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者(章三·桃李)

叶老师觉着吧,他们仨里面至少有一个有毒的,不然他看着人撸猫,莫名想上去揉巴人两把是什么毛病?

两人以全套豪华设施迎来了新“室友”,也不得不为其考虑短期寄养的去处了。意大利参赛之行的相关事宜皆已办妥,叶总大手一挥,直接订了总决赛结束后的票,说是提前淘汰了再改签也一样。

喻文州很是哭笑不得,叶老师这几个月陪下来,俨然比他更加势在必得。要说此君上来这股护犊子的劲是真不一般,也不吓唬参赛选手进不了决赛会挨收拾了,改成到时候要和评审组玩命去了。

经过多次协商,咪总最终被送去了单身独居的牛友友家里。鉴于两位主人谁也没在朋友圈晒过猫,寄养方似乎对他们俩一起暗搓搓地养了个宠物的事颇有一番独到见解,可惜被叶修一句“不用摆出这种看到了GAY的眼神,哥就是”给怼回了肚里。

临行前夜,喻文州最后温习着过去练习中被着重提及的一些段落。在一首决赛曲目的中段,旁听的叶老师忽然叫了停:“之前这里……我们怎么说的来着?”

“是说要我别太‘跳’,渐快不要转得过于突兀。”喻文州答道,“像刚才那样也还是突兀了吗?”

对于这个细节的处理,其实叶修也有些摇摆。他心里边是更倾向于喻文州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拉的,喻文州在独奏方面是真的特别有想法,常有出人意料的表达,这也是他非常欣赏的地方,但毕竟这次独奏的场合不是表演,以他钻研过的历届评分设置来看,这种“创意”或许会被扣分。

叶修思索片刻,一锤定音道:“不会,按你自己把控的来吧。”

喻文州点头应好,他静静地凝视着帮自己整理乐谱的叶修,五味杂陈过后,余韵竟是一丝甘甜。

回顾毕业以来叶修陪他准备比赛的这几个月,不论结果如何,喻文州都认为选择跟随叶指挥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除了幼时启蒙老师产生的影响无可估算以外,叶老师的指教为他带来的“受益程度”已能排得上头号了。

“为什么要这么拉?”喻文州曾无数次回答过这个问题,他自认语言表达能力没什么问题,也常有言尽词穷之时。

许多音乐上的传达都源于单纯的直觉,强行剖析并无意义。叶修从没问过他这句话,也极少赞扬他的技巧,若想表达褒奖,多数情况下只有一个了然的眼神。

高山流水,与吾心同,没什么比“你总能听得懂”更好的了。

真正到了赛场上,氛围还是十分紧张的。不过我们叶指挥这种见过各种大世面的人就不用说了,喻文州更是打小就奔波于各类国际赛事,心态稳如哆唻咪。初选作为最残酷的环节,最多只有十二名选手入选,别人都严阵以待,对喻文州来说就和砍瓜切菜似的,恰应了叶修轻飘飘的那句“拉得尽兴的基础上,力争第一吧”。

顺利杀过半决赛后,整个赛程也过了半,帕格尼尼大赛主办方给安排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只是身为陪同“监护人”和钢琴伴奏的叶老师的费用需要自理—实在很不划算,每天直到睡前这两位基本都呆在一个屋里。

决赛的前一晚,俩人秉承着捞回住宿成本的经济适用原则一起去泡了个澡,然后就一起回了叶修的房间。叶老师这个监护人当得很到位,所有琐事都让小屁孩一边儿去,这会儿也正帮决赛选手熨明天的服装,喻文州就裹着浴袍捧着手机和乐团众人聊天。

牛友友着实是个细心的好同志,每天都为思猫心切的两位父亲提供哆唻咪的小视频,顺便造福乐团各位云吸猫爱好者。

视频里的咪总抱着个和它体型差不多的大毛线团玩得正欢,牛友友在一旁逗它,问它想不想爸爸,撺掇喻文州也发一段他们俩的视频过来。

“想个屁,我看这伙人连带那猫,见不着我指不定撒着多大的欢呢。”叶修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不经意瞟了喻文州一眼,扶额道:“我说少爷,你那头发还滴着水呢就往床上一瘫,哎弄不弄床上还在其次,不怕着凉啊,能不能劳您大驾自个儿吹一下……算了,过来吧赶紧的。”

明儿谁比赛谁最大了,叶修话里带着嫌弃,落实到行动上还是满有耐心的。在喻文州磨叽到床边的工夫里,叶修把蒸汽熨斗扔到一边,改拎了毛巾和吹风机过来,先是拿毛巾在人脑袋上胡撸了一通,满足了观小首席撸猫的观后感,随后直接给吹风机开了个最大档,动静之大惊得喻文州默默缩了一下,没干过此类伺候人的细致活的叶总寻思了一下,又调低了一档,这才上了手。

