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双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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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冷氏双娇 2》的后记
本文为《冷氏双娇 4》的前篇

医仙之谷

与巍巍绛月所毗邻的隐逸神山绵延悠远,到与北川交接之处,生出一座挺秀的峰来,相传医仙华佗曾于此施展丹青妙手,后人便称此处为医仙之峰。

隐逸神山峻美且辽远,峰峦秀丽,苍茫千里悠然负雪,明烛天南,在夕阳西下之时绽放着令人惊觉的静美。此刻但闻得淡远脚步声碾碎了一山寂静,于那泼墨山水中隐约可见一袭白衫素履,面容清秀,神情轩朗如朝霞初举,光耀幽深山道。而那眼神清澈干净,不染纤尘。

他自小就随师傅在此隐居,晨兴尝百草,带月荷篓归。悠然恬静的生活从不曾被任何事情打破。与世隔绝的清闲亦养成了他这天生清清淡淡的性子,以救济世人为己任,以妙手回春为光耀,生活原亦如此简单安然。

“寸心但觉琴复清,宛转轻歌叹蹉跎。星汉灿烂千秋岁,日月光照山巍峨。”淡淡吟着他俯拾即是的句子,凉风过处白衣翩跹,声音清越激起群山回应,清冽阳光穿过缥青山林,映着他白皙肌肤和乌黑瞳仁,眼眸清澈而疏离。

医仙之峰如此料峭,却未知山谷处平坦如砥,方圆足有十余里。天高辽阔,云烟淡淡,但闻得水声潺潺,却是绛月溪流汇于此处。水虽已近下游,依旧清澈甘洌,在冬日的暖阳照耀下泛起粼粼波光。

医仙谷的主人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医术高明,世人称之为华佗在世。其门下弟子四散天涯,谨遵悬壶济世的教诲,老者身畔便也独剩下这位年轻的关门弟子。

他叫楚翊,翊者翼也,取鹏举之意,冀翱翔于北冥。

苍郁的山掩住了西沉的太阳,淡金的光芒洒满湖面。楚翊卸下身后的竹篾背篓,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冰冷的冬日很快结了白雾。他要去溪边洗几株刚刚采集的辛夷草。

走近溪流,弯腰下去,余光却触及到一个瘫软的人影,不觉惊呼出声—

那是一个俯在水边的少女,被水冲刷的褴褛外衫下,仅着了一件贴身肚兜,雪白的脊背上布满了黑色青色的肿印,一条葱绿色的裤子上亦隐隐结了血迹。丢下手中的药材,楚翊连忙走过去扶起她,却见她面如白纸,唇角还带着咬破的痕迹。浑身上下尽皆流水冲刷的滴滴答答的水珠。她的脖颈有刀刃经过的痕迹,一双手背略显水肿。如此这般,莫非是自溪流的上游—绛月山那边顺流而下的?

天性中的悲天悯人让楚翊并没有丝毫犹豫,便弯身抱起这个瘦弱的女孩子向住处走去。慢慢助她把胸腔内的积水吐了干净,又从药罐中取出治疗创伤和溺水的灵丹妙药。轻轻褪下她早已支离破碎的外衫,悉心为那惨不忍睹的脊背上涂药。每涂抹一下,他似乎都能感觉她在梦魇中轻颤了一下。

望着那浸血的裤子,楚翊迟疑了,这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可以轻易冒犯呢?

自小生活在谷中,清心寡欲,不曾与任何异性亲近过,更不敢有任何越轨的行为。然而眼下若不及时上药止血,伤口一旦化脓感染,便会危及性命!只不过是片刻工夫,于他却似过了一日,终是在纠结万分中狠狠心褪下了那沾染血迹的长裤。

满目疮痍的皮肤,肉绽皮开。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的怜悯—她还不过是个小孩子,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虐她至此!

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盖在结了血茄的皮肉上。鲜血慢慢渗透。

一双手去撤下毛巾之时,脸却瞬间通红了,心中竟有了异样的知觉,血气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慢慢上涌。

“她是病人,你是医生,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意料到内心某种不光彩的想法时,他禁不住自责起来。压制住内心奔涌的情绪,悉心为她涂好药,又为她盖上柔软的被子。这才松了口气,自己身上竟也冒了汗。

顺下睫毛,静静凝望这沉睡中的少女。她生得可真是钟灵毓秀呢!浓密乌黑的睫毛,精致挺翘的鼻梁,小巧绛红的樱唇,还有弧度柔美的下颌。眉心一簇鲜红的印记,呈不规则的样子,楚翊细细打量,才发觉那是刀刃留下的伤痕,只不过用了朱丹去描画,才修成了眉心朱砂的样子。

她有什么样的过往?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一身伤痕是怎么来的?

