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医生 6

自己接到科里的电话说是找不到炎壤,可是病人又很急,所以渺海就只好自己跑一趟去文宇习的家里,活生生把炎壤拖到医院。

故意把适手的水温调的很低,冰凉的感觉终于让炎壤清醒了,或者说身为一名医生的敏感终于被拉回,

“那病人心脏不好,还有乙肝,叫麻醉小心点儿,”炎壤回到手术室,和护士说道。

“是江老师亲自做麻醉,听说这个病人好像和他认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恩!是我,炎壤啊,这是我的同学,我亲自做吧,总想为他做点什么。”负责麻醉的江主任进来,只看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干练的男人。

男人继续用低沉的嗓音道:“我知道他有不稳定型心绞痛,还是乙肝携带者,哎???”,说着话,手也没停,开始打开麻醉包。

病人因为在病房躁动,所以被打了针才推手术室的,不然消耗病人体力不说,更是不利于稳定和控制病情。

这时渺海才踱着步子回来,根本就没刷手,“江!刚才我去中心站,护士们说你值了36小时了?”

“没事儿!又不是没休息过!”还是不惊的声音,平静的还不如碘酒灌进麻醉小盒的发出的声响。

“不行!你这样是违背常规!”渺海仗着自己也没刷手,推了一下江主任,想让江主任停手下台儿。

“没事没事儿,我有分寸!”江主任已经拿起消毒的夹子了。

“不要!你这样不是为朋友好!”渺海也不顾无菌原则了,抢下主任手里的托盘和夹子。

小高!去找本来当班的麻醉来!”渺海给一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于是接着拉江主任往外走,“江,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绝对相信你的能力,医学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可与不可这我也知道,好像有点说远了。”,渺海忽然一嗓子,又拉回话题,“但是咱们得在制度的限制下把理智最优化吧。”渺海已经把江主任拉到走廊。

炎壤在一旁消毒,心下想干爹果然不简单,话都让他说了!

可是没多久江主任又回来了,“干爹呢?厄??靳主任呢?”炎壤诧异道,怎么干爹没看住人吗?

“一会儿就来。”主任没继续向下说。

不一会儿靳主任,也就是干爹气吁吁的回来,看到站在一边的江主任瞪了一眼,也没再说话。

专家赶到手术就开始了,新技术的使用,虽然已经是尽量减少观摩的人数,但还是把不宽敞的手术间挤的稍显拥挤。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可能是常年的惯性,手术室若是没这个声音才更让术者烦躁。

对话简短,配合流畅。

其实手术台,很特殊的操作台吧。就像警察的指挥台,电视编辑的切换台,甚至就像是普通人用的电脑,说白了就是一个工作的地方。

但是医生的手术台又很特殊,源于神秘?更多的因为生命?但是作为执刀的那些人,此刻正在想的又是什么呢?是敏锐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出手,亦或是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炎壤利落的用弯剪刀配合着主刀的一次血管分离,听到麻醉师报出病人的生命体征,那个挺拔的身影闪到病人的头侧,“抽个血气吧。”江主任和负责的麻醉师交代。

还是那个认真一丝不苟的优秀医生,现在却也是关心朋友忧心忡忡的坚定的男人。炎壤抬了下头让脸上的汗水向脖子上流以免污染手术视野,却不经意间对上那双干练的眼睛,眼光虽不敢停留,但是还是让炎壤瞬间回想起被拉走时干爹在江主任耳边轻语的画面,干爹说的什么呢,能让一一不饶要留下的主任平静下来。

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这样支持性治疗的手术时间不长,顺利结束。

大家自觉地离开,不妨碍送病人,渺海陪着江主任留下来,炎壤给江主任推过来一个小转椅。

“谢谢。”男人平静的道谢。看着责任麻醉师记录手术的麻醉过程,炎壤则坐到一旁记录手术过程。

渺海一贯的云淡风轻,“看这不是也没事儿~~”,拍拍朋友的肩膀。

男人低头勾了下嘴角,呼出一口气,“你不会告黑状,说我忘了老院长的嘱咐了吧?!”

“必须告!”渺海踹了下炎壤的转椅,大声说道,笑的很邪恶。

“哇????”手术室的椅子很灵活,炎壤一个没注意被偷袭,划出去,又扶着治疗车坐回来,“老院长的嘱咐?”还没停稳,又顺势划到干爹身边。

渺海注意到儿子好奇的目光,一挥手,“问江主任!”又高深的看了眼主任就出去了。

炎壤自然是不敢和麻醉大主任耍赖的,回去安静的写记录。

亲自看着朋友被推出手术室,江主任才站起身,走到炎壤身边,炎壤抬头,看到的是一双眯着的眼睛,依然干练又多些释然,炎壤知道主任在微笑。

几秒的对视,几秒的安静。

“老院长说,做医生,永远要不得自以为是!”说完又是淡然的一笑,转身。

炎壤放下手中颇有分量的病历夹,深绿色刷手服映衬出这个身经百战的麻醉师的担当,那样的步伐仿佛都可以给人安定,可是却依旧因为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而短暂的失去数十年铸造的素质。

炎壤双臂交叉抱紧灰色的病历夹,低下头,他终于明白文宇老师罚他什么?气他什么了?