“哎哟我看这小东西的机灵劲怎么这么像我们小喻呢?什么人捡什么猫,不信邪不行。”白苑的语音从喻文州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小叶啊,你干嘛呢?一天没吱声了都,也不说给我们这些迷茫群众指导指导工作。”

“看着点日子吧,你们还剩最后两天可以迷茫着潇洒了。大后天是周几来着……(喻文州:周五。)哦,周五谁敢翘班看着办啊。”叶修关了吹风机也没多余的手掏手机,直接让喻文州把手机举起来借他说的话,“还有那什么,小牛你少给哆唻咪喂点猫粮,怎么一礼拜没见都圆了一圈了,比毛线团还像个球。”

叶修这条语音通过喻文州的微信发出去,立马激起了千层浪,平时不太在群里聊天的乐团成员都跟着刷了一溜的屏。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事,大家都知道,平时就没少开他们俩的玩笑,这次临走时都统一口径祝指挥和小首席蜜月愉快了,叶修也向来没怎么当回事,此时扒拉着喻文州的脑袋继续给他吹头发,居高临下的角度刚好将他略微泛苦的笑收入了眼底,那乌黑卷翘的眼睫一抖,像是轻轻扑扇在他心尖儿上,有点痒,还有点疼。

由于俩人在专业领域太过搭调,叶修揣度喻文州的想法会习惯性地以己度人,比方说被大家说笑这件事,他一直都觉着这种事喻文州也该是听个乐子就一笑而过的。可这世上没有两个个体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默契也会有差异,叶指挥将心比心地反思了起来,原来这样会让小孩觉得尴尬难堪吗?还是说……

他看得出喻文州对自己情谊深厚,却参不透也划不清其中的具体界限。世间情意千万种,两人关系亦有多重,在既有的感情基础中,各项指标的浓度比例时刻都处于动态变化,感激、钦慕乃至依靠兴许会滋生出爱意,也可能始终停留在原地,等待某种外力激发出新的“反应”。在整个反应过程趋于稳定之前,他不仅没资格进行引导,任何干涉—不论是否出自主观意愿,都或将成为误导。

而究竟是否有那么个精确数值能够代表“越界”,结果明了之时又该如何处理,还都不在叶老师的考虑范畴内。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稳,是他先招惹的对方,就有责任给这场可能发生各种碰撞甚至爆炸的反应营造一个固若金汤的场地。

“都是闹着玩的,没谁真觉着我们俩怎么样了。”修长的手指探入半湿的发际,似是安抚一般按揉了两下,“犯不着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喻文州这次是真强挤出了个笑,心下慨叹叶修简直是在磨练他的心理素质,这么扎心的事实非要再强调一下吗?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实在不是滋味,他主动转移话题道:“这几天哥在下面看比赛会觉得紧张吗?”

“还行吧,有点儿。”反正比他自己在台上的时候心跳得快。叶修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是因着方才光顾着琢磨喻文州表情,没太细看别的,七想八想了一通再回神,才发现眼前景致很不一般。

精致可爱的耳廓、线条鲜明的锁骨、白净小巧的颈窝,全都被暖灯笼上了一层柔润的光泽,比名画里画得还好看。欧洲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比起喻文州平时用的,气味要强烈得多,甜奶油似的气息正丝丝缕缕地不断往他鼻子里钻,配合视觉刺激,很容易就激起了一阵生理性的气血上涌。

叶老师平日里一副多年老司机的架势,接下路梗比谁反应都快,实则相关经验一片空白,没等上路就能自己翻车,这会儿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大实话性质的性骚扰险些顺嘴秃噜出来—“什么时候都不如现在心率快。”

“明天一定不让你跟着揪心。”喻文州打保证道,“我比赛状态向来很稳定的,从没出过什么岔子。”

“快收收你那FLAG吧,你自己觉着没白来这一趟就够了。”叶修额角跳了跳,他这张百无禁忌的嘴这几天都够收敛的了,哪成想喻文州反而来劲了。眼看头发也吹得差不多了,叶修便打发他说:“好了,这也不早了,回屋就直接睡吧。”

也不赖号称高阶人精的小年轻发挥失常,实在是叶老师掩饰得太好,喻文州真是半点异样都没看出来,仗着今天他最大,还毫无心理负担地腻歪了起来:“感觉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就算情绪不紧张,生理状态还是紧张的—哥陪我说说话呗。”

叶修内心的一声长叹拐出了一波三折,终于还是无奈落座,舍命陪君子道:“行,那就说呗。欸,正好有个事儿想问问你,你这外语溜得跟母语似的,小时候也没读过学中文的学校,听说读写全靠家里人教你吗?”