楚翊望着那条带血的毛巾在热水中,很快染红了一盆水,不觉叹口气,神情有些凝重。

夜渐浓时,少女终于睁开眼睛。意识刚一苏醒,便觉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痛,而这种痛不时被不知名的冰凉药膏浸润着,舒缓着。她慢慢转动眼珠,视野内映出一个陌生的地方。陋室、土坯墙、围在自己身旁的老者和青年,还有苦涩气息的药汤味。

“姑娘终于醒了吗,可感觉好些了?”楚翊见她醒来,清澈眼中闪现着快乐。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清澈的磁性。

“我……我在何处?”微微喘息,让自己不至于窒息,她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这里是医仙谷,我是这里的谷主,我的徒弟在水边发现了你,把你救了回来,”老者有花白的头发和眉毛,面相慈和,“你昏迷很长时间了,好在终于醒过来了!”

“是你们救了我?”她淡淡开口。

“是的,若没有及时救助,恐怕你此刻已经没命了。”老者轻声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一丝极清晰的痛楚自少女眸中闪过,她忍了忍内心翻覆的情绪,只淡淡道:“我没有家,我的名字……叫做弃儿。”

弃儿?老者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叹了口气,这哪里算是名字呢?”

然而其实,她本是有另外一个名字的。

只是那个名字,随着她支离破碎的一颗心,死去多时了。

自打出生便被亲生父母遗弃,成为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调换养母手中的亲生骨肉。被养母视作眼中钉,百般虐。待,终是因亲生骨肉的一句话,而换得杖毙的惨淡结局。

算自己命大,在杖毙和坠崖的双重威胁下,依旧存留了卑微的性命。在河流巨大的冲力下,索性未被淹死。索性这里是医仙之谷。索性有人救了自己。

这性命,卑微得仿佛风中摇曳的草芥。苟且偷生。何苦劳烦这样多的巧合,在命运交错之时无端营救自己?

唇边撇开自嘲的苦笑,冷冰儿啊冷冰儿,那么多人恨你入骨,欲杀之而后快,你却依旧觍颜活在这世界上!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用全副力气去追忆痛楚?那追忆不堪,如今的日子却被那不堪充斥,连呼吸间也是窒息的沉重。

心苦才是真正的苦,心痛才是真正的痛。

自那日起,楚翊每日悉心照料冷冰儿,为其煎药送饭。至于为伤口上药,他犹豫再三,还是将药汁放下,刻意地做了回避。冷冰儿瞧着那疗伤的药水,神情漠然,看着窗外黯淡的长空连着无际的衰草,空气里浸染着凄清的苍黄。她那苍白韶秀的面上,眸光疏离得令人心疼。

每每前来探视,发觉那外用的药汁安然无恙的置于桌上,楚翊便拧紧眉头。“你的伤势并不轻,为什么不愿涂药呢?”

冷冰儿神情游移,恍若梦呓:“我是不祥之人,何必劳阁下救治。”

楚翊面色微变,清澈的眼中染了伤感和疼惜:“我不知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没有错……”他斟酌着自己的话,生怕哪句不慎,触及了她内心的伤痕。

冷冰儿淡淡一笑,笑容疏离而冷漠。

楚翊轻轻叹口气,笑容干净:“我叫你青儿好吗?”

“嗯?”她不解。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却不愿称呼你弃儿,你既着青色绸缎,我就以此为名称呼你好吗?”

冷冰儿无所谓的笑笑,名字,只是空空洞洞的代号。

如果非要有点意义,那么弃儿,反倒是最适合她的名字。

忽然想起雪儿,命运真是作弄,她们素昧平生,却有着类似的名字。

类似的名字,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

楚翊望着她游离的神情,却不愿再多说什么。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看着她那伪装的坚强,忧郁的眼光,他的心泛起重重涟漪。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心疼这个陌生的女孩子,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牵肠挂肚。只想照顾她,而不仅仅做她的医生。

冷冰儿是何等剔透的女孩,怎会看不出他满目的疼惜与期许?可惜,经历了之前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经历了一场早夭的刻骨铭心,她的内心仿佛结了冰,再也激发不出任何热情。

想要平静的去释怀一切,四肢八骸却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力气,疼痛像洪水一样源源不断从心底泄出去。

望着楚翊脉脉含情的眼,她只觉得累。

却说自冷冰儿坠崖伊始,绛月宫就没有一天过了安宁的日子。全体宫人都奉命出动,去崖下寻找失踪多日的少宫主。

崖下是一片纯净的湖,湖心水波荡漾,湖畔是凌乱的枯木枯草。宫主的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少宫主坠崖身亡,为何不见尸身?如果少宫主侥幸存活,那么她又去了何处?