炎壤回到文宇习家天都亮了,他在手术室洗过澡,换了衣服就直接开始做早餐。

脑子里都是江主任说的那句话,正确的不正确的,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不正确的,对的不对的应该的不应该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什么是应该的什么又是不应该的?!炎壤本就是坚定的人,现在倒是有点不知所措了,打着鸡蛋,不停啊不停。

其实事情真是用right or worry区分的吗?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嘛。

炎壤轻笑,忽然开朗了。

文宇习到楼下踩跑步机看见炎壤已经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和老师道早安,文宇习也是清淡儒雅的点下头,仿佛昨天炎壤被渺海拉走之前没被老师罚到四肢无力。

“老师,吃过早餐我到书房罚站。”没有脸红,没有加速的心跳,炎壤平静的声音说着。

懂了而已。

文宇习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和那句话,只道是学生自己想明白了,心中慕的一热,错觉间觉得炎壤刚才的声音很动听很透彻。

和老师一起吃过饭,收拾好,炎壤便去了书房,文宇习露出个赞赏的目光,没多久也出现在书房。

蜕变不是一次完成的,面前这个挺拔的男孩儿也是一样,文宇习进门站到炎壤旁边,一直不说话,炎壤就转过身,看着老师。

“老师要怎么罚?”不含杂质的声音显露着说话人的诚心。

“真的明白了?”一贯的看到问题的本质。

“老师,华盛顿国立气象研究所有这样一条警言:当我们做对了,没有人会记得;当我们做错了,没有人会忘记。”炎壤坚定的看着文宇习,说给自己,绝不是在证明什么。

“手撑着桌子。”文宇习听了炎壤的话,从知道炎壤替考到现在一直压在心里的阴云终于消散。

文宇习看炎壤直直的撑着桌子,“如果只是因为害羞就忘了规矩的,老师觉得还是可以原谅的。”带点儿玩笑和鼓励的话语,让炎壤觉得脸有点烧。

再一次站起身,脱下裤子,规矩的褪到膝盖,炎壤咬着嘴角看看老师,又撑回去。

“炎壤,你帮朋友忙也好,胡闹觉得好玩儿也好,将来遇到事情,你就知道按照一定的条条框框操作是必须的,不然就行不通,你自然就改了。老师只罚你的自以为是!”话音刚落就是重重的一板子。

炎壤有准备老师会罚得很重,绷紧了神经和肌肉生生的受下这一板子。

文宇习也没说打多少,只是挥着板子。

炎壤没挨几板就开始不停的冒冷汗,随着那夹着风的板子,炎壤死死的压抑着痛呼,砸在身上的板子,很厚重,但是炎壤能感受到板子传递的认真,老师很认真的教自己,老师很认真的干工作,老师???谢谢您。

炎壤终于忍不住疼,弯了下膝盖,这次真是凭意志力才坚持到现在,心算下有三四十板子了,老师都打在臀锋上,没移动过分毫。

炎壤交替着跺跺脚,松开咬着的嘴唇又重新咬上。

还是没有移动,还是不说话,文宇习又砸下十几板子。

“唔???疼!”炎壤实在受不住了,喘息着喊出声。

“你以为自已可以撑到多少下!”文宇习终于开口了,板子的侧面砍下来。

炎壤一激灵,这才明白老师要打到自己服软啊。

还是那句话,蜕变并不是只在一瞬。

刚才那下真真让炎壤哭出声,实在疼的不知道怎么疼了,还好只是最后一下,老师就把自己扶到床上了。

炎壤在床上直吸气,身后火辣辣的疼,挨打的时候的错觉是这下打完虽然在两下之间的时间蔓延着疼,可是下一下来临的时候好像上一下就不疼了,又开始新的蔓延的疼,所以直到最后一下才会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但是,现在惩罚结束了,仿佛之前所有的疼叠加着疼,所以是怎么也忍不过去。辗转着,手空抓着都不能缓解这麻辣辣的疼,所以咬牙撑的住的也只是对疼痛的接受,而显然不是对疼痛的忍受啊。

文宇习弄好了冰毛巾,走到床前,看着自己学生白皙结实的臀部上刺眼的暗红色的一道板痕,也是心疼的无以复加,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犯错也是因为脑筋转的太快了。不过这个只能在心里想想,让面前的这小子知道了还了得。

“敷敷毛巾~~”文宇习轻松的说着,其实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外伤的止疼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吧,好像从没系统的给小孩儿用过。

“唔???疼啊,怎么办?”炎壤在枕头上蹭着头,左右摇晃着,看的文宇习直眼晕。

“一会儿就好了,别折腾了,还有体力呢?”文宇习拍拍小孩儿的背安慰着,递过去一杯温水。刚刚炎壤哭的惨兮兮的,现在喝水肚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哼!老师你可是大夫啊,不应该悲天悯人嘛,真下的去手!”炎壤灌完水控诉着,那小语气,小情绪,小表情。

“从带你第一天就说了吧,原则性的问题不打折扣!”文宇习替炎壤拿过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把身上那件汗湿的换下来。

“要那套热狗的!”炎壤买过一套家居服,满身印着热狗、汉堡、薯条什么的一些快餐,胖胖的食物甚是可爱。但是炎壤只敢偷偷穿,因为被老师看到会被说幼稚还会罚抄病例分析。

“不许穿那个,像什么样子!”这句话文宇习经常说,倒是让炎壤听的耳朵起了茧子。

“老师~~~”故意拉着长声,“屁股疼,那个最宽松了!哎呦~~~疼~~~~穿那个不会蹭到。”炎壤嘟着嘴,推老师去拿。

文宇习就知道过分聪明的孩子的聪明会表现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挨完打之后的撒娇,比如给自己谋取点福利。

“就这一次啊,伤好了就不许穿了,你现在是大人了!”文宇习又拍了下炎壤的屁股,表明自己不是在吓唬他。

“啊!疼!恩???恩???老师快去拿啦~~”炎壤疼的瞪着腿,可是疼丝毫得不到缓解。

主任拿来衣服,壤嚷先换了上衣,“老师!”调门儿有点儿高,因为文宇习不给炎壤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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