虽说两人日常聊天鲜少谈及家事,家庭基本信息还是早就互相通了气的。喻母是芭蕾舞演员出身,早些年就退隐于幕后,在艺术院校任教至今,同时也是一家知名剧团的管理层;喻父则是唱男中音出身的,现经营着一家跨国音乐制作公司,现代古典通吃,还在国内外多家大型乐团有注资,喻文州话里也曾透露过如果星屿乐团资金运转上有困难,他可以和家里打招呼—叶修偶尔戏称其为“少爷”并不算玩笑话。

“小时候是爸妈教得多,也请过专门教中文的家教。啊,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有没有挨过打,学琴的时候应该真的没有,练字的时候倒是挨过两下。”突然没了吹风机的暖风,喻文州觉着有点冷,拽过被子来掩了半截身子,“后来长大有回来的打算了,就自己恶补了一阵,比起在国内长大的也不差吧?呵呵。”

“嗯,一看就是让爹妈省心的。”叶修又给喻文州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像这么看着他,叶修就没什么热血上头的感觉了,就还是平时最高频的感想,小崽子怪可人疼的。

“说起来,哥上学的时候和在军乐那些年的朋友大多都还在D市吗?”叶修是D市生人,守家带地活了二十多年,喻文州感觉他平时外出几乎没什么会见友人的场合,多是商业应酬,才有此一问。

“也都飘到五湖四海去了,主要是很多转行的……出国的也有几个。”

“送你那套礼服的朋友呢?还是同行吗?”喻文州比划了一下问道。

家里衣柜有专门的空间陈列两人价值不菲的演出服,喻文州刚搬进去整理自己衣服的时候,也顺便参观了一下叶指挥的珍藏。黑压压的一片过后,最里面竟还有一套全身珍珠白的风骚燕尾服,防尘袋上都积了层薄灰,当时他就好奇问了叶修一句,叶修只说是朋友送的,自己嫌画风不符就没穿过,扔了又不是那么回事,就一直这么放着了—怎么看都让人有点在意。

“什么?”叶修没跟上这轮思维大跃迁,寻思了一下才恍然道:“啊,早转行经商了,出国的就有他一个。别看后来买卖做得风声水起,走的时候那叫一个舍不得,所有家当全拿跑了,说是做纪念—和你一样拉小提的,连块松香都没剩下……”

喻文州本来就是找个话题随便八卦一下,没想到还真问出故事来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最后那句对叶修来说也就是个表达程度的定语从句,喻文州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趁叶修开着话匣子,笑么呵地垫了一句:“不还给你留了身衣服吗,再没别的了?”

“别的?”叶修难得忆及往事,颇有些沉浸其中,也没太琢磨喻文州话里机锋,有一说一接了下去:“临走前拉了一曲儿算不算?说是最后一次,弄得我听的时候还得留神防备着,生怕他拉完把琴砸了。”

喻文州点点头,一边消化一边换了种表达方式,缓缓道:“这么说,他这辈子最后一支曲子,是献给你的?拉的什么?”

“《谜语变奏曲》最后那一骨碌。”叶修说完才反应过来喻文州的别致措辞,哭笑不得地扒拉了他一把:“怎么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肉麻兮兮的,不是那种关系好吧?”

“看来是很喜欢埃尔加了,哥也擅长埃尔加的曲子总不会是巧合吧?”喻文州看得出叶修今天对他属于破格的“纵容”状态,因而相应地放松了自身分寸,不然搁平时,这后半句话他是不会问出口的。

“还真是巧了,你倒是说个哥不擅长的来听听?”叶老师大言不惭道。

“没有没有,不存在的。”小首席不愧为星屿乐团吹叶第一人,送上门的溜须话头绝没有不接的道理,“我是指相对擅长程度,至少国内来说,应该没人比你更擅长埃尔加的作品了,你那首《威仪堂堂进行曲》是我最喜欢的版本,什么时候能再现一次就好了。”

此曲的确颇有来头,号称“大英帝国第二国歌”,时常出现在欧美地区高校的毕业典礼上,百年来更是无数次客串于世界各国的影视作品中,也是叶修就职于军乐时首次担任大型演出总指挥的作品之一。提起叶指挥在交响乐坛打出的这第一炮,单就演出水平来说,还是相当漂亮的,可惜还没等这场演出的影响力逐渐发酵,就因种种敏感原因遭禁,现在想在网上找一段当时的视频都不容易,以致于叶修在公众层面正式成名其实是晚了小几年的。

“换成你们这波人,重现是肯定没戏了。”叶修拽来个枕头垫着,干脆歪在了床边,眼也不抬地刷着新闻说:“来一版更好的还好说。”