心力交瘁的冷月每每望着冰儿的旧衣衫发呆,那萦着花草清香的宅子,她在那光影变幻当中寻找冰儿的一颦一笑。冰冰冷冷的目光中,蕴含着懊悔与心痛。

当日,若不是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若不是她狠心下了杖毙的命令,女儿怎么会心灰意冷的跳崖?想想那一刻,当杖毙这两个字自她口中脱出,冰儿该是多么的绝望和伤心。

此时回忆,竟也不知当日为何会轻易说出杖毙二字,不知那一瞬间,为何会腾起无法自控的怨恨。那一瞬间,她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唯有深重的怨怒无端蔓延。

但如今,冷静下来,尤其当失去冷冰儿之时,她才追悔莫及。一颗沉重的心悬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冰儿一天寻不见,便一天都食不知味睡不安宁。雪儿冷眼旁观一切,心里却并不是滋味。若非她当日唆使宫主杖毙冰儿,冰儿便不会跳崖,宫主也不会心力交瘁,绛月宫也不会鸡犬不宁。这一切都因她而起。

可是,这又怪得了她吗?是冷冰儿害死她义兄在先,是冷冰儿对不起自己在先。当日她劝冷月赐冰儿速死,已经是格外仁慈法外开恩了,冷冰儿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仇人。对于仇人的宽厚,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看见冷月的痛楚,她做出安慰的姿态,却说不出什么实质安慰的话语。

冷月反倒去安慰她,只道一切并非雪儿的错,只怪自己一时冲动,伤害了冰儿。

自从那日雪儿认亲后,并未间断过与项子彦的联系,却只是在说冷冰儿的不是,丝毫不提及陷害冰儿的种种。项子彦不明事实,加之因冰儿那件事情,云教主勃然大怒,将所有罪过都怪到他身上。他心中隐隐怀了对冰儿的怨尤,也渐渐不愿再去想她。

男子,总是比女子更善于遗忘,也更懂得移情。陷于往日无法自拔的也只是冷冰儿,他早已将往事色彩褪得干净。偶尔想起,也不过是释然一笑,只当命运注定,人生若只如初见。

直到听说冷冰儿坠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泛起一阵阵地刺痛。当日由于冷月的离间,他与冰儿在一走一停中,爱情已然走远。可是潜意识中,他依旧心疼这个女孩子。只是大多数时候,他心中装着雪儿,暂时想不起冰儿。如今的心疼却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于人道关怀。

虽然没有太多感情,冷月毕竟是雪儿至亲血缘的母亲。看着冷月憔悴的容颜,雪儿心中也并不大好受。冷月变得沉默而抑郁,整日呆在冰儿的房间里,在满屋物品中捕捉冰儿的身影。可惜从前从未在意过,此时又当从何处去捕捉?

悔恨与心痛交织,骨子里的高傲又让她决不愿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结果郁积在心,积怨成疾。心病还需心药治。雪儿却拜托项子彦去求助于医仙谷主,以期求得灵丹妙药。

项子彦依言赶到医仙谷,想那谷主与云教主有多年的交情,加上他本人也是本着慈悲为怀之心,相信不会过于为难自己。

不过行了半日,便走到方圆坦荡的山谷,一条溪水蜿蜒而至。他在那幽雪包围的山谷中深吸一口气,但觉肺腑一阵清新舒畅。自幼生活在等级森严的轩辕教,由于天生骨骼奇崛加之后天用功打拼,很快得到教主的重用,年纪轻轻便成为首座弟子。

得到一样便会失去一样。他的出众招来了同门师兄弟的妒忌和眼红,陷害与阴谋便渐次出现。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周旋,还不能表现出丝毫愤懑,着实需要足够强大的心智和耐力。

忍耐久了,也就离爆发不远了。好在他还算是想得开的人,至少很少能从他面上看见丝毫不悦。

那游移在唇边的不羁笑容,时常让人觉得温暖,却又莫名的陌生。

不远处的回廊,依稀可见两道人影。他眯起了眼,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如此熟悉,他的掌心慢慢沁出冷汗。难道是……难道是她?

