但架不住这话的字面意义太有发散余地了,他脑内顿时开了个黑洞出来,一边无意识地点着头,一边下意识地蹭了蹭身后停住的手。

叶老师的手在伴随着诱惑的催促下重新动了起来,这回手劲儿明显轻了不少,都谈不上是在揉,仅是安慰性的抚摸。这一晚上他想了很多,哪怕喻文州没给他发那条信息,他也准备妥协了。

还是老生常谈,一切的根源都是他给喻文州拽进了自家乐团,像人家这个水准的演奏者,本身没那个必要和义务在这样的小乐团效力。小孩儿一直以来的努力那都是情分,两人既然是这种关系,他可以不那么惦记着怎样去还,却不能当没有这回事。

有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想,与其让喻文州在日常工作环境下强行压抑自身情感,搞得憋憋屈屈的,还不如放手让他去别处高就了。只怕这话说出来小崽子不一定作何理解,叶修也终究很需要他,早已习惯了有这么个知心的伴儿一直在旁帮扶。

就当是自私了一回,喻文州真正的需求,他还需要更多朝夕相处的时间去摸索。道歉不止是因为下手重了,也为了这次处理亲密关系中的矛盾所暴露出的捉襟见肘。从方才喻文州爆发的占有欲里,不难看出是由于他处理不当而造成的不安在作祟,但愿小崽子真能谅解他这也是头一遭吧。

叶修给人揉了好一会儿,感觉喻文州都快睡着了,便搂着他侧躺了下来,问:“今天就在你这边睡?”

绷了一整夜的弦一松,喻文州确实正昏昏欲睡,脑子也不大清明,还以为这话是要留他自己在这屋睡的意思,连忙一把薅住了叶修衣襟:“别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叶修寻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刚才那句没主语的话可能产生歧义。他反握住喻文州的手,低头吻了吻他额头,心里边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想着要是小崽子每一次胡思乱想都能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就好了,“哎,白天的聪明劲儿都上哪去了,不过你要真能傻点儿,倒也省心……哦,敢情是给饿傻了啊。”

中午订的外卖似乎不太合我们小首席的口味,午饭就没吃两口,晚饭还在焦虑苦恼中省略了,午夜惊醒,难免饥肠辘辘。叶修捏了他肚子一把,起身给人把被子掩好,说:“眯着等会儿吧,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出去折腾这一趟,喻文州也有些日子没尝到叶老师的手艺了,这会儿自然是趴不住的,没一会儿就抱着被吵醒的哆唻咪一同跟了出去。咪总见他没有落座的意思,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椅子,喻文州便站在一旁问:“哥这是要做什么?简单点的就好。”

从圣彼得堡返程的时候,喻文州提到过年的时候想一起包饺子试试,叶修就在从网上超市订生活用品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包面粉,刚好今天送到,喻文州见他舀了一碗面粉出来,还以为是要搞什么麻烦的面食。

叶修拧开一点水龙头,往面粉里撒了少量水,一边拿筷子搅动,一边笑道:“没什么麻烦的,跟下面条一个技术含量。”

国外长大的少爷没见过疙瘩汤的制作过程,看到这儿也没能辨认出来叶老师是在鼓捣什么,又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把猫扔客厅去,坐着等吧。”叶老师利落地拍开几瓣蒜,切了俩西红柿,锅里倒了热油,开始炝锅—自打和喻文州住一起,他这厨艺不说见长,倒也熟练了不少。

翻炒出香味再倒上水,叶修抽空瞟了一眼突然没声了的人儿,正好看到喻文州把脑子里纠结着的“这是还要罚的意思吗”都写在脸上了,他嘴角抽了抽,道:“真饿傻了是怎么,我就那么一说,实在坐不下,一会儿就站边上吃呗。”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一晚上都没理我。”喻文州虽然脑袋昏沉,提起这茬也像是有点嫌矫情,越说到后边声越小,说完更像是大有把此话吞回去垫垫肚子的意图。

叶指挥向来英明,小首席这种智商掉线的状态的确很让人省心,也有意思得很。他干脆撂下了锅铲,转过身好笑道:“那我是不也该委屈一下,我还觉着是你一晚上没理我呢。睡过去之前,我可一直等着你来‘求安慰’来着,不然也没个台阶能下啊—让你逼着给你一通收拾,完事了还得上赶着来哄,合着我跟这儿提供特殊服务呢?”

喻文州挨了一通嘲,却笑了起来,眼里也渐渐恢复了神采,他上前抱住叶修道:“哥果然还是有点生气的,本来也该我哄你才是,这回都说出来了,就真不气了,好不好?”

“小兔崽子……”叶修嘴上笑骂了一句,也没耽误回应这个拥抱,喻文州这贴心劲一上来,他连语气都不自觉温柔了不少:“行了,待会儿随你怎么腻歪,饿着不难受啊?”