“那以后合适的时候可以排一下吗?我真的很想和你合作这首。”原本靠在床头的喻文州说着坐了起来,如此一来,有只好看得过分的手就随意地搭在他身侧,需要动用意志力强行按捺冲动才能不顺势握上去。

不知是不是对带有温度的目光有所感应,叶修漫应一声的同时,抬手轻轻拍了拍喻文州手背以示应允。

两人平日里有很多必要的肢体接触,尤其是是手对手的,如今叶老师的模式切换技术已经相当娴熟了,玩闹时俨然一位粗神经的直男好友,待到传道授业或是探讨正事时就会变成长辈式的关爱,包括刚才那两下子……虽说很接近拍抚哭闹的人类幼崽的调调,喻文州却品出了一丢丢不同寻常的意味。

恰应了“直男们往往看起来比基佬更基”的奇妙原理,喻文州经常能发觉叶修在这方面的收敛,好比绅士的男性和异性进行肢体接触时会相当注意分寸一样,不过同性间还是需要另当别论,到刚才为止,喻文州都无从判断叶修这是把他当作“同性可发展目标”的礼貌尊重,还是暗示他没那个意思的刻意疏离。

他摸了摸适才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听到了近乎真正纵容的一声“请便”。

“当年翻到那个演出视频的时候,完全想不到会有这么和你说话的一天。”喻文州裹着被子往前凑了凑,“以前都没问过你,是因为什么才知道我这个人的?”

叶修好不容易才稍微远离了那股伪装成沐浴露香气的荷尔蒙吸引,这下又妥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语气平静地说:“往里面点儿,快把我挤下去了都。具体看的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你那名气又不小,圈内人一般都知道吧,人家娱乐圈的不是都认得你吗?”

喻文州原以为叶修还是要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意思,没想到人家让他动了地方,自己也跟着挪了窝,如此两人大约在床上横出了个锐角,距离反而近了些。这话似乎又有些占有之意,思及刚刚的猜测,喻文州立马眉舒目展了起来,直白道:“我以后也没什么和戚天王接触的机会,倒是哥那位朋友,还是会回国看看的吧?”

如敲敲拍拍这类小动一动手,叶修都快成习惯了,一看喻文州这副喜滋滋的表情,顺手就拍了下人脑袋顶:“一天天想的都是什么,回就回呗,我还能跟他跑了不成?”

又一个惊喜。喻文州全然没料到叶修会更加直白地回应自己那句“我不会跟别人走”的保证,一瞬间几乎有了倾诉衷肠的冲动,不过理智在大部分时刻还是占据高地的,他终究还是开启了新话题:“嗯……乐团除了最近在排的,哥还有什么关于初演的计划吗?”

对于喻文州跳跃的脑回路,叶修也差不多适应了,“暂时没有,有了不就第一个找你商量了?你有什么想法也随时提。”

简单做了个不大平稳的铺垫,喻文州这才有些忐忑地切入正题:“那你当时找上我,就没什么想和我合作的曲子吗?”

这真把叶修给问住了,如果一定要说,答案其实是“每一首”。也确实没什么特定的作品,他当时想的就是,往后的日子里,只要站在指挥台上,起手第一眼就想看到这位小首席—这实在是莫大的奢望,眼下套着喻文州和自己做这种承诺也只是无耻的人情桎梏,后患无穷。

撒谎或是哄人都非叶老师所长,哪怕对上喻文州的眼神,他莫名不愿说出这种答案,也到底还是答道:“没想过。”

“……”盘山多轨高速准备发车了。

叶修也不是没有自己会把天聊死的自觉,只是和大多数人聊的时候,他都是抱着爱死不死的想法,到了某些人这里,就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他紧接着说:“想到了再说,那你呢,不是号称我每场演出都看过来着,就埃尔加那一首吗?”

“当然不止,太多了,想到了再说。”喻文州故意“报复”道。

叶修要笑不笑地撸袖子:“还闹上脾气了是吧—”

喻文州丝毫不畏强权暴政,反往上凑:“没有,哪儿敢,这不是叶老师这些天特别劳苦功高,给你提供一个发泄的机会。”

眼瞅着这裹成被子精的小崽子就要压过来,叶老师的某根弦差点“嘎嘣”一声绷断在脑子里,下意识抬手揽了他一把,顺手隔着被子朝人身后掴了一巴掌:“闹什么,我说祖宗,你还不困呢?”

喻文州心满意足地呼吸了一口掺杂了某种特有气息的同款甜香,磨蹭回了原位,“有一点了,哥也不用管我,我就是不想自己呆着,一会儿想睡了就回去了。”

叶修没辙,只好任喻文州赖在床上玩手机,自己无事可做地提前整理了下行李,又跑去外面吸烟室抽了根烟,内心莫名有些煎熬地打发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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