那不算幽深的回廊中,楚翊正捧着一小杯药水,细致入微地喂着冷冰儿一口一口喝下去。他吹冷了勺中的药,望着她,眼中有柔波荡漾。

“冰儿……?”犹豫了一下,他脱口而出。

冷冰儿下意识的回头,看见是他,眼神倏地一下黯淡。掩饰似的将头转回来,脸上又挂上了平淡无奇的笑意。楚翊望着她眼中稀疏的笑,心驰神往。

先是不敢相信,再是喜出望外,项子彦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冷冰儿身子一僵,冷淡地甩开手臂,无意间牵扯脊上伤口,痛得眼眶一红。楚翊见状,清澈的瞳仁也漫起疼痛,带着些许敌意和狐疑,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冰儿,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项子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狂喜,这失而复得的快乐,让性子一贯沉郁的他喜上眉梢。

“楚大哥,我不认识他,你请他离开。”仿佛听不懂他热切的呼唤和欣喜的话语,冷冰儿求助般望着楚翊。

“烦请阁下速速离开。”楚翊站起身,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项子彦不禁皱眉:“冰儿,你怎么了?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项子彦啊!你忘记了么……”他不停地重复着,眼中有难以置信的疑问。

冷冰儿猝不及防地躲闪着他咄咄逼人的眼光,拼命掩饰着内心即将崩猝的情绪,口气却尽量平淡:“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我怎么会认错,你难道不是冰儿吗?”项子彦见她目光躲闪,知她就是冷冰儿,双手扳过她的双肩,直直望着她仓皇的眸。

侧身,毫不留情地躲开他:“我不叫冰儿,我……我叫弃儿。”

“弃儿?……”项子彦琢磨着这两个字,心倏地一痛,“你叫自己弃儿?”望着她波澜不惊的目光,他的心像被刀子剜过,鲜血涔涔而下。

抬起头狠狠透了两口气,目光这才回落到她身上,缓缓道:“你可以抛弃我们这些人,也可以抛弃自己……然而,你可知你娘亲因积郁成疾,卧病多日了……”他的语速极慢,边说边仔细注视着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似乎毫无悬念的,他在她眼中捕捉到一丝难以掩盖的慌乱。

这丝慌乱,实在是太过明显,连一旁的楚翊也觉察到了。早知这个女孩子身世不简单。

“她日日夜夜都在等你回去,绛月宫的所有人都在苦苦寻找你,你真的忍心就此弃下一切吗?”方才的成功,让项子彦不觉有了信心,声音也不觉清朗。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冰儿,请阁下回去吧!”似乎不愿再周旋下去,冷冰儿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却其实,无人知晓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已然决堤。

娘亲,她还记着自己吗?这也有些时日了,她当真还记着自己吗?

既然已经决定处死自己,何必在自己坠崖后又去寻找,何必在得知自己“死后”又积郁成疾……

傍晚,楚翊将饭菜端出来,端给神情恍惚的冷冰儿。冷冰儿回头,略显歉意的笑笑。

“先吃饭吧。”楚翊淡淡道。

“楚大哥,那个人……已经走了吗?”冷冰儿似乎有些犹豫,然而还是问出这句话。

楚翊点点头:“已经走了。”

“那……那他拿到药方了吗?”冷冰儿进一步问着。

楚翊没有做声,凝望她苍白的脸,忽然轻声道:“冰儿……”

冷冰儿错愕地抬头,瞬间又低下,眼中闪过异样。

“你是认识他的,对吗?”

冷冰儿迟疑一下,终于点点头。

“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的,”楚翊眸子有些忧伤,“这几日,我也能觉察你有隐忧……有什么事情,让我陪着你一起去承受,好吗?”

话语方落,楚翊尝试着将她揽到胸前,冷冰儿起初有些抗拒,慢慢的,颤抖的身子平复了战栗。

寒冷的心,一旦触及到温度,便觉温暖瞬间流遍周身。

那一晚,她终于不再掩饰疼痛,不再掩藏伤痕,将那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楚翊,压抑良久的苦泪蜿蜒而下。那一晚,楚翊一直紧紧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做错事情怕被惩罚的小孩子。

心疼,让他再也不能坐视,再也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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