于是喻文州继续旁观叶老师颇具指挥家风范地往锅里下了面疙瘩,又打了个蛋花,直到起锅时撒了一把葱花、滴了两滴香油,他才认出此锅喷香食物的真面目:“啊,是疙瘩汤啊。”

“这才看出来,家里没太做过吧?”叶修开了包酸辣海带丝开胃用,给小崽子盛了一大碗,自己则意思意思拿了个小饭碗舀了一勺。

“不是没太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记得小时候家里请过的做饭最好吃的阿姨是位菲佣,做中餐、西餐还有东南亚那边的菜都不错,但也不会做这么本土的家常菜。”喻文州说着,禁不住诱惑先吃了一口,烫得直扇风,才接着道:“我吃过几次是大学时候跟同学撸串儿,好像烧烤店里一般都会有这个做主食?只不过不怎么好吃,跟哥做的没得比。”

“慢着点儿,没人跟你抢……烧烤店一般都是大锅煮的,食堂风味,好吃才怪了。”叶大厨这回没谦虚,随口追根溯源道:“这做法是以前见我妈做过几次,就记住了。”

喻文州在大快朵颐中抽空抬了下眼,表示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求继续深入。

“我们家的话,是我爸更会做饭,我妈的厨艺水平就跟我差不多,我就记着她做这个好吃,才特意去看了一眼是怎么做的。据说她年轻时候正经是那种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后来身体又不太好,也是为家庭付出了不少。”叶修想了想,避开了相对沉重的话题,转向了身体倍儿棒的叶首长:“其实我弟弟和她更亲一些,我就……咳,家里俩孩子,他们两口子图省事儿,搞得有点像分工制似的。”

喻文州点点头:“能看出来叔叔很在乎你的,就算是父子关系融洽的,也未必能做到百忙之中飞过来看乐团的首演吧—我和我爸没什么矛盾,他几乎就没来看过我现场演出。”

叶修谈及他亲爹还是有点没来由的尴尬,尽量轻描淡写道:“他对这些一窍不通的,也听不出来好赖,按网上说的,就是艺术鉴赏水平停留在‘画得真像,唱得真高,弹得真快’上的那种—小时候让我给亲戚露一手的时候,我都是弹加速的《野蜂飞舞》之类的。”

喻文州幸灾乐祸道:“我跟爸妈回国探亲的时候不多,基本不会遇到这种场合……呵呵,我想了一下,好可爱啊,努力迎合爸爸喜好的乖宝宝。”

叶修让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即试图终止该话题:“得了吧,炫技曲本来就都挺快,那个相对简单而已。”

喻文州哪肯放过罕有的机会,继续追问道:“刚才你说他们两个有分工,就是哥还小的时候,叔叔带你比较多吧?”

叶修原本就是陪小崽子一起站着的,这会儿顺便打开柜门取了个咸鸭蛋出来,在灶台边磕开了个口,一边慢悠悠地扒着皮,一边应道:“嗯,还想打听点啥?之前又不是没和你提过。”

“但每次都是说两句就不说了。”喻文州被他手里的咸鸭蛋吸引了注意力,发出“想要”的声音。

“甭看了,就是给你的。”叶修说着挖出大半个流油的蛋黄扔进了喻文州碗里,搅合搅合剩下的蛋白准备自行解决,“盐放得少,怕你没滋味儿。诶,从根上算,你不是G省人吗?说话让我给带跑了就算了,怎么口味也跟个北方人似的。”

“我哪有什么根儿—你看,又转移话题了。”小首席是典型的吃也堵不上嘴,“多和我说两句嘛,你小时候的事,还有家里人的事。”

叶老师拽出椅子落了座,漫不经心道:“像你说的,咱们小时候不都差不多,一天到头就是练琴。至于我爸的事,在网上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喻文州在脑内搜索着有关叶首长的信息,提出了一个相对容易发散的话题:“我记得,叔叔年轻的时候是上过真正的战场的?”

“嗯。据我妈说,他那时候和我爷爷较劲,非要去,后来还真立了功。”叶修端着碗喝了口疙瘩汤,为了迎合喻文州的期待,便多说了两句:“我爷爷走得早,也走得急,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估计当时还没来得及给我爸安排明白呢。他能一路升得这么顺,更多是靠着有当年的战功傍身。”

“那真的很厉害了。”喻文州赞叹道,“所以叔叔之前就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把前路铺好吧?”

叶修略一颔首,说:“可能吧。如果我一直留在军乐,约莫就像老高那样,能当个‘文职将军’,还能比他少熬点年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顶多去国外演出交流之类的比较受限,就是我更乐意这么瞎折腾着。”

这些都和喻文州过去估摸得差不多,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正式切入“要害”:“那样是不是……